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慕芷秋依旧用了好长一会才逐渐平复心情。
这段时间顾离没有打扰她，也没有说几句不合时宜的话。
适当的犯贱可以拉进两人关系，但贱过头了只会让对方感到厌恶。
出城后，马车行驶的速度加快，距离云水潭也越来越近。
“之前你想说还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慕芷秋冷不丁的一问，吓了顾离一跳。
“什么？”
“就是你以为咱们的关系…是什么样的。”慕芷秋有些扭捏，她总觉得这话莫名其妙带着点歧义。
“噢噢，这事啊。”
回想起当时的话，顾离倒没多想，很坦然的说道：“你看，我知道你的小秘密，再加上你又教我剑法，万一我被人抓走，对你来说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吧。”
要是从这个角度而言，顾离说的还挺有道理。
慕芷秋点点头，勉强承认顾离在自己心中是占据那么一点点地位，“按你这么说，你这个杂鱼确实有那么一点重要。”
“那么回到最初的话题，你我所谈之事无非就是信不信的问题，你若是信我，重视我，就不应该怀疑我，这样做只会使我们渐渐失去对对方的信任。”
慕芷秋深思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顾离露出一抹笑容，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打动对方，让她不再刨根问底。
本想要借此机会糊弄过去时，慕芷秋却在这时打断了他的话。
“我虽然没听太懂，但你刚才的话似乎挺有道理。”
“那是自然。”
“我爷爷也常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少女的眼睛很明亮，干净的鹿瞳中澄澈而又透明，仿佛放下了所有的防备。
她注视着顾离，说道：“所以我想再听一遍你的回答，无论答案如何，我都信你，日后也不会再问。”
笑容僵在脸上，这一记直球打的顾离措不及防。
都说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看着慕芷秋的眼睛，顾离的嘴角抽了抽。
糊弄不成，反倒是把自己绕进去了。
不过真诚虽说是必杀技，但架不住他脸皮厚啊！
顾离干笑两声，说道：“这几首诗确实不是我写的，写诗的人名叫顾锋，是我的一个诗人朋友。”
“你朋友？”
不知为什么，当听到这个答案时，慕芷秋心中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杂鱼就该有杂鱼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大诗人。
“嗯，就是这几日我就是去找他喝酒了。”
“怪不得…”
慕芷秋点点头，或许是先前顾离说的话起作用，她并不觉得很失望。
但不满还是有的，谁让顾离之前在自己面前装成一副大诗人的模样，令她差点都信了。
慕芷秋撇撇嘴说道：“我还以为你的文采真有那么出众呢。”
顾离挠挠头，蛮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人家顾锋可是大文豪，我这种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怎么能比得上他呢。”
慕芷秋想表达的想法也和顾离说的差不多，可当顾离这般轻视自己时，慕芷秋反倒有些不乐意了。
怎么说顾离都算自己半个徒弟，她可以说少年的不好，但别人不行，就连顾离自己也不可以。
“干嘛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顾锋不就是文采好点，作得几首诗，你放心，等你学了我的剑法，他定然比不过你！”
听到慕芷秋护犊子的话，顾离哭笑不得。
这丫头为什么总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较真。
再说了，自己打自己又怎么可能打的过呢，最多就是平手。
“万一我学了剑法还是打不过呢？”
“那我就替你出头，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要是连你也打不过该怎么办？”
“不可能！”
关于这点，慕芷秋自信满满的表示，目前大周境内的年轻一辈中，她当属最强也不为过。
顾离没敢吱声。
据他所知，还真有人比她强，而且年龄还比她小。
当然，这话说出来只会引发更多的问题，所以顾离乖乖的没有反驳。
不过在慕芷秋看来，顾离默不作声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是对她这个当师傅的不信任。
少女宛若炸毛小猫一样，猛拍顾离大腿，一脸不忿的说道：“不就是小小的顾锋嘛，你听好了，只要我慕芷秋还活着，莫说是顾锋，老剑神敢伤你，我都饶不了他！”
“那要是镇北王欺负我呢？”
“镇北王来了都得挨……”
慕芷秋的话渐渐没了声，取而代之是满头的黑线，“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顾离讪笑道：“没，开个玩笑。”
马车的速度逐渐变缓，咯吱作响的车轮子声也没了动静，看样子应该是快到云水潭了。
车内又归于平静，可慕芷秋的心却乱作一团，放在腿上的小手攥紧又松开。
顾离的话让深埋于心底的记忆又重新浮出水面，像是荆棘缠绕在心间，划过时带出血淋淋的刺。
习武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去保护那些无法被保护的人。
她没有做到，所以爹娘倒在了血泊中。
她一直觉得父母是因自己而死。
如果不是因为分心保护她，或许爹娘当时能找出一线生机回到漠北。
可惜没有如果，被人称作天骄之女的她就是那天最大的破绽。
也是自那天起，慕芷秋变得更加努力，她想要变强，想要用手中的枪去保护身边的人，而不是被人保护。
马车终于停稳，顾离拍了拍衣襟，准备从车上下来。
“顾离？”
少女的声音很平静，顾离愣了下，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阳光透过窗户打在顾离脸上，光亮照在俊朗的外表，慕芷秋有些恍惚。
“没什么。”
慕芷秋不想说，顾离也不会多问，他跳下马车，伸展着坐久有些酸楚的胳膊。
阳光下，少年的身影仿佛散发着太阳的味道，鲜活而又美好。
慕芷秋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她拿起包裹，又一次喊到：“顾离。”
“又怎么了？”
顾离扭头，包裹迎面而来，他下意识的接住包裹，还没开口，少女像是轻盈的蝴蝶从马车上下来。
“以后我要是死了，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要记得替我报仇呀。”
慕芷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顾离没由来的有些紧张，于是他只好故作害怕的惊叹道：“喂喂喂，你这么厉害都打不过人家，我去不也是送死。”
“我只是想告诉你…”
慕芷秋走到顾离的身边，深吸一口气，用再寻常不过的口气，淡淡说道：“千万不要死在我前面，那样的话连替我报仇的人都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