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看,这个男人名叫……
“徐始…”
坐在列车等候室小憩中的徐始,隐约听见有人在呼喊他,迷糊地睁开眼。
“老板,人接到了。嗯嗯……好的,再见。”
视线逐渐清晰,眼前似乎是身着开襟排扣西装风衣,戴着羊绒围巾,留着刀切短发的女人
“徐始先生抱歉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
徐始摘下耳机,连同手机塞入衣内口袋,并接过其递来的名片。
“温书楠…二十……”
他脑子迷迷糊糊,念出名片上的内容,可正要念完年龄时瞬间哑声,有一股无形压力迫使他无法再继续念下去。
也使他清醒不少。
“徐始先生,时间不早,我们还是快点走吧。你看如何?”
温书楠的态度好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是错觉吗?
徐始暂不去思索这些,收起名片跟其离开陈旧的木式列车等候室。
来到外面,第一感觉就是——
好冷……
凛冬昼夜总是如此,霜风如刃,刮得人生疼。
徐始耳听浪花拍打礁石所发出的轻响,可一点白沫缓缓飘落至鼻尖打扰到他思绪,伸指粘上搓了搓。
“下雪了……?”
抬头仰望,白点满天飘零,替代点缀黑幕的星辰。
徐始有点小兴奋,他是第一次亲身见到雪这种东西,对看世物非黑即白的他而言,这番景象可谓难能可贵。
他举手试图去接住那些雪花,可落于掌心不一会儿便化成冰水,耳边传来嘀咕声,“天气预报不准啊。”
“徐始先生别玩了。”
徐始颔首跟随温书楠往亮着双眼的轿车而去,他听得出对方语气中夹杂着不耐与不满。
说起来这全然怪他,因打瞌睡坐过站,还是列车工作人员将他唤醒,告诉本次海上列车已达终点站。
车内暖气温度正合适,除有点闷外,舒适程度与刚才相比好上不少。
“抱歉耽误您时间。”徐始找准时机道歉,让人从大老远开车过来接他,他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温书楠关上车门,转眸盯着黑衬黑西酒红领带,头顶衣色爵士帽的徐始,故意没回应,见其手指终于开始轻微抖动,她才淡淡开口:“帽子有点多余,发型全乱了。”
徐始松从尴尬氛围脱出,长舒口气,摘下爵士帽放于腿根间,温书楠说得没错,此时从后视镜可以瞧见他那头鸡窝。
温书楠看着徐始捣弄发型,对于新同事,总是有那么几分好奇。
“老板有告诉你来是做什么的吗?”
徐始愣怔片刻,似是回忆,“临行前跟我讲过是来当商业间谍。”
“啊?”温书楠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回答,“别开玩笑。”
“没有。老师的确是这样跟我讲的。”
徐始实在理不顺翘起来的头发,索性重新戴好帽子。
温书楠见其不像是开玩笑,既如此,敏感话题就该跳过,注意力转移到称呼,疑惑道:“你们从老板手下出来的,都统称其为老师吗?”
徐始点头,“嗯,老师就是老师。”
温书楠不再多问,准备踩下油门时,徐始出声:“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顺着视线往窗外望去,这里虽是边缘区域,但基本设施齐全,可维修就很难说,街头路灯只剩最后一盏在努力工作。
温书楠正想说什么都没有啊,猝然瞧见那盏孤零路灯下有空间蠕动迹象。
“你眼神真好…”
温书楠感叹一声,掏出手机拨通号码。
徐始瞧她脸上焦急表情和半天不说话,也猜到是什么情况。
“当地没有鸟笼人员吗?”
温书楠沉默摇头,忽而想到什么,朝他问:“你能解决吗?”
“能。”听到徐始这个回答,温书楠刚松懈没半会儿,他便冷水泼过来,“前提是有相应装备,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可你不是…”温书楠欲言又止。
徐始知道她想说什么,饱含歉意回答:“我只是个普通人。”
似乎每个知晓他跟老师有关系的人,都会认为他是老师培育的制裁者。也有能力者、异能者云云称呼。
但也不能怪他们,事实就是除他外,其他人皆为制裁者。
而鸟笼就是集中大量制裁者为抵御异形侵蚀成立的机构,同时也可保护市民的利益。
这是他上网搜到的消息,是否属实就是他接下来的工作。
“不过,好像不必担心。”徐始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路灯下的卫衣少女,向消沉的温书楠安慰道。
“你确定那不是好事民众?”温书楠看着那道娇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皱眉解开安全带,“不行,我得去看看,不能让她乱来。”
徐始只好跟下去,温度适应过后,一下低至冰点的反差真不好受。
卫衣少女摆弄着手机,嘴巴快速一张一合,似乎在跟谁通视频电话,见到陌生人走来她先是一愣,旋即便将手机藏于身后,警惕地凝视二人。
“你们想干嘛?”
温书楠仔细打量对方,身高与她差不多七零上下,身穿黑卫衣,宽松牛仔裤,帆布鞋,怎看都是在校学生。
“这里很危险,请您尽快离开。”她掏出证件别章。
徐始欲说明情况,可被卫衣少女抢先一步,她语调升高几分:“请离开的应是你们,而不是我!这里不欢迎你们这种人!”
空中弥漫着火药味,徐始不想掺和进去,便趁两女僵持之际,悄悄挪动脚步,来到蠕动空间前。
从他黑白分明的视角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个蜷缩沉眠的异形生物,长度约莫成年人腰间。
警鸣乍然响起,徐始后撤数步。
里面的家伙要醒了。
卫衣少女跑至徐始跟前,将手机硬塞到其手中,“帮我拿着!”
“那小鬼疯啦!?”
温书楠喘着气追上来,卫衣少女移到已有蜿蜒曲折红电覆盖的旋涡空间附近朝这边挥手。
“对准我!”
温书楠随方向转眸到身旁捧着手机满头雾水的徐始身上,“小鬼好像是在跟你说话。”
徐始尝试举起手机朝向卫衣少女。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在通视频,而是在录视频。
“啧,我明白了。近来突现许多拍摄异形相关视频上传至网络的家伙。难怪那小鬼不怕…”
徐始感觉出温书楠话里明显带刺,询问道:“这种行为不被允许吗?”
“没有明确规定,或者说,让民众看见成功击退异形是好事,但通常这类人皆为无归属、无资格的制裁者。
无证出击是不允许的。
她又面生得很,肯定没登记过。”
听完温书楠解释,徐始想起列车上无聊刷视频刷到的新闻。
说是无证制裁者造成社会秩序混乱,现已被控制。
无约束的制裁者的确很危险,这点徐始深有体会。
大家都还在老师那里没走的时候天天‘欺负’他,真是太坏了。
徐始不确定问:“那我还需要继续帮她录吗?”
“录!”
温书楠还未开口,远处卫衣少女便大喊,将立于安全位置的二人吓了一跳。
这么远都听得到啊……
不愧是制裁者。
二人不约而同地打算降低声音分贝。
“随你,这类人录视频无非是为流量变现。”温书楠一手撑颚,“只是,他们为什么每次都能捕风捉影嗅到异形侵蚀的精准坐标?”
徐始想到个可能:“人多总有瞧见卖情报的吧?”
“或许吧。但事情通常别往好方向想,会比较好。”
刺耳的嘶吼声惊扰到二人背地议会,循声望去,只见浑身长满倒刺,看上去黏糊糊像是刚蒸完桑拿热气腾腾的异形生物趴在地上。
“这么快?”温书楠再次惊叹制裁者的力量,处理异形侵蚀事件比普通人快多了。
而徐始却是皱眉摇头,“不对,不应该这样。”
“哪里不对?”
徐始平复心情,朝疑惑不解的温书楠解释:“从外表看,那只异形属于最下级种类,能被单制裁者解决算常见。
可问题过于快,过于轻松。若真这么好解决,局面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是有问题…”见卫衣少女正朝这边而来,温书楠嘱咐:“你把她拖住,我去拿样东西。”
徐始暂停视频录制,想重放查看具体过程,可机主走来就是伸手,“谢谢,请把手机还我。”
“可以等下吗?”
卫衣少女眉宇紧锁,态度强硬几分:“不可以,请还我!”
二人软磨硬抗快分出胜负时,场外外援温书楠赶来,直接上手握住卫衣少女,笑容满面,“真是太感谢您了,来得可真及时,不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先撒手再说。”
卫衣少女抽出手,怎料又被温书楠握住,“别急,还有礼物送你。”
“原来还有礼物?”卫衣少女一脸诧异。
“嗯,我给你戴上。”
温书楠挂笑,亲手给愣神的卫衣少女戴上精美手镯。
卫衣少女回过神,盯着手腕上镶嵌颗鸽血红宝的玛瑙手镯目不转睛:“这个很贵吧,我真能收下吗?”
“能。如果想的话,你可以一直戴着。”温书楠手放其背,推着入局的卫衣少女往轿车走,“来,我们送你一程。”
徐始收起卫衣少女的手机,走到异形遗体处,伸手掏进暖乎的肉体内,摸索片刻,掏出颗有裂纹的晶体。
拿出自己手机拍张照传给自定义昵称为老师的人。
做完这一切,异形遗体开始迅速腐烂成水,恶臭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