花太暗暗压住被另一种可能震惊到的心脏,小心翼翼地抚上莉莉安因抽噎而震颤不止的肩头,同时蹲下身来好拉进他们的距离:
“呐,你们不是姐妹吗?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无论怎么样的隔阂一起逛逛街吃吃饭都能化解的吧?”
“为什么……”
“嗯?”花太凑过耳朵去听莉莉安微弱的声音。
“为什么,明明杀了我就可以结束了的,为什么要动摇我……”
花太突然站起身来,玩心十足地说道:“这样吧,反正你现在好像也认命了,去或留也由不得你,要不然你陪我玩一个小游戏,如果你赢了就如你所愿杀了你,如果输了的话就乖乖去见妹妹一面。怎么样?”
“什么游戏?”莉莉安擦了擦眼泪。
花太有些犹豫地瞟了一眼原子,有点不好意思,咳了两声,随后目不斜视地把原子搂进怀里,这突如其来的举措让原子下意识“喵”出了声。
花太脸上红彤彤的,但仍是强装淡定地说道:
“传闻不是说你能捕捉到两个真心相爱的人肢体接触时产生的心波感应吗?你捕捉一个给我看看啊!”
莉莉安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原子和快要起飞的花太,叹了口气,说道:
“不行的。”
花太胸口一紧,心想莉莉安如果真的是“丘比特终结者”的话,捕捉心波时可能会发现他们两个并没有产生心波感应,因为原子对花太根本没有喜欢的那种情感,花太属于是单相思求而不得,好失败的人生,花太暗自颓然地想到。
“不行的。我做不到。”莉莉安头更低了,“还是被你发现了。”
果然,花太心中所想得到了证实,一边放开了原子,一边问莉莉安:
“‘丘比特终结者’是你妹妹,对吧?”
莉莉安知道瞒不过花太了,才神色凝重地点头。
“你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个地步,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花太问道。
“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姐妹啊。更何况……”莉莉安转过头去,“更何况我还有愧于她。”
花太又蹲下身来,听她讲起了一个遥远的故事:
姐妹俩来自极西之地,自小没有父母,被当地教会组建的福音院收养。
福音院里有和蔼可亲的修女,有和她们一样没有父母的孤儿,还有一位定期来巡视并交付善款的神父。
姐姐活泼大方,总是偷偷翻出福音院和年轻小伙子们厮混,而妹妹乖巧懂事,从小对收养她们的福音院充满感恩之心,认真聆听神父的教诲,相信着上帝的救赎,一心一意侍奉主,认为泛滥的爱欲是罪恶的果实,应该把所有的爱献给主,或者献给主派来人间引导自己的人。
姐姐太早体会过了放纵的快乐,有时整夜不归,还让妹妹给她打掩护,好骗过修女的晚间查寝。就这样,姐姐渐渐冷淡了妹妹,时间同能量一样,都是守恒的,妹妹从姐姐那里失去的陪伴时间,会不可避免地转移到别人身上寻求温存,不管出于有意还是无意。
姐姐至今仍在后悔,如果当时多陪伴她一些,多关注她一些,或许就能早点发现潜伏已久的危机,或许就不会造成之后无法挽回的悲剧,或许时至今日就不会以这种方式姐妹重逢。
但当时纸醉金迷的姐姐陷入了另一桩危机:心动危机!
某一天,姐姐像往常一样来到酒吧,在考虑着主动出击还是等着别人来搭讪,结果突然被一只大手像揪着猫脖子一样提了起来,姐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回头,弱弱地称呼道:“店长~”
“你还知道我是店长啊?!”店长气鼓鼓地松开了手,“你欠的那些酒钱什么时候还呢?跟你鬼混的男人请你喝的酒自然是他们掏的腰包,你自己喝的酒总要付钱的吧?一直说先欠着先欠着,欠到现在都快能买一冰柜的酒了!”
姐姐只好赔笑道:“求求你了,再宽限几天嘛,店长叔叔最好了!”
“不行!再不还钱我就告诉福音院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哪来的。”店长恐吓道。
“不要啊,别告诉那群凶神恶煞的修女,她们会拿扫帚把儿打我屁股的。你让我做什么还债都行。”姐姐可怜兮兮地看着店长。
店长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啊,给你个活儿干,别嫌累啊!”
姐姐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待一些不正经的客人了,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素闻店长嗜食甜食,没想到他竟然还开了一家甜品小商铺!
这家小商铺小得可怜,客人只能在街道上排队买甜品,只不过店长研究的甜品样式没有那么受欢迎就是了。仅有的门面开着两扇窗,下面的玻璃橱柜展示着曲奇、泡芙、芭菲等各种甜品,上面的窗口用来盛放售货小姐的笑容。
虽然姐姐自认为在这么逼仄的空间里从窗口露出个脑袋好像个看门狗一样,但路人看来,未免心情一振,想要前去品尝甜品和小姐姐究竟哪个更甜。
于是来来往往的人大都抱着这样的心理去买甜品,只是姐姐刚在店长那里吃了瘪子,现在又看见顾客这样一副嘴脸,不免没好气,态度恶劣地把甜品丢到他们的手里,甚至还狠狠地加价,饱其私囊。
“这标签上还写着二十元呢,怎么你朝我要三十元?”一个男顾客虽然理直但不气壮地询问。
“我今天心情不好,就想卖三十,买就买,不买拉倒。”姐姐双手叉腰,微微仰头,眼神居高临下蔑视着前来选购的男顾客。
“好,好。”男顾客唯唯诺诺,“那可以让我摸一下你的手吗?”
“不可以!”
吓得男顾客丢下三十块钱拿上还没来得及包装的甜品就跑了。
就在姐姐开开心心地数钱时——
“那个……”有一个声音从窗口传过来。
“啊?”姐姐不耐烦地转过头来看是哪个不识趣的人。
眼前站着的男人看起来有些孤零零的,好像弱不禁风的样子,额前的头发随风飘起,露出他的脸庞,这张脸,在姐姐看来,称不上帅气,只能说是有些清秀。
男人背着手,不知在踌躇着什么。
“你想干嘛,买甜品吗?”姐姐收起了数好的钱。
突然,一支白玫瑰被送到姐姐面前,静美的花瓣微微触碰到她的鼻尖。
“那个,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感觉你一个人在这里看店可能会寂寞,所以送一支花陪着你,无聊的时候还能有个伴儿。啊,那个,希望你能收下,如果你收下的话,我我我,我会很开心的。”
说完男人的头就低得比橱窗还低了。
姐姐虽然心脏莫名扑通扑通地跳,但还是调侃着说道:
“送朵玫瑰还这么郑重其事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求婚呢。”
男人的头更低了。
“开玩笑的,收下了哦,我也很开心呢!”姐姐笑道。
“那就好,下,下次再见。”说完男人就要跑。
“喂,等一下!”姐姐拉住男人的袖子,“你这人搭讪水平怎么这么低,遇到漂亮女孩连约她一起吃个饭都不会吗?”
说完姐姐便后悔起来。
“可以吗?只是你能收下我的花我就觉得已经很幸运了,约会什么的太奢侈了……”男人支吾起来。
“喏。”姐姐把白玫瑰递回到男人手里,“那花还你,平白无故送我玫瑰做什么?”
“白玫瑰象征着尊敬,我不敢直接送你红玫瑰……”
男人说着抬起头,却看到姐姐失望的眼神,他狠狠心,又把白玫瑰塞回姐姐怀里,用尽全力说出来:
“明天可以和我约会吗?”
“好啊。不过……”
“不过什么?”
“届时要送我红玫瑰哦。”
结果二人都激动地忘记问对方的名字了,还是男人快要走远时姐姐才恍然想起,隔空对他喊道:
“你叫什么名字?”
“科蒂!”
“我叫莉莉安!”
“我记住了!”
莉莉安心绪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自嘲道:“我这是怎么了嘛。”
后来的他们少不了鲜花装点浪漫,夕阳许下誓言,在车站忐忑等候,在家门口挥手告别。都说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莉莉安也第一次相拥过真诚的男人。自和科蒂交往以来,莉莉安就很少再出入酒吧之类的场所了,但仍有更大的问题等待着他们去解决。
科蒂虽然真诚,但他的家族可不一定真诚。科蒂出自一个贵族家庭,虽然近来有倾颓的景象,但他们身为贵族的骄傲不允许接纳一个低贱的新娘。
按世俗的眼光来看,莉莉安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儿,并且长期在夜场厮混,让那些对女性贞洁心存偏见的老古板认为她不干净。
莉莉安对科蒂家人的态度感到无所适从,不过至少科蒂还一心一意地爱着她,甚至在得知莉莉安曾混迹夜场后,他也是温柔地说:“要是你喜欢的话,做什么我都是不介意的。”
然而就在莉莉安同科蒂双双坠入爱河之时,她的妹妹薇薇安却被人哄骗进了地狱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