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永哲以为,在生日过后的晚上,就该是自己的回归之日时,现实却给了他意外的一击。
今早醒来时,他发现还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窗子,熟悉的阳光,熟悉的书桌。可是,屋里除了徐徐的暖风掀起窗帘的声音,就再没有其他声响了。
“爸爸,妈妈?”
他试图呼喊,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掀开被子,迅速穿上鞋,跑下床,打开了房间的门。
灰尘在眼前的阳光下悠然飘动着。开门的一刻仿佛静止了。厨房的水龙头还在一滴一滴地打着缓慢的节奏。
此时的永哲才想起来看时间。
五点四十一分。
与每天自己起床的时间别无二致。而日历上也清晰的写着星期一,距离高考还有32天。
自己是确确实实地过了两天。
迈动步子,打开了两人卧室的门,卫生间的门,厨房的门,最后,一无所获地走向客厅。
而客厅里更是除了钟表滴答的声音外,寂静无比。
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在了昨晚三人吃剩下的蛋糕上。一根蜡烛毫无烦恼地躺在塌陷的蛋糕中央。
钟表的声音在整个房间中回荡。
眼前的状况让永哲不得不再次回忆起来,而这次,许多回忆都清晰可见。
自己原本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而后因为不知道何种原因死亡,来到了审判官的面前轮回转生。在转生后到了异世界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和……茜拉?”
终于,回忆起了梦中有着银白色长发的少女名字。
昨天,她曾出现在学校,作为唯一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她的身影再次旋转在自己的脑海中。从昨天开始,自己就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找到那个银白色长发的少女。
似乎是某种不可抗的指引,即使现在想起了她的名字,也依旧不减想要找到她的欲望。
可是,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这里到底是梦还是幻境,还是另一个现实?
这样想着,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穿好衣服。下意识地拿起满是课本和练习册的书包准备奔向学校,但却停顿住了。
好像,不用拿了吧。
轻轻的放下了陪伴自己七年的书包,走出了门外。在真正离开之前,永哲多在门口逗留了几秒。
无论如何,这次也算是正式的和养育了自己18年的家告别了。
“再见了。”
家中的陈饰依旧保留着原来的样貌,自己也依旧没有忘记将钥匙挂在裤边。
关上门之后,便全速往学校跑去。
下了楼,发现小区里并不像往常一样有许多晨练的年长者,也没有急忙赶去上班的上班族和生怕迟到的学生。
走出小区,街道上也是空无一人,远远向马路的尽头望去,也并没有车辆行驶的痕迹或是即将行驶的预兆。
路旁的便利店里只是安详的摆着各种物品,饭店里也没有狼吞虎咽或是品味生活的路人。
在这世界,永哲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至少在自己目光所能及的地方,除了自己,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这似乎是这个世界,或是这个幻境即将消失的预兆。
带着这样的想法,不禁感到一种恐惧,更是加快了脚步,加速冲刺到了学校的门前。
而在意料之中的是,学校也空无一人。
本想抱着这样的想法再次踏入校园时。
“哟!”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肩膀处回响。
还有点痛。
“佳,佳旭?”
向后看去,佳旭一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像招财猫一样抬起,笑着和自己打着招呼。
永哲对此瞪大了双眼。
他居然会和昨晚说的一样来到自己身边,不,现在该震惊的是,现在他还在这个世界中。
“不得不说,你的牙好整齐。”
“喂!这就是你对一个履行约定的好哥们的态度吗!”
佳旭故作生气的样子喊道。
“所以,你怎么还在这?”
佳旭听到这个问题,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永哲。
“你这是什么问题,我昨晚不都和你说了,今天我会帮你一起解决问题的。”
“不,不是……我是说……”
为什么你还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这里是用自己意识构建的,那么在父母都消失了的情况下,像佳旭这种……当然更不可能存在了。
在思考间,永哲不禁想起昨晚父亲的崩溃。在自己的印象中,那个要强的男人从来没这样崩溃过。
这么说,难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接触的所有人,都是活生生的人?那他们消失的原因又是……
“诶好拉!管他呢,反正我是留在这个世界陪你了!”佳旭笑着打断了自己的思考,“而且,在这里也不是复习不了是吧!”
“说,说的也是……”
“而且更重要的,”佳旭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静下来,“是再见你。”
佳旭努力地挤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但眼角却诚实的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亮晶晶的。
“佳旭……”
“啥啊你可真是的!”眼看着自己面前的朋友逐渐失控,嘴角不停的颤抖着。
佳旭转过身,抬起头,扇了扇。花了好一阵,才调整到自己满意的状态, 转了回来。
“这次我可要看好你,免得你又说走就走了,连声都不吭!”
面对挚友留在这里的理由,自己却无言以对。
“对不起……”
本以为世界上多一个自己少一个自己也不会怎么样,太阳照样东升西落,时间照样向前奔波,高考注定会来临,老师们也会继续着课程。可是似乎,总会有人因为自己而受到影响。
父母也好,朋友也好,他们都是自己存在过这个世界的证据。自己的突然离开,会让他们在自己身上的付出,付之一炬。只得寄托于无垠的宇宙,祈祷着像现在重逢一样神奇的事情降临。
而自己,也终将意识到这点。
“你们是,怎么意识到,这里不是现实的?”
“我们?”佳旭擦了擦鼻头,“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在今早醒来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并不是现实。不过准确的说,在你和我说你做梦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奇怪了。”
“那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你这人!我都说了是为了你!怎么问来问去个没完!”佳旭生气地说,“不过还好,这里的看守似乎并没那么严格,我觉得是执念吧,因为我一直没见你最后一面。”
永哲似乎对现状有了些了解。
“现在的我是清醒的,所以我能感受到在现实我身体的变化。我现在,似乎在做梦。并且现实的时间和这里的时间是不相等的。”
“不相等的?”永哲问。
“在这里的一天,大概是现实的一秒钟吧,我是这么感觉到的。”
“这么神奇!那你岂不是可以一直呆在这里弯道超车!”
“好建议!”佳旭也兴奋地赞同着,“不过,似乎不太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