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钦与大使初步拟定了最初版本的协议后,剩下的事务就被洛钦移交给了外交部。令以罗蔑感到恼火的是,外交部的官员们在接手工作之后,对于两国在研究经费方面的分配还是感到不满。可即便有不满,以罗蔑也不敢跟罗特斯温去较这个劲。于是,在最终版本的协议中,罗特斯温帝国只需要付出不超过百分之四十五的经费。这一改变令财政部的所有人都非常满意,毕竟自从这届政府上任以来,财政部受到的伤害实在是太深了。
协议的签字仪式是完全对外界公开的。得到消息的魔法师公会十分高兴,他们打算动用自己的势力,为外交大臣和洛钦增加一些支持率,但考虑到洛钦作为一个内阁中的例外存在,对这方面是毫无需求的。在向魔法事务部的成员们探听一番之后,魔法师公会选择以其附属组织“研究联合”的名义,私底下向洛钦赠送了三十万金元。
这对魔法师公会来说,其实是一举两得的一招棋。如果洛钦选择收了这笔钱,那么对于公会来说,既起到了感谢洛钦的作用,又让他们手里多了一个可以牵制洛钦的把柄。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洛钦竟然用一种超出所有人想象的方法收了公会的这笔钱。他将收款方的名义从自己改成了魔法事务部,直接将这三十万金元从自己收受的贿赂,变成了魔法事务部的经费。
一般的官员在接受来自一些机构或者个人的好处的时候,往往都是从个人利益出发。要么收,要么不收。但洛钦直接将这笔钱的接收方从他个人变成了帝国内阁的部门,也就是将这笔钱完全充公,这样损人不利己的做法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洛钦本人并没有直接拿到任何一分钱,魔法事务部的经费也不会用来给他魔法事务大臣来发津贴,但魔法师公会是的的确确地消耗了这一笔资金。只不过名义不再是对大臣的“贿赂”,而是他们对国家机构的“捐赠”。虽然罗特斯温帝国的法律里并没有明确写明,民间机构或者个人对国家机构的捐赠是自由的,但却也没有将这种行为列为非法,抑或是对其作出任何限制。因此,如果洛钦将这笔钱用“捐赠”的名头给收下的话,他们又的确不能将这件事作为日后用来要挟洛钦的把柄来用。
但是现在话都已经放出去了,魔法师公会碍于面子,也不好再反悔。这个亏他们是只能结结实实地吃下了。不过洛钦也承诺,会将其中的一部分由魔法事务部的名义,无偿捐赠给罗特斯温帝国和以罗蔑的联合研究行动,倒也算是安抚了一下魔法师公会。原本在协议中需要罗特斯温帝国出的那一部分研究经费就要由魔法师公会出很大一部分,现在这点金元,大不了就当作是提前支付吧。
协议正式签订完毕之后,如洛钦所预料的那样,托沃克基对此并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为了操作完全和保密需要,罗特斯温和以罗蔑的研究人员都来到了罗特斯温城中等级最高的研究设施中进行全封闭式的研究。研究设施被重兵把守,由于设施占地面积较大的缘故,每天都有至少一千名士兵轮班站岗、巡逻。虽然没有限制附近民众们的正常生活,但极其严肃的气氛和士兵对民众的随意搜查还是让研究设施周围的人们心生不满。自然而然地,在那一片区域居住或者工作的人们开始有组织地进行集会,走上街头,对内阁的政策进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抗议。
起初,内阁里也没有人真的在意这次游行示威,仅仅是派了一些警卫把示威群众都堵在了内阁办公室建筑群之外。虽然这些人非常坚持,但内阁中的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次游行也会和以前发生过的许多游行一样,等示威者们的耐心被消磨完之后,他们就会自行放弃的。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群人的组织能力和耐心程度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在这三千人左右的队伍中,无时无刻都有两千多人在内阁办公室建筑群的各个门口静坐抗议,不论是正门还是偏门全都被堵死,严重影响了内阁成员们的正常上下班。而之所以他们能做到全天候无间断地堵门,是因为有几百人之专门被分配去采购各种食物和生活用品的。从第二天开始,示威群众们就在每一个门口都搭起了密密麻麻的帐篷,所有人都直接在这住了下来,跟内阁的官员们硬耗上了。示威者们的一系列举动,对于内阁官员们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们下班之后没法回家了。
内阁办公室建筑群里有着不少配套的生活设施,但也并非完备。虽然供给官员们吃喝拉撒的基础生活保障设施差不多每栋楼里都有,但这里可没有地方设置了洗漱设施。内阁办公室中大多数成员都是有着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有不少人还是贵族,他们对于个人卫生和风度都是非常重视的。不能洗澡这件事,对于洛钦这位从地球上穿越而来的“高中牲”,或是像伦徳莉丝这样当过兵吃过苦的人来说可能无伤大雅,但对于内阁中广大的贵族们来说,简直就是要让他们完全社会性死亡的恶性事件。
于是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内阁办公室一方率先败下了阵来。经过各方面的评估后,他们还是选择将一开始负责与以罗蔑大使商讨协议的洛钦给推了出去。不过,虽然原本是他负责这项工作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洛钦是跟随勇者团队被一同召唤而来的人,再加上到目前为止,洛钦的各种政策和行为都在表明,他是一个务实倾向的官员。因此大多数内阁官员们都认为,让洛钦来跟这些示威者们谈判,总要比让几个内阁中的官僚头子跑出去讲一堆惹人厌烦的官话要来的有用。
可怜的洛钦,原本终于在处理掉手上大部分的文书工作后休息休息,却被一大帮人大半夜地“请”去跟示威者们的代表进行谈判。而且谈判就谈判吧,洛钦手里居然连一张可供参考的资料都没有,他也不知道内阁对于示威者们的条件的接受底线在哪里,只能全靠自己猜测着来。可这是一场正式的谈判,自己这边让多了,要被内阁所职责,让少了,又怕示威者那边不同意。但洛钦也没什么办法,这么多内阁的重量级成员都就差抬着他去了,他还有推辞的余地吗?
带着五味杂陈的心情,洛钦与被请到魔法事务部等候室的示威者代表开始了谈判。
与其他国家的大使或者是官员们谈判不同,示威者代表并没有说什么客套话。他十分直接地对洛钦说道:“大臣先生,我是这次游行示威活动的组织者和总负责人维克兰。有关这次谈判,我想我也不用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多作介绍了。我们只有几项简单的需求:第一,缩小研究设施附近安保人员的巡逻范围;第二,限制所有安保人员对设施附近民众的搜查权力。我们不能接受我们走在路上或者自顾自工作的时候,突然就有几个拿着武器的人走上来,不由分说地强制我们接受安全检查!第三,我们要求政府对这次参与示威活动中的每一个人作出相应的赔偿,因为之前的事已经侵犯了我们的人身权利!”
“额……您的要求我们可以答应,但有关于具体的改动,我们需要经过详细的内部商讨……所以距离具体实施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有关赔偿这件事……”洛钦磕磕巴巴地说道。
“我不管你们的什么商讨什么发布命令,落实到位之类的话”维克兰说道“我们只知道,我们需要得到我们应有的权利。帝国政府作为从百年前开始就将尊重民众作为指导理念的政府,却做出了做出这样有违民意的事,难道不是背叛了这一理念吗?难道不是违背了百年前,为了将帝国引领向一条更光明的道路的先祖们的意志吗?我们要求对这件事的受害者作出赔偿,又有什么问题?”
“可你也不能保证参加活动的这群人全都是被影响过的人吧?万一有其他人浑水摸鱼,或者只是为了凑个热闹,参与了你们的活动怎么办?”洛钦问道。
“分辨这些人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们无关。”维克兰两手一摊,靠在沙发上,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洛钦皱了皱眉,刚想发作,却又意识到自己身上背负的所有内阁成员们的希望,瞬间又冷静了下来。于是,他也只好和维克兰好声好气地按照洛钦自己的标准谈妥了一系列具体的条款,然后带着这些条款回到了魔法事务部大楼的大会议室里。几百人此时都挤在这个房间里,门一打开,他们都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洛钦。
洛钦叹了口气,把手中记录的谈判结果甩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说道:“你们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