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皇阙
京城
“陛下,北州王的使节已经到了,在外面等候拜见。”身着暗红色官袍的中年文人不动声色地捋起自己的胡须,看着面露疑惑的当今圣上,解释道:“此人乃魔王胞弟,日夜兼程赶来,没有走露一丝风声。”
皇帝放下手中的书简,沉默良久。
“请他进来吧。”
他招了招手,吩咐下去。
暗金色的幕帘被掀开,迎面而来的就是身着一身雪白色轻甲劲装的北州将军——墨林森,肩上披着北州王族的狼头勋章,原本挎在腰间的马刀放置帐外,被宫内人监管,男人目不斜视,恭恭敬敬地跪在帐下。
“将军独身一人,跨越千里,所为何来?”皇帝沉吟。
“北州魔主...恳请中州人皇出兵讨贼!”墨林森不再迟疑,郑重的请求引起了帐上两位位居权力顶峰的注意,中年文人摇摇头,露出冷笑,“将军所说的贼不会是那位天魔吧?”
“...正是。”
“好好好,可是那不是你们当年亲自制造出来的战争兵器吗?”文人轻摇羽扇,墨林森一眼望去,他那瘦削的身躯却如同巍巍高山,不可撼动,中年文人面露讥讽的脸色让墨林森挂不住脸。
这位在北州立下赫赫战功骁勇善战的魔主麾下第一将军此时的脸色已经黑成了一块炭,但他却像是一只被关在囚笼里的狼一样,连一声呜咽都不敢发出。
因为这是北州王族自己造下的孽...
只能咬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瞬如磐石般坚硬的身子双膝跪了下去,磕头在地,象征着北州魔族荣光的徽章在中州皇室的狮头下发出灰暗的光,“人皇殿下,天魔的降生确确实实是我族犯下的孽障,所以我代表北州魔族向您发出最真挚的恳求,希望你能派兵...助我方大败天魔。”
“事成之后,北州一切任君采撷!!!”
文人脸色惊诧,不安的情绪在帐中弥漫。
人皇巍峨挺拔的身躯静的像块石头,他呆呆地坐在高位,许久也不吭声。
“臣...”
“好,”他忽然拔剑,名为君子之礼的长剑泛着幽幽寒光,“朕会派兵援助北州王,将军你现在皇城多待些日子,方便商量军事分配等事情...”说完,他摆摆手,从墨林森的身边穿了过去,离开了帐子。
“希望你们魔族这次...不会再犯下错误,到时候我会亲自督军的。”中年文人冷哼一声,跟着人皇离开了。
“是。”
双膝跪地的墨林森此时额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他颤抖地从地上直起身子,心里一阵庆幸与后怕,“大哥,希望我们能撑到援兵来的时候。”他抚摸着狼头徽章,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生灵涂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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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挑灯看书的顾缘蓦然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地望了眼窗外寂寥的夜空,夜色茫茫,只有些许星辰点缀,他翻阅书简的手指逐渐停了下来。
“我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男孩心头有些纳闷,他放下书本,从一旁拿出一片树叶夹在书本里,防止忘记这本书看到了哪里,套上纯白色雀纹的外袍,他移步到院子里,撑着亭子里的栏杆,漫无目的地打量。
院子里叮咚叮咚是池塘里的水声,含苞待放的莲蓬上依旧保留了几分晨间的水滴,池塘旁的梧桐树长得又高又大,当初顾缘选择这家房屋的时候就是被其遮天蔽日的绿荫所深深地吸引。
当代人皇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顾缘是他最小的儿子,也是他正妻‘熙宁皇后’所生的嫡次子。
按照常理,顾缘应该会过得很滋润,但自出生时便疾病缠身,皇后也因为难产丧失了生育的能力。
或许你会想,那这不完了吗,顾缘一定不得皇帝宠爱,受宫里排挤,被长兄欺负。
实则不然,因为他是最小的儿子,又因身体羸弱,所以他不用,也不需要跟他的两个哥哥争位子,他也说过,当个闲散王爷悠闲地度过有限的人生就足够了。
舞文弄墨,陶冶情操,偶尔打熬身躯,靠着医圣高超的医术苟活于世,这就是他过去的十八年所经历的日常。
“唬唬————”
微冷的夜风穿过梧桐树的枝桠,发出有些凄苦的声音,发着光的灯笼被冷风刮起来,微弱的光更衬得环境阴森,鬼影重重。
顾缘默默紧了紧身上的衣袍,皱着眉头,袖口里一团浩然正气蓄势待发,他武力值一般,但对于这些文人墨客的知识接受速度却异常的快,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对他来讲轻而易举。
下一瞬,魅惑的沙沙低语就凭空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猛地回头,却只看见了衣袂飘飘,还有一闪而过的裸露肌肤,似雪般白皙,似牛奶般滑稠。
澜熏花的香味?
顾缘闻到了一种只存在于北州的花朵的香味,很快,犯罪嫌疑人就锁定为了早上的那位‘大小姐’身上,不过他很好奇,大半夜地过来找他有何贵干。
顾缘打起了百倍精神,手中浩然气愈发盛大,白色的绸带般的灵力汇聚,“墨小姐...藏头露尾有什么意思,来都来了,我难不成还会赶你走不成?”
少年心里暗自分析,他目前的境界是养性境,而墨听雪则以步入金丹境一年有余,二人的实力差距不可谓不大,更何况他的武力...属实不太上得了台面。
“呵呵呵....”伴随着铃声般悦耳清脆的声音,墨听雪隐匿于黑夜里的身姿缓缓暴露了出来,一袭漆黑色的狐皮大氅,腰间带着锋锐无比的翎渊剑,她既然敢这么直接出现,那么也就代表顾缘的小手段奈何不了她。
昏黄色的灯光倒映出墨听雪不断加快的身影,暖色调的庭院在接下来的一瞬间竟然变得冷冽。
寒光一闪,顾缘慌忙倒退两步,堪堪躲过那一记狠厉的直刺,鬓边的碎发被斩下了几缕,他呼着气,不顾面前少女森冷的目光,手心浩然气猛然推出,在女孩的轻笑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今天就要带你走,我看谁敢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