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哥，这里......好臭！”
菲妮亚躲过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烂泥状恶臭物体，刺鼻的气味涌入鼻腔，简直已经构成了一种暴力。
“你说圣王城，我还以为终于能够进那座漂亮的城堡去看看呢！没想到居然是下水道！”
“没办法，我没去过圣王城，空间传送没法用啊。总不能从正门杀进去吧？”
洛林已经彻底放弃了，自暴自弃地在没过脚踝的脏水中趟过。
圣都不知道建成已经多少年，其下的排水系统积累了一代又一代，构造出了复杂的地下系统，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够彻底掌握。
但是洛林不一样，他有弹幕老哥助阵。
他没来过圣都的地下水道，可那些全收集的游戏玩家可是把这里摸得一清二楚，就像回家一样轻松。
“狼哥，前面的分叉路口左拐，小心不要惊动老鼠。”
洛林带着菲妮亚左拐，两人默契地保持了安静行动，不要惊动黑暗中的那些生物。
弹幕说的老鼠是一种大型犬那么大的老鼠，动作迅速，牙齿尖利，有时会拿管道磨牙毁坏排水系统，冒险者协会因此会贴出讨伐它们的告示。
单个大老鼠不难处理，只要不被有毒的牙齿咬到就好。但看见一只，就意味着附近有一群，这东西最好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凭借良好的夜视能力，洛林隐隐地看见了蹲在分叉路口中间那几只大老鼠。
黝黑但油滑的毛皮，肉灰色的长尾巴像桨一样在脏水里滑动。好几只聚在一起，咯吱咯吱地在吃什么。
它们咬的很起劲，啮齿动物的长牙咬着食物，居然发出刺耳的钢铁刮擦声。
“洛林哥，好像不对劲哦。它们吃的好像是......”
菲妮亚紧张地拍了拍洛林的后背，这促使洛林仔细地去看了。
然后他认出来了。它们吃的是人。
准确而言，是一名骑士。
他淹没在大老鼠群中，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借助身上的铠甲才能看出来大致人体的形状。
“我听说大老鼠吃人不是很稀奇的事，常有没钱下葬的贫民遗骸顺着水道到这里。”
做过冒险者的菲妮亚解释道，语气中更多是疑惑。
“不过，穿着全副盔甲掉到这里，这不太对劲欸。”
能够穿上全副盔甲的人，肯定不会没钱下葬，让遗体被肮脏的老鼠啃食。
“芙莉莲说得对，圣都发生了巨变。”
时间紧迫，洛林他们为了找到地下入口已经花了不少时间绕路，已经禁不起耽搁了。
继续往前走，洛林能感觉到道路在慢慢的上升，脏水在冲刷着自己的脚踝。这说明他们正在接近地面。
越是接近地面，他所看见的遗体就越多。
破碎的盔甲，断剑，破烂的长袍。骑士，教士，修女。
上面发生了一场大战，败者是谁不必多说。因为只有胜者才有资格埋葬尸体。
连盔甲都不屑于回收就将一体丢入满是大老鼠的圣都地下，其后的仇恨和傲慢可见一斑。
“果然，最后还是走向了这条剧情线啊。”
弹幕的应和验证了洛林的想法。看来圣王拉奥四世选择了趁机与教会全面开战，独占大权。
在前作中，这一段剧情存在两个大走向，取决于主角勇者站在哪边。
如果主角在初始之镇成为了鸿鹄小队的伙伴，在政变时则会加入圣王的阵营，助其让圣国变革为人的国度，不过会切断希尔维亚线的flag。
相反，如果主角走正常发展，此时已经被认定为教会的勇者，则会和加入小队的圣女希尔维亚一起揭露圣王的阴谋，将圣国净化为神的国度。
如今阿尔杰不知所踪，洛林的到来严重破坏了双方的力量均衡，导致矛盾激化，圣王提前对教会动手了，看样子似乎十分顺利。
看着满地被大老鼠啃食的遗体，洛林心里不是很好受。
尽管这些人不是他杀死的，但也不能说和他毫无关系。如果卡司还在，圣王断然是不敢如此斩尽杀绝的吧。
忽然某样东西吸引了洛林的眼球，让他的心跳瞬间停了一拍。
那是什么呢？从外形看来姑且是人，但是要将之称为人的话，那诡异的特质会让人忍不住犹豫片刻。
靠着肮脏斑驳的墙壁，支起一只腿坐在脏水里，怀中抱着一柄长剑，曾经的白色盔甲如今沾满了脏污。
那是一名女骑士。她曾经应该十分美丽，即便是沾上了污秽，缺少了好几块被大老鼠啃食的血肉，怀中抱着宝剑的她还是显得那么神圣，不可侵犯。
她的身边趟了好几堆大老鼠的残骸，都是利落的一刀两断。因此不再有大老鼠敢靠近她的周围，只好去啃食她那些已经无法反抗的同僚。
而女骑士无能为力，只能瞪着通红的单眼看着。她的另一只眼只剩下了血肉模糊的血洞。
感受到洛林的气息，曾经的圣级骑士希罗娜抬起头。
洛林没有浪费时间躲藏，大方地从阴影中走出。对方已经是穷途末路，不至于能威胁到他们。
希罗娜看到洛林的脸，微微一怔，然后讥讽地一笑。
“这鬼地方居然还有活人，迷路了吗？如果在找出口的话，那边。”
希罗娜懒得举起手，只是瞥开眼看了看头上。确实有一道微光照下来，黑暗中一道铁质梯子微微泛着光。
“谢谢。”
洛林没问对方为什么不走，没有问的必要，对方的另一只脚已经被啃成了泛着血丝的白骨。
希罗娜微微眯起双眼，半哭半笑：“我犯了错。应该由我先上去，打开缺口。但我却留在这里对付鼠群，让其他教会兄弟先上去。我以为他们能活下来。”
“他们就守在上面。我拼命和老鼠们战斗，尸体却从头上掉下来。”
“扑通。扑通。扑通。像下雨一样，老鼠扑过去吃东西。活人越来越少，死人越来越多。”
“不再有尸体掉下来的时候，我就不挥剑了。然后它们退开了，只有我还活着。”
希罗娜咧开微笑，带着血丝的白牙十分瘆人。她在这里多久了？洛林无从判断。
她已经疯了。洛林不想多说，道了谢，一边警惕着一边往梯子走。
“那位兄弟！记着你自己先上去！”希罗娜在背后喊道，“小姑娘在这里很安全，有我在。”
洛林和菲妮亚对视了一眼，斟酌了片刻。
菲妮亚点了点头：“洛林哥，我没关系的，几只老鼠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洛林觉得有理。比起老鼠和一个半残的友好骑士，还是上面的未知风险比较危险。
洛林开始爬梯子，锈蚀的钢铁在他的体重下开始吱呀作响。
梯子很高。洛林听见菲妮亚在和女骑士聊天，不得不佩服她的精神强度。
“你问我要不要一起上去？哈哈哈，我已经没有上去的理由了。”
“我原本以为我会孤零零地死去，但其实不是这样。只要你仔细听，你就能听见他们说话。”
女骑士的嗓音在回响，洛林心中觉得发毛，忍不住向下看了一眼。
顿时他的心如坠冰窟，冷汗冒出来。
“你看，到处都是兄弟姐妹吧？”
安静的吓人，所有的老鼠停止了啃食，仰起头，眼睛散发出诡异的紫光，星星点点组成了一片**，将菲妮亚围在中间。
洛林心中大惊：“菲妮亚！”
忽然身下重心偏移，洛林发觉爬到一半的梯子正在倾斜倒下。老鼠们咬断了梯子的底部。
希罗娜仰起头，眼瞳中散发出狂乱的紫光，发出一声长长的幽叹。
“又有尸体掉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