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最后一丝尊严,谢晨曦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她偷偷藏了一些食物在口袋里分给了别的笼子里的和自己一样处境的可怜人。
夜晚有守夜的人,所以谢晨曦并没有找到什么逃跑的机会,频繁的休整让车队比原先预定的时间多了四天才到达目的地。
陌生的人,陌生的建筑,景陌生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谢晨曦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东西有了除书籍以外的见识,用灰色大理石铺制而成的地面,中间镶着的泥土上冒出绿色的小草,木头和石砖所建造的建筑物看起来是如此的朴素,往远了看则是那些刷了白漆的大院子,最里面的建筑是这座城市里最高的,像城堡一样的高塔在周围围成了一个包围圈,将里面的那个建筑围得严严实实的,来往的行人身上穿着布衣,有些坐着马车的达官贵人穿的则是薄薄的丝绸。
她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刚开始自己被沙雅套上这套布衣的时候也穿不习惯,但时间久了反而就感觉没什么了。
谢晨曦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小木屋衣柜里数不清的丝绸。
“难道老太太还是隐藏的富婆!”
城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看来是那些进城的人,她们的车队并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门那里塞了点钱直接进去了,之后谢晨曦的笼子被盖上了厚重的黑布,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从下面的缝隙中她还是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附近地面的变化。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沙雅迈着欢快的步伐往家里走着,她一脸期待地自言自语道:“晨曦妹妹和哥哥谈得怎么样了?最近他们也能相互交流过,看起来氛围还挺不错的,会不会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如果谢晨曦在这里并且能听到她说的这些话的话,可能会直接告他诽谤自己。
“诶,如果我是男人早就行动了,哥哥那个榆木脑袋到现在才开窍。”
沙雅边想边走,很快就到家了,进门之前还刻意敲了敲门。
咚咚咚~
“哥哥,我回来了。”
家里只有沙文一个人在打扫卫生,他嗯了一声便继续开始了手里的动作。
沙雅在房间内转了一圈然后问道。
“晨曦呢?”
“她家人来接她回去了,还有、她不喜欢我。”(现在甚至恨不得杀了我吧。)
“是吗?”
对此沙雅将信将疑,但并没有追问。
吃饭的时候,沙雅试探性地问道:“那她的孩子也来了吗?”
沙文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来了。”
“男孩女孩?因为她一直没和我说孩子长什么样,我想听你说说。”
沙文特意避开了性别的问题,转而回答道。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孩而已。”
沙雅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开始问道:“多大了,会不会走路?”
沙文想要快结束关于谢晨曦的话题。
“我这个问题回答完你就不准问关于她的问题了。”
“好,我答应你。”
他想了想,谢晨曦的年龄也不过十六七岁,小孩的话肯定不会超过一岁,但他以防万一还是对沙雅说道:“也就一两岁的样子吧,咿咿呀呀的话都讲不利索呢。”
此话一出,坐在对面的沙雅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双手撑着桌子,极力地压制自己的愤怒。
沙文见状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改口道:“也许是我看错了,可能连话的不会说,还在襁褓里呢。”
沙雅被气得发抖。
“骗子!”
巨大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响。
“哥哥,你这个大骗子,谢晨曦根本就没有回家对不对,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
“说话!”
知道瞒不住了的沙文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我们的债主。”
沙雅瞪大了双眼,他没想到沙文居然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你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哥哥吗?你居然把她卖给了奴隶商!你知道像她那么漂亮的人在那里会被做出什么事情来吗!”
沙文抓狂地捂住了耳朵,这种事情他当然知道。
“我又有什么办法!前天他们就找到我了,说让我们还钱,不还的话就要把你抓去做奴隶抵债,没办法我只能把她交出去了,而且现在我们的债务现在也已经一笔勾销了。”
他从腰间取下了钱袋,将它们摊在饭桌上。
“你看,这是他给我们的两金币,有了这些钱我们就可以过上我们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去镇上开一家店,剩下的钱我可以娶媳妇,还有余置办你的嫁妆。”
沙雅的眼镜直勾勾地对上沙文,质问道:“那她呢?你有想过她的处境吗?”
沙文飘忽不定地把眼睛转到别处。
“没关系的,那个光头答应过我会帮她找一个好人家的。”
沙雅心灰意冷了,她没想到到现在自己的哥哥还在自欺欺人。
“呵,好人家,我看是有钱人家吧!”
“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还有,注意你的言辞,这是你的钱,不是我的!”
沙雅把桌子上的钱一扫,盘子和金币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用晨曦妹妹换来的脏钱我不需要!”
沙文极力地辩解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我就你一个妹妹,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沙雅一言不发地回自己卧室收拾好了行李。
沙文挡在门前。
“你要去哪?”
“离开这个家!”
她冰冷的语气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讲话。
“不行,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女人?她不值得你那么做!你哪都不准去。”
沙雅从背后掏出了一把刀,沙文以为是她要杀了自己,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哪知想象中的刺痛感并没有袭来,妹妹却把刀口对向了自己。
“你要是拦着我,我就死给你看!”
沙文被吓坏了,他怕刀子伤到沙雅。
“你别激动,我这就让,这就让。”
沙雅手里握着刀一直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沙文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放她出去了。
当她快要离开时,沙文叫出了妹妹。
“等等!”
他回自己房间里翻找了好一顿功夫才出来,将布袋塞到了妹妹的口袋里。
“这是我们两个在这里辛苦劳作换的钱,不是什么脏钱,你拿去当盘缠吧……”
说罢沙文习惯性地想像平时一样摸摸沙雅的头,但他的手抬到半空中的时候却止住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
“走吧。”
沙雅的语气温和了许多,像平时和哥哥说话一样。
“谢谢你老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哥。”
……
“再见。”
这句话在沙文的耳边不断地回响,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他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跪在地上,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苦涩。
“自己真的错了吗……”
这一夜,他哭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