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芥睁开了双眼。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铺，以及刺激的消毒水气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眼前的场景，他从未见过，但他在自己的故事里，有对这个场景的描述。
病房。医院中用来安置病人的房间，有时会有医生巡检，或者护士查房。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新世界，但这个新世界又给他一种熟悉感。这让他即使来到了新世界，也没有太大的惊讶。
他尝试了一下说话。发音很奇怪，抑扬顿挫，有连读，有重读，好像黄莺鸣叫，很好听。
这让他不再担心自己创造的名词与实际不符。毕竟是使用这个世界的语言，想要表达的东西总能找到合适的词汇。这种能力很便利，也很不合理，显然一门语言的学习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门开了，一位身穿白袍的女士走了进来，看样子就是所谓的护士。
“这位先生，手术很成功，不会留下后遗症。您现在刚醒，还很虚弱，等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医药费不用担心，已经有人替您垫付。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联系值班护士，我们将尽量满足您的需求。”
当然，但凡脑子没事的人都知道，想提出“过分的要求”是不可能的。
“护士小姐，可以给我拿几本书看吗？”卫芥很快入戏，或者说每一个写故事的人，都有戏精潜质。当然，他也确实想看点书。
护士看上去有些为难，但还是去了。
……
卫芥难道不关心自己的大哥和小妹吗？自然不是，他如此淡定还是因为知道两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淬心之后，既然妹妹没事，他自然没必要无能狂怒。
在这个空档，他开始研究一个从刚刚醒过来就被他下意识忽略的东西。
视野左上方，一个信封状的图标。
几番尝试之下，卫芥发现，打开这个图标，需要用到精神力。当然，在某些场合下，也可以称为“念力”或“念动力”。
图标展开成一个窗口，标题为“邮箱”。邮箱里只有一封信，或者说，“邮件”，卫芥直接打开。
“虚空旅者，
欢迎来到‘帕特里克’世界。因为您的状态特殊。系统自动生成了您的身份信息，造成不便，请多包涵。本系统仅代表沉眠中的世界意志。祝愿您旅途愉快！
【点此查看附件】
【点此记录世界坐标】
备注：您的上一个世界坐标已被系统自动记录，【点此跳转至坐标记录页面】。
帕特里克世界0056号服务站。”
卫芥如同本能一样打开了附件，想来是所谓的系统写入了类似代码的东西。
说起来，卫芥也曾讲过带有“系统”的故事。但那些“系统”是和穿越者绑定的，而这里的“系统”更像是世界意识搞出来的“AI”。
附件里有两段影像，一个文件。
第一段影像是卫菁与卫笙离开中山的画面。到这里，卫芥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离开也好，至少不在长辈身边就不会引来暗算。
第二段影像是关于在这个世界的出现。可以看到。自己眼神呆滞的出现在大街上。一辆马车飞驰而过，自己受到撞击，变成了重伤的自己。
两个世界中的自己无缝衔接。这个系统有一手。
这段影像也为他以后的行动提供了依据。
然后是文件。
“帕特里克世界外籍公民永久居留证
姓名：卫芥
年龄：16岁
居住地：无
居留坐标：柯伊伯服务站16384号记录点”
信息就是这些信息。不过卫芥需要消化一下。
首先，大哥和小妹没事，已经逃出生天，如此，卫芥便可以将思念深埋心底，无牵无挂的，作为一名旅行者，开启新的生活。
然后，关于虚空旅者，这应该是一个职业，罕见且尊贵，许多来自系统的资料都可以佐证这一点。不说别的，单是世界意识都要重视，足以说明虚空旅者地位高贵。最后，“世界意识沉睡”，证明其并不像系统一样，而是有灵智可沟通的。
很好理解，在自己讲过的故事里，有许多系统的设定比这个更复杂，而且相比较而言更吝啬，更危险。如此单纯的系统，不会是那种有灵智的智械，只有可能是由一个高位的存在所创造。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体能没有变化，体质也和原来一样，只是呼吸时感觉更有气劲。调转意识，发现心湖之上，丝丝暖流汇聚，沉入湖底。
这是个好消息，实力没有退步，新的变化也没有危害，有可能是世界规则的体现，这就意味着自己有自保的能力。有力气又有头脑的人，到哪儿都能生活。
卫芥把现状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这时候护士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三本书。
《基督山伯爵》。
《简·爱》。
《呼啸山庄》。
都是反映社会现实的名著。
卫芥放下心中的杂念，完全沉入书中。
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卫芥看完了《基督山伯爵》，一股炽热的情感油然而生——卫族的灭门惨案仍然历历在目。
卫芥看完了《简·爱》，敬佩简·爱追求幸福的勇气——这在赤龙大陆同样稀缺。
卫芥看完了《呼啸山庄》，感慨于贵族光鲜头衔下的虚无与黑暗——这和赤龙大陆的大家族何其相似。
这个护士，有点儿东西呀。
能找出这样有深刻含义的书，当个护士着实屈才。还是说，人智已经普遍开化，思辨之风已然盛行？
这不好说。
读书给了卫芥一种清明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心湖正逐渐变得清澈。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在赤龙大陆，半仙之前有三境，化形，化意，化心。其中化心即是让心变得通明。
理论上说，如果刻意不去训练斗气。淬心阶的强者，可以直接越阶修炼化心阶，有人甚至专门研究过修心法门，可惜无人尝试。
不过卫芥并不在意，他本就修不了斗气。
读书对心境的提升甚至强于武炼对体质的提升，这让他很是欣喜。
卫芥想再要几本书来看看，可惜他要出院了。
站在医院门口，卫芥回头望去，真切的感受到穿越世界的异乎寻常。
这里是皇家学会的附属医院。
这里是18世纪末的英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