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准备好出师了吗？”
柯文忍住了想要吐槽的强烈欲望，好声好气地问道：“我怎么就突然出师了？”
“你已经是大师了，我教不了你什么，昨天你也有了目标，我就更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东西了。”
你要是直视着我一本正经地说这句话我可能就信了，但眼神飘忽不定是要搞哪样啊喂！
不要把我逼成吐槽役啊魂淡！
柯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再次问道：“所以我出不出师跟参加头衔的竞争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
把后面那个波浪号给我去掉啊淦！
柯文咬牙道：“那我走了。”
“走吧。”
柯文一狠心，转身就要离开。
师父姜罗却突然掐住了他的肩膀。
“干什么？”
“我给你两个选择。”师父的声音有些低沉。
“什么选择？”柯文还以为师父又要让他留下，回头问道。
“出去之后，没有我这个师父。”
“我选第二种。”柯文把目光撇到一边。
“认我这个师父，以我徒弟的身份自居，但要在两个月内还清一百万的抚养费。”姜罗认真说道。
“所以你就是为了要这笔钱？”柯文转回身来。
“对，我存的私房钱被你师母发现了，现在连买酒的钱都没有。”姜罗一本正经道。
柯文听到一百万没生气，听到这话反倒生气了起来，发火道：“你滚，咱们当初不早就说好了，等我成年就开始还这笔钱，现在只是早了一年而已。”
姜罗没吭声。
“我不知道您老人家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既然跟你学了十二年的棋，我就是你的徒弟，而且是唯一的徒弟，就算你让我交两百万、三百万我也不吭一声……我只是不明白，您这么赶我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平心而论。
师父缺这点钱吗？
住的是直辖市的大别墅，喝的是上万的茶叶，吃的是富婆亲手做的饭。
一百万算什么？对师父来说，钱根本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
从小到大，师父师母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将所有的爱都给了柯文，别说一百万了，花在他身上的钱绝对有数百万。
不说吃的穿的，只提有关下棋的。
柯文十岁，成为业余棋手。
师父让师母买了一套棋子，水晶镶金边的，十五万。
前不久，柯文成为职业棋士，师父师母又送了他一张榧木棋盘，二十万。
师父他可太舍得在徒弟身上花钱了，可正因如此，柯文想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这么强调这一百万。
更别说，像是师父这样的五行棋大师，拜师费都是按百万算的。
就算说这一百万是还拜师的钱都要比抚养费这个字眼好听多了啊……
柯文不明白。
姜罗盯着柯文看了好久，最终确信了柯文真是这么想的，长叹一声。
“不要怪我，这是我师父留下的东西，可不能让你轻易拿走。”他走到茶几旁，弯腰去抽屉里拿似乎早就放在那的东西。
柯文满脸疑惑。
姜罗掏出了一本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书，说道：“你记得你师祖是谁吧。”
“上上代的尊者，前澜尊，水兰。”柯文答道。
尊者，是同一时代立于棋道巅峰的五人，而澜尊对应的是五行中的水。
相应的，还有赤尊、银尊、岩尊和叶尊，分别代表着火、金、土、木。
……之所以将赤尊排在最前面，是因为历代赤尊都是尊者中最强的。
“那可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女性……”姜罗抚平了书页的褶皱，缓缓说道，“这本棋谱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东西了，直到现在，我还不能理解其中一些内容的奥妙之处。”
突然理解到师父正在做什么，柯文想要开口说些话，却被师父打断。
“师父……”
“你的天资比我好，剩下的那些我没悟透的，就留给你来参悟吧……”
“……”
“原谅我之前说的过分的话，但事关传承，我必须要保证你是一个知恩的孩子，向师承的前辈们证明，你有一个正直的灵魂。”
“我明白了。”
“嗯，那一百万记得还。”
柯文：……
头也不回地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关上门。
姜罗对着紧闭的大门喃喃自语：“希望这样能给你一些压力吧……距离成为一名优秀的棋手，你还差了很远。”
柯文才十七岁，让他两个月之内还清一百万听起来很过分，但他可是五行棋大师，多打几场表演赛，光拿邀请费就赚过来了。
虽然那并不是姜罗的本意……
这孩子反应之所以那么强烈，只是不想自己珍视的感情被玷污……这样稚嫩单纯的想法。
活了六十多岁，师父看得很清。
……
竹五月家。
“你就这么被赶出来了？”竹五月近近坐在一旁，问道。
“虽然我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但好像确实是这样。”柯文无奈道。
“你有什么打算？”
“搬到市中心，在离棋协近些的位置租一间房，生活也方便些。”
“听起来不错……”
“嗯，每个月棋协给的补贴已经够当做生活费了，只是从来没自己一个人生活过，有些麻烦。”柯文有些头疼道。
“我知道了，我也要搬过去。”竹五月下决心道。
“诶？”
竹五月目光飘忽，有些心虚道：“当然不是同居……而是合租！我担心你一个人突然就独居根本生活不好。”
柯文盯着五月许久。
竹五月不敢看柯文，双颊逐渐惹上淡淡的殷红色。
“我知道了……”柯文像是看穿了竹五月一样说道。
“什么……？”竹五月紧张道。
“你一定也想体验自由自在的独居生活吧！”柯文笑道。
对吧，想要独居，苦于没有正常理由，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与他合租这个听起来更加安全的选项换取父母的同意。
五月的父母看着他从小到大，了解他的品性，也对他足够信任，这很合理。
“……确实。”
柯文的手机突然响起短信铃声。
“怎么了？”五月好奇道。
“是师父的信息……”柯文念道，“他说，‘我没有赶你走，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吃饭，师父和师母都欢迎你回家。’”
五月边凑过去看屏幕，边微笑道：“看来师父很不放心你呢。”
正巧这时师父那边又补上了一句话——
“回来记得带酒，不过这次可以光明正大地带。”
柯文认真地打字回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