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维亚……”
爱夏朝房门伸出手，却被希罗娜挡在面前。
“爱夏殿下，您应该去用午餐了，不能让圣王陛下和教皇冕下久等。”
“可是……”
可是希尔维亚才是圣女。爱夏想说的是这句话。
希罗娜眼神一闪，带头向餐厅走去：“请来吧，爱夏殿下。”
爱夏将疑问咽进肚子。让自己优先希尔维亚出席，这意味着什么，爱夏心里清楚。
犹豫地看了眼希尔维亚的房门，爱夏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小快步追上希罗娜的步伐。
希尔维亚听到门外脚步声远离，长长出了一口气，顺着房门滑坐在地。
她的眼睛红彤彤的，现在却流不出泪水了。比起气愤，委屈或难过，她心里更多的是空虚。
“好累啊……”
希尔维亚将脸埋进毛茸茸的布偶熊，感觉毛绒被自己的泪水弄的有点湿，不太舒服。
在圣王城她的待遇并不差，只要她有需求，小隔间的女仆马上就会进来，帮她把布偶晒得柔软蓬松。
再不济，希尔维亚好歹是圣女，爱夏都能做到的她自然能做到，自己弄干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希尔维亚没有那个力气，也没有那个心思了。
希尔维亚没读过什么书，可她也没有傻到那个程度。
王级骑士卡司走后，圣级骑士就是当今最强的战力。
政局动荡，教皇自身的安危都难说，居然派出一名圣级骑士当爱夏的守护骑士，其中什么意思不用多说。
希尔维亚慢慢爬起来，重重倒在柔软的床上。体重把床上其余的布偶弹起来，有几只掉在了地上。
希尔维亚瞥了一眼，眼中亮起白色的微光。
仿佛时间倒流，那几只布偶从地上飘起，重新落在原位。
“感谢你，仁慈的光。”
希尔维亚补上祷告词，用手将布偶们围拢，把自己埋在其中，就像被拥簇着一样。
她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将布偶们的小山推翻，走到窗边。
爱夏绝对做不到这样的事。归位是高阶的神术，更不要说简短咏唱和延后咏唱了。
而希尔维亚却能随手使用，其中差距不言而喻。
就连在古老的历史中，能够做到的圣女也屈指可数。
希尔维亚的神术不光靠天赋，其中也有令人窒息的刻苦练习。
神术需要强韧的精神和绝不动摇的决心，于是希尔维亚不断捶打着自己这两点，以至于到了偏执的程度。
即便是心灵接近破碎的现在，希尔维亚仍然能够毫不动摇地使用神术。
爱夏杂念太多，而且充满了不自信，也缺乏能够解决事情的决心。因此她才那么弱。
可就是那么弱的她，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
“为什么，为什么啊……”
希尔维亚的手指捏紧窗框，用力到指节发白。
她忽然觉得很闷，于是推开窗子。
圣王城内一片熙熙攘攘，许多杂工打扮的人正将大木箱搬上马车，其中不乏骑士打扮的人在指挥。
圣王正在大批调动资源，应该和教皇每天吵得热火朝天的事情有关。但是希尔维亚不在乎这个。
她是圣女，而圣女不该触及世俗的事务。教会的事务由教皇管理，而王国应由圣王管理。
圣女是光的代行者，应当时刻保持立场，受人敬仰，依靠神术帮助人们。
为此，希尔维亚才拼命磨练神术。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
或许自己身边从来就空无一人。
希尔维亚摇了摇头。迷惘是大罪，光的圣女应该坚定不移地走在自己的路上，如此才能强大。
光永不回头。尽管神术能操纵时间，却没有能回溯改变过去的。
希尔维亚正想着，发现自己手边站着一只小小的鸟。
那鸟蓝色羽毛，在阳光下闪着漂亮的光泽，正站在窗沿上，歪着小脑袋看着自己。
“小鸟，你迷路了吗？”
希尔维亚伸出手，但马上缩回。她的手指肚上钻出了一个血珠，正在迅速变大。
“哎呀！你居然敢啄我！”
希尔维亚恶狠狠地举起手，但小鸟只是歪着脑袋，似乎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半天，希尔维亚叹了口气，放下手。
“我知道，和你这种畜牲动气是没有用的。当初天地开化时，光没有照进你们的头颅，因此你们才始终如此愚昧。”
希尔维亚叉起腰，对这小鸟开始布道。
“智慧是光赐予人的礼物。有了启明的智慧，人才和畜牲有了分别。”
希尔维亚说着，忽然想到爱夏，声音逐渐小了。
“总、总之，我不会报复你，趁我改变主意之前快飞走吧！”
然而那小鸟没动，反而张开嘴发出一声难听的嘶吼，把希尔维亚怔住了。
“我没有骗你。我好歹也是侍奉光的圣女，怎么会和你个小小畜牲计较。”
“胡说，我还是圣女！谁说的！我告诉你，她什么都不是！”
小鸟嘶哑地叫了一声，希尔维亚却像听懂了一样陷入狂怒。
“不管谁说都是一样，我就是圣女！只有我才配！凭什么！凭什么！”
小鸟嘶哑的声音好像在笑。希尔维亚捂住脸，滑坐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我明明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最后是她？”
仿佛心中紧锁的盖子被轻轻拨开，希尔维亚不受控制地宣泄出情绪。
泪水从希尔维亚指缝流出来，她终于不可抑制地哭起来。
小鸟跳下床沿，爬上希尔维亚的肩头。此时它的眼睛是紫色的，闪着异样的光。
小鸟张开嘴，嘶哑的鸟叫自动在希尔维亚心中响起，转化成可以理解的语言。
一道无形分线连起一人一鸟的心灵，让彼此能够心意相通。
小鸟用温暖的话语安慰希尔维亚，仿佛它真的能感同身受。
希尔维亚并不怀疑。因为此刻她们的心是相通的，正是因此才能跨越语言的屏障彼此理解。
希尔维亚收拾好了心情，擦干眼角的泪。
“谢谢你，我好受多了。只不过你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鸟张开翅膀，开始叙述。
希尔维亚认真地听着小鸟的叙述，半天才说话：“你要从教会拿回你们的宝物？你说的是真的？”
那小鸟原地跳了跳，似乎在表示认同。
希尔维亚皱起眉头。
“光阴教堂的地下藏着你们的宝物……为什么教会要藏你们的宝物？”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不会帮你，你走吧。”
“别说什么要帮我这种话。我再怎么样，也不会相信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会靠自己的力量，夺回属于我的位置。”
小鸟似乎还想说什么，眼中紫光闪动，但希尔维亚已经抓住了它的脚，狠狠扔出窗外。
“滚！”她喊道，眼中白光微闪。小鸟眼中紫光消散，惊飞了。
希尔维亚锁上窗，按住胸口，心跳正砰砰跳着，脸上露出悲伤的笑。
“我在期待什么，结果还是想利用我啊。”
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希尔维亚从没见过那样的存在，或许爱夏知道。
但她不会去问的，她拉不下那个脸。还不如让她去死轻松。
教会的藏宝室有诸多禁咒封锁，如果小鸟能自己进去，也犯不着要来求自己了。所以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
不过，有件事情让希尔维亚有些在意。
“黎明祭……为什么偏偏是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