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野被她这句话整的有些懵，李夏瑶是他的“好哥们”，虽然她条件优越到完美，但男人婆的形象在这十几年间已经在他内心根深蒂固，要有想法也早该有想法了。
他瞥了一眼李夏瑶下半身的嗨丝，那双因从小练武而笔直匀称有种健康美的双腿，也许是因为喝了酒，也许是因为嗨丝的作用，此刻在他眼里李夏瑶竟多了几分成熟的女人味。
“...你在开玩笑。”
“我很认真。”
突然李夏瑶的神色变得异常认真。
四目相对之下，夏野好像看见了她眼底的坚定，这让他一时间有些转换不过来。
“哈，喝酒，喝酒。”
对视片刻后，他移开视线，略微尴尬的笑了笑，偏过身子，脸颊擦过她的鼻尖，拿起桌上的两罐啤酒递了过去。
虽然二人之间以前也经常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但这次的气氛明显很不对劲。
李夏瑶眼底的黯然一闪而过，随即接过啤酒嫣然一笑，“哈哈哈，你当真了？”
夏野见她这副模样，之前在心里猛然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放松下来。
他端起啤酒过去碰了一下，面色轻松的咧嘴笑道，“怎么可能，我会上你当？”
“切，你以前不就总是上我的当？”
“我那是配合你。”
“我不信，你就说那次......”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后，随即聊起了学生时代的往事，一下如同幼稚的小孩一样争执的面红耳赤，一下又宛若癫狂般的一同大笑出声， 但不论是争吵还是大笑，李夏瑶都会大力的拍打着夏野的胳膊，情绪激动的时候还会掐一下。
那些美好的，遗憾的，出糗的，气愤的，在这深夜中随着他们的讲述一一在脑海中浮现。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凌晨四点多，中途酒喝完了李夏瑶还点了一单跑腿，重新又买了一些酒。
夏野起身看了看桌上满满当当的空酒罐，又看了看脸蛋通红已经醉醺醺到有些不醒人事李夏瑶，随即便不打算再继续喝下去了，于是他拿起李夏瑶放在身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亮一次的手机，熟练的输入解锁屏幕密码，给那个备注是司机的回了个电话。
“喂，大小姐。”
那边传出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
夏野以前见过这名司机，回道，“喂，张哥，我等下就送她下来。”
“...好，我在路边开着双闪。”
挂断电话把手机塞到她衣兜里面，他随便套了条裤子，拉上衣服背起李夏瑶便往门外走。
以前每次李夏瑶喝多了都是被他背着送回去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又菜又爱喝，只要和他喝一次就醉一次，令夏野拿她完全没办法。
走出公寓大楼，楼下的一排商铺早已关门，漆黑一片，只有街边昏黄的路灯在亮着，寒风冷冽的扑打在他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
这时，在他后背已经睡着的李夏瑶动了动，托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往他脖子处拱了拱。
夏野能够明显感觉到她发烫的脸颊紧贴在自己的脖子处，于是双手紧了紧，打算加快步伐，以免她着凉感冒。
可刚走没几步他却感觉自己脖子上有些温热的湿感。
这是哭了？
“李哥，你醒了？”
他脚步未停，试探性的问道。
“......”
“我要订婚了。”
李夏瑶沉默片刻后的一句让夏野脚步一顿。
“...恭喜你啊，男人婆终于要嫁出去了。”
夏野迟钝了一会儿，依旧语气轻松。
可心里却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有可能是消息来的太突然，也有可能是其他，总之，他说不上来。
“其实...我今天是来告别的，明天我要回海外了，以后...就不回来了。”
夏野听着耳畔逐渐哽咽的话语，这次他彻底停下了脚步，望着前方还有十几步距离，路边打着双闪的豪华黑色轿车，目光茫然。
“...别告诉我那个老外娶你的条件之一是不肯让你回国。”
他尽量用着二人间熟悉的玩笑语气来带过，不让气氛显得那么沉闷悲伤，可这次李夏瑶却没有如以往一样再笑。
而是双手紧紧的搂住他，张开嘴狠狠咬在他肩膀与脖子之间，呜咽的哭出了声。
李夏瑶咬的很用力，他也能感觉到很痛，但为了让她发泄情绪也只能忍着。
此时外面的气温大约只有三四度，冷风顺着衣领间的空隙涌进了他的衣服里，可顺着脖子流进他衣服里面的眼泪却是那么的炽热滚烫。
烫的夏野鼻头微微一酸，却又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明明几个小时前他才是被安慰的那个人。
没多久，李夏瑶松开嘴，看着眼前清晰可见隐隐渗血的牙印，那盛满泪水的眼眶中浮现出心疼，似是责怪的说，“你不痛吗？”
“痛啊。”
夏野背着她站在原地。
“那你怎么不叫？”
“我干嘛要叫？大半夜的我怕吓到鬼。”
“...瞎逞能。”
李夏瑶差点破功，同时酒也被冷醒了不少，于是便松开双手抹了抹眼眶，“放我下来吧。”
夏野愣了一下后松开双手，转过身望着眼眶红红，脸上妆容些许狼狈的李夏瑶。
“闭眼。”
“什么？”
这是恰好路边急速掠过几辆车，像是深夜飙车党，炸裂的引擎声覆盖住了李夏瑶小声说的那句话。
等到耳朵清静之后，李夏瑶眨着微红的双眸，再次重复道，“我说闭眼，别让老娘说第三次！”
“...凶什么凶，刚才没听见。”
夏夜略带委屈的望着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数到三。”
李夏瑶话刚出口，夏野立即就收声闭上双眼。
如果换成以往，夏野高低得和她怼几句，但现在不论她要做什么，都依她。
两道人影伫立在黑夜下，马路边昏黄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冗长，一阵寒风刮过，卷起地上凋零的落叶向着黑暗的小巷飞去，只见地上一道人影正在缓缓靠近另一道影子，在深夜的寒意中最后重叠在一起。
夏野僵直站在原地，感受着怀中的温软，心里有种难言的滋味。
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双手更是无处安放，但有一点，这种情境下的拥抱让他清醒的知道，这已经不是纯粹友情，朋友之间的拥抱。
“别睁眼，让我抱久一点。”
李夏瑶双手紧紧环抱在他腰间轻声呢喃了一句，恨不得把自己融进他的身体一般。
没多久，李夏瑶身体似是有些发抖，往他怀里又拱了拱，“冷。”
夏野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白茶清香，听见这柔弱的声调后，顿时所有想法都抛在了一边，抬起双手紧紧拥住了她。
李夏瑶身体顿时不再发抖，变得更为柔软。
“...知道吗，夏野，我在房间里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快要忘记我喜欢你这件事情了。”
怀中人的一句话，让夏野再度浑身紧绷，僵直。
可她轻柔的话语还在继续。
“...看见你身边的人换了又换，有时候我在想，自己还要不要这么高傲，可我是女生呀，我以为时间久了你会明白我的心意，所以我就等啊等，可你这个傻瓜，我都暗示了那么多次你还是不明白...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从没有将我当成过女生，但我一直在学习如何化妆，如何穿的更女人一点，只是好像你从来都没注意到。”
“夏野，我有点累了...你说我还有多少个十年呢？”
“现在，我终于能放下畏惧勇敢告诉你，不过不是因为想通了，只是因为曾经那个无畏的我只能向现实投降了。”
等夏野回过神来时，李夏瑶乘坐的那辆黑色轿车已经消失在了马路尽头。
成年人的离别总是在安静中悄悄退场。
他木然的摸了摸自己嘴唇上残留的温热，这是李夏瑶送给他的的临别礼物，是她保留了二十七年的初吻。
双眸中的画面停格在她上车之前最后那一幕回头，她笑中带泪的模样是二人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让他感到如此心疼，心脏莫名一紧，像是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了一般，令他有些喘不上气。
“再见，夏野。”
依旧是那副明媚的笑容，微红的脸颊映衬的让她今夜显得格外漂亮，只是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眸被泪光糊住后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他知道，这次她没有再开玩笑，也许这便是最后一面。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怀中的温暖还有残留，空气中仿佛依旧有着她身上那熟悉的香水味，夏野不觉身体冷，只是觉得心里莫名空荡荡的，好像那里更冷上千百倍。
他掏了掏口袋，却发现没有把烟带下来，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打火机趟在口袋里面，外面风很大，可他却迫切的想要点上一根来理清下自己变成一团浆糊的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