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缘,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银发萝莉一手抓住顾缘的脸,一手紧了紧身上的白毛氅,不高兴地堵起嘴巴。
顾缘傻了眼地看着小女孩头顶上小巧可爱的纯白色猫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久久回不过神。
大脑彻底放生了。
他很想捂住眼睛,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怀里暖和的热感以及脸上传来的痛意都在告诉他,这就是现实。
这才不到一天,怎么就有两个女主角从书里跑了出来!
不会等明天,哥们书里所有的女孩子都跑出来吧?
那我还写个毛线的书啊,老老实实回家继承家产去吧。
顾缘有点哭笑不得,眼前怀中的银白发的小猫娘喋喋不休,和自己记忆里的那个身影逐渐重合。
墨沐笙,女,魔女( 仙子 ?),死傲娇类型的小女生。
是顾缘过去仙侠作品——《沧灵图》里刚出场就惨遭河蟹大手镇压的北魔域姐妹花之中的妹妹。
印象里,好像是身为人道剑仙的男主角阴差阳错地闯进了魔域,把东、北域魔帝的联姻搅浑,在面对魔族重重围剿之下,毫不讲理地选择了抢亲,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是提溜小鸡崽一样,一手拎一个地把婚车上的墨听雪、墨沐笙两姐妹带走了。
我记得屏蔽理由是——开车开太快了。
他还记得那时候和编辑据理力争的事情:
“像墨听雪那样清纯的女孩子都要狠下心来屏蔽的吗?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痛苦吗?”
“哈?我从来没见过哪一个清纯少女会身穿蕾丝黑纱高叉裙,把丰满的胸脯和大腿露出来的!”
“那墨沐笙呢?她一个银发小萝莉我敢担保我对她的描写没有一丝一毫地琴瑟啊!”
“...她确实青涩,但她姐姐过于凶神恶煞了。”
“......原来如此,墨沐笙果然涩不起来呀(悲)。”
想到这里,顾缘看向傲娇萝莉的眼神不由慈悲怜悯起来。
本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墨沐笙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冒犯,抬起头,水润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顾缘,眼眶底含着一层水雾,白净小脸蛋变得霎红,羞恼地用力敲打着顾缘的胸口。
“果然,她也是你书中的人物吗?”
江浅慕翘起了腿,若有所思地开口询问。
顾缘点了点头,将墨沐笙从怀里放下,然后摆出老父亲的模样大马金刀地坐到转椅上。
“咳咳,首先介绍一下。这边这位黑长直大小姐是江浅慕,是一名正在读大学的人类女性,而那边的银发少女是墨沐笙,是仙侠小说里面魔族少主,你们都是我书中的角色。”
“说起来,江浅慕,墨沐笙,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们...从哪里知道的我的名字?”顾缘向两位坐在床边的少女投向了怀疑的眼神。
一直以来隐隐约约的违和感如泡沫般被点破,顾缘像是开悟了一样,记忆里矛盾维和的地方如同一颗颗珠子,被条条透明、无法追踪的线串好,展开显现在顾缘的眼中。
顾缘认真地琢磨,手指抵着下巴微微摩挲,琥珀色的眸子在一大一小两位女生之间游离。
“我看见书桌上叠着本子,其中就有写着你名字的课本。”江浅慕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回答。
淡紫色的眸子平静的回望过来,少女的眼睛很纯粹,纯粹到顾缘能从其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我...我,我也一样。”
墨沐笙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连续的话,低下小脑袋,最后嘴里蹦出一句影视剧里张飞的经典台词。
“好,开庭审判!”顾缘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块惊堂木,朝着桌子轻轻一拍,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视着心虚的银发小萝莉。
“好了啦,我说还不好嘛~~”
墨沐笙羞红了小脸,被两道视线来回扫视的感觉让她心里砰砰直跳,难堪地侧过脸颊,些缕银色发丝随之摇晃。
“一开始我和姐姐被苏子轩那个混蛋打晕带到了一个秘境,结果刚进那个秘境里,我和姐姐就凭空消失了。
等我和姐姐醒来的时候,一道浑身发着金光的女人说她是天道意志的化身,然后将所有事情包括你的名字告诉了我们。
听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姐姐的道心瞬间就破碎,口吐鲜血,境界一下子跌落到了明神境,却还没完,还在向下掉。”
讲到这里,墨沐笙突然抬起头,无助地抓紧他的衬衫,不满的情绪瞬间爆发:“这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把书断更了,所以我和姐姐都只能被困在那个地方,永远离不开那个空荡荡的如同监狱的世界。姐姐的伤势得不到治疗,道心受损,灵渠破碎,那个女人说在这个地方就算是什么灵丹妙药都恢复不了。于是,为了稳住姐姐的道心,减缓伤势的蔓延,那个女人把她冰冻了,之后她告诉我,如果想要离开这里,就只能来到【作者】的世界,让这本书继续写下去。”
“所以,你必须要继续写下去,把《沧灵图》写完!”
顾缘愣住了,想说些什么话解释一下,但又不知说什么好。
说啊,说是河蟹的原因,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把责任推卸过去,依旧保持自己的清白身。
嘴里的一堆烂话此刻一句都吐不出来。
顾缘低下头,看着墨沐笙攥着衬衫发颤的手指,无力地道歉。
“对不起。”
他摸着墨沐笙的手指,因为攥得非常有力,原本有些软糯的白嫩小手这时候竟青筋外露,显得格外骇人。
他忽然回忆起墨听雪了。
那个爱穿蕾丝黑纱高叉裙的脸上常挂着笑容的女孩,明明面上人畜无害,下手却极为狠毒,一身实力强劲到压了青玄界所有年轻一代整整十年,直到苏子轩出世才艰难打破。
她是北魔域里那个一手遮天的魔族少主,也是不归山上酿着桃花酒,烹着桃酥糕的小女孩。
但如今却只是一个靠着千年寒冰吊命,才能活下去的废人。
一想到墨听雪行将就木奄奄一息的痛苦模样,顾缘的心就如同被锋利的刀刃残忍地剖开,一时竟慌得冷汗涔涔。
缓缓吐出一口气,顾缘稍稍平复好了心绪。
“我会续写《沧灵图》的。”
顾缘握住墨沐笙冰凉的小手,恳切地说:“我会救你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