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端

作者:赟襄 更新时间:2023/2/1 19:55:09 字数:4158

一路上见过了不少风景,还算愉悦,只是开车坐久了腰腿痛,从我进入曼福高原已经有两日,听干邮政的同行说,从西往东的路很是险出过许多事故,这时我也能隐隐窥见高原木头的山脉了,犹若神明化下的分割大陆的线。看见不远处的矮树滩涂,我知道前头就是市镇——赤塔。

几小时后,我到了地儿这个山脉西部最边缘,却极其繁荣的城市,兜兜转转,我终于进了这里的邮局。我发现邮局中早有车辆,在仓库放下一车邮件后,我迈进了那栋朴素却极具气质的建筑,地板全铺了石砖,白天那些煤灯仍亮着,水晶片挂在下面明晃晃的。大厅一片空寂,仅有少数员工在岗位上似乎今天是休息日,我向前台走去,站台上的那位好像已经被吩咐过什么,神情有些慌张。

正当我要开口时,突然听到二楼那人大声喊道:“下面的小姐。”

抬头看去,一位穿着正式的男人忙走下楼来,说道:“你好小姐,你还没见过我吧?我是这儿管事的,我从莱因.斯特的信中知道你,那个……”这位先生清了清嗓子,“凌小姐,你路上可还顺利?”

我这才缓过神来:“哦,看来你和老师,啊不,我们局长是老熟人了,请问您尊姓大名?”

“失礼了,我叫巴德.蒙格马,和莱茵是同学来着……”他停顿了一会儿,这位身材高大的先生手抓着头发冲我微笑,“其实我是知道你要来的,这什么苦差事也只有你愿意来了。”

“不,能看到一路的风景,我很满足。”我也向他微笑。其实你来的路程有点长,你可能不知道有些事变了,战争要来了。”

“什么?”这对我来说简直是惊天动地的消息,“可,可是这个国家不是才经历过战争不久吗?”

这消息的到来时刻,本打算好的,余下的生活都被打破了。因此,我难以接受。但我似乎已经知道他对我说这件事的意图了,是有求于我。

“是,是有邮件要送去东面是吗?”我脸沉下来,这消息来的太突然,我只知道战争残酷的在赤塔的人们大抵都将纷纷离开,然而我已对此类灾难麻木了,因为又将有生命逝去。突如其来的战争消息,其实我是没有什么实感的。虽说我手上也曾沾过鲜血,明白生命的脆弱与宝贵。现在唯一想到的却只是不想在战争中惨死,我的命可是用我挚友的生命换来的!我现在应该逃跑吗?该逃去哪里呢?

激烈的风从窗缝中钻进来,刮着水晶火珠,沙沙作响巴德先生顿顿的向我讲述,而我早早听不进去了。

我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一年,本以为上天赋予我这个盲人重新活过的机会,但却是让我的眼经历这世间的痛苦离别,甚至让我也成了世间罪恶的一部分,而现在,连战争这种灾难都来了。

“小姐!”

他的呼叫打破了我的愁绪,对啊,战争还远着呢。

“哦,抱歉。”

“所以?”巴德问道。

“我会去的。”

“我明白了,是战争的原因吧,就连你们这儿的货车都被征调了,是去东边的信件吧,明明战争还挺远的,用不着如此慌张,还得各忙各的,而且近日天气很好,去山上的话……”

“㗒,话可不能这般讲。别看我这样,好歹也是参加过战争的人。”他忽然严肃起来。

“大家明明刚安顿下来,好不容易建起来了国,怎能简单被人糟蹋了?外面的车可不是征走的,是我主动捐的,我们是在国家中部,可东面西面的每寸土地都是我们的呀,国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见他有些衰老的容貌上重新容光焕发了,我想但是凭我对现在这生活的珍惜,凭我的职业道德和脾性,也该走这一趟的。

“行,我懂了!我是会去的!”

我与他告别并离开了大厅,去了楼后面的仓库,签了货单后,本想一同装货的,可管他的小伙子出于绅士风度,硬是拒绝我的帮助,只好站在院里的树下歇息,闲聊了几句才知道这位叫巴德的,原来是军队的长官,建国后便离开了军队,是打过军阀革过命的人,被人叫做齐柏林的将军。

这时我才懂了,这空荡荡的停车位和他那时激动的话语,而我也对这陌生的国家产生了点点温情。但这终究都是他的志情,而我现在手头上还有紧迫的工作要去做呢。

现在的季节是冬日,我背上了又一个重担,刚刚结束旅途后,又重新上了路。

天气如预期的那般少,风雪路上没什么人仅有唯一一辆黑车跟在后面看来也是要翻山的,一共约有三天的路程,我想我们俩车是得长期挨着了。

驶到一块标板处,我便把车停下来,脚踏在枯草丛,交错生长的土石上,依靠着货车侧拿钢杯来喝茶。这茬是南边邻国进口的那边气候好,茶也香,不像我们这能称上特产的,也只有土豆罢了。仰头看着高原辽阔的天,与雪线连绵延伸的山峰,趁着这丝余霞,近乎贪婪的看着这些美景,体感天地。想起从前,我对光线是无比的渴望啊!

不久,那黑车也驶了过来,竟慢慢降了速停的与我有些距离,他们是想向我打声招呼吗?

一位男子从车的副驾上下来,他手上带着雪白的手套握着一根乌黑的杖,他并不往我这看,而是望着山巅,口中冒出白雾氤氲,后随风散去。似乎松了口气,而后举起杖来。

起初我只觉得他的行为颇显怪异,直到他开始对着山上比划,而且明显是在做给我看。我知道他在做甚的“真是惊人!”我小声喃喃道。

他刚刚比划的是一套最基本的术,那么,他自然是术士,而现在应该是战争时期,想必就是位被困在西边的大人物,是要被调去东边。但他为什么特意展示给我看呢?

原因很明显,我的罪证暴露了。但是为什么?仔细想来,老师是不会这样做的,定是邮局里面走漏了风声,我心头越发纠结,他似乎知道我心里慌了,斜眼看着我脸色很轻松。

是警察吗?可为什么不现在抓我呢?我心中充满疑惑,这时的我如同鸟笼中养的鸟,即便被放了,也被无形的线给记住,逃也逃不了。

他回了车里,我也上了车。

我的车摆脱不了它,货车怎么和轿车比速度呢?我的眼再也离不开后视镜了,心再离不开,那在这白雪山中刺眼的黑车了,我的命运怎么总这样倒霉?总是绷紧了的,在生、死与希望间反复折磨,又明知这次生的机会宝贵的很!我想活下去!

时间流动如沙漏中的沙阻塞着,可又不经意间竟过去了一昼夜,雪下了起来,天气可见的变坏,冰雪胡乱敲打我的窗,我坐在车上,狼狈不堪。

疲倦了,我终是合了眼。

可想的,车就在这般静觅的山中滚落了下去,发出一声响后,又被新来的风雪给吞没。

在我坠崖处,那位执行官下车来立在山崖处,司机忙下车为他撑开伞,伞后又再次阴晕了,他回了车上,叫司机继续赶路,那黑车也就真的融到黑夜中去了。

是的,我坠崖了,在那位执行官的紧逼与施压之后,其实我是见过那位大人的,因为我就是从他那里逃出来的囚犯,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居然仅是被跟随着,就被逼迫到了绝路。我可还真是大意了。

我躺在车里,外面的寒冷逐渐侵入,血泪模糊了我的眼睛,如同车窗般,我的视野也碎裂。“对不起,约定终究未能实现呀。”我用尽全力,似乎是说给上天上的神明听的,我怨恨他们。而在最后,我尽全力睁开双眼,让尽量多的光线进入我的眼,就这样,伴着窗外凌厉的寒风,我睡着了。

我想起了和我挚友在一起的那段艰苦日子。为什么当时逃出来的是我?而不是她呢?上天若是想惩罚我,为什么不让我在那时就死掉呢?

这些负面的情绪一直围绕着我,直到……

我醒来时。

刚好是正午,似乎有人把我从山底拾回了家中,那时我躺在车里,我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就我没有好处,而且这三中不该有人的。比起自认幸运,现在的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伤的算浅,被划破的地方被敷了药用绷带缠好。我起身看了看周围屋中布置十分简单,火炉烧的正旺,我很想见见这的主人,即便我已在屋中了,我仍喊道:“有人在家吗?”

那人听到我的呼喊,闻声匆匆而入,当我看到他时,却是被她身上溢出的纯洁的魔力结晶,吸引了多么强大的力量!

我瞬间打消了所有疑惑,而后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自认幸运,因为……

“你醒了。”她也许长时间没有说话了,声音沉重且急速。我发现她是位狐狸兽人,耳朵微微抖动,摆掉了毛发间的细学。

我连忙回道:“谢谢仙人救命之恩,您的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我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沙哑。

“等等,仙人这些你是从哪听的?”我只是在山上进行些修行罢了,一个普通的术士罢了。”

“那不就是仙人,我是听邮局里的同事说的,说是格尔斯克这条雪山上有许多仙人守护着我们。”

她听完后哈哈大笑:“都是哪跟哪?我在这雪山上呆了好几年了,除了你一个人都没见到。”

“什么?可是你的魔力很纯啊!”

“这点倒是没错。”

最后,在她的劝说下,我也终于相信了,没有仙人这件事。

“可你说你是术士,但现在是战争时期,术士应该都被调去参军了呀,还是说你是什么大人物?毕竟有这么纯的魔力,难以不被人怀疑啊!”人类对魔力的适性是很低的,只有少数人类能够使用术,更不用说这位甚至全身都围绕着极醇浓度的魔素结晶,恐怕会被军队高度重视,兽人于人类来说,在军队中担任术士的人会更多,因为兽人和其他类人的种族对魔力的适性都是较高的,但并非绝对的。她有这般能力,想必也有不少苦衷吧!

她向我解释道:“是啊,我正准备下山去呢。”

我听到她这句,立马慌了神,看来我是时候离开了,呆久了,可能会被她怀疑吧,那可就糟糕了!

她为我倒了杯水,又说道:“冬季在这山中行车,简直在寻死啊,请不要让自己的家人担心,要不是我在……”

我接过水来。“家人吗……”我沉默了,脑中忽悠闪过一个念头。

她见我表情有些低沉,就停了语。“算了,你再呆几日,等伤好了,我得拜托你带我一同离开呢。”她转换了话题。

“什么?”她要跟我一起走。虽然我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把我卖了?但她对我有救命之恩。

“可我的车……”我很想找理由推脱。

“不用担心,车现在就在院中。其实你遇难的地方离我家挺近的,差点就把我带走了呢。”

她开玩笑似的,说着很恐怖的话。看来我必须得完成她的愿望了呢。

接下来我在她家里休养了几日,与她相谈甚欢,似乎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如同姐姐一般照顾我,当我问起她来自哪里时?她只告诉我,她曾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只知道自己有位母亲,这位母亲指引着似乎要做些什么事情,来这山上已经数年了,与世隔绝,而现在是因为战争才离开的,知道这些我也便不再复问了。

也正因为她,我感受到了,现在想来有些陌生的家人的感情。

数日后我能下床了,推开门来,我看到了门外的奇景。明明是冬季,这个山头,唯有这屋前面是绿意盎然,这里莫非早已不是人间?

“她们是感受到我才生长起来的。”她说道我盯着这不可思议的花园,雪陷于草色相交融,是魔力,催生了生命,我这才明白,魔法存在的真正含义,而想到人类将用其进行战争,真是羞愧。

“希尔,你真厉害!”

“好了,看来你已经痊愈了,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她又回到屋中,准备收拾行李去了。“等等,我的早餐呢?”

吃完早餐后,我带着她下山去了,回到了那条盘山公路,这次是迎着朝阳的,继续向着东边的城市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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