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教室，卫芥找了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坐下。在其他人还没有从昨晚的开学典礼中缓过劲来的时候，卫芥已经从学校图书馆借到一本魔法学巨著，传奇法师伊萨克·牛顿的《数学原理》。这本书堪称法术模型构筑的经典之作，也是使法师这一职业，从家族传承转为后天养成的变革之作。
《数学原理》，全称《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相比于介绍魔法知识，这本书更侧重于思辨，介绍一种量化的思维，正是这种思维使得法师突破桎梏，得以发展。卫芥借来这本书，就是为了学习新的思维方式，以多种角度理解这个世界的魔法。这位传奇法师提出的“牛顿三定律”，使得许多法师提高了法术效率，减少了因力的抵消而产生的废能。而他将早年间对光学的研究应用到晚年对神学的研究中，极大扩充了圣光术的实用性，甚至连欧陆的新教人士都慕名来英学习。卫芥相信，牛顿的理论一定会对自己有所启发。
在吵吵嚷嚷的教室里，在最后一排看着魔法教科书的卫芥，显得很不起眼，同时也很引人注目。卫族代代优选的基因，让他们兄妹三人都有着极致的容颜。（Tips：近亲结婚后代遗传病概率指数增长，因此受到现代国家抵制）以前在赤龙大陆还没有感觉，但自从来到帕特里克之后，这种对比就很明显了。
卫芥有照过镜子，在系统的干预下，自己的头发由夜色变成了淡金色，肤色也从健康的小麦色变成了白色。这么一改，使得卫芥不仅有着西方人的优雅气质，同时也保留下了东方人的刚柔并济的风骨。
颜值爆表的卫芥，在阳光的映照下，在后排安静地读书，若不是身处学校，说不定当场就会有几个贵族子弟，让画师把这一幕画出来。
教室里的人大部分都假意聊天，然后偷偷把目光聚焦到后排。呵，一群戏精。
如果不是卫芥专心读书，他可不介意以一个导演的身份谈一谈《演员的自我修养》。
多年钻研“设定”的卫芥，阅读教科书没多久，就发现了问题。假如这本书没什么问题的话，这个“帕特里克”世界的规则有可能是个“半成品”！
魔力，游离于环境之中，无处不在，但浓度有高低。第一课讲人体的魔力器官，理论依据是拉马克的进化理论（注），待会儿上课就要讲。相比于40年后达尔文的进化论，拉马克的学说只是在演化过程中与之有所差异，其他数据还是可信的。而这个其他数据就包括人体中有关魔力的器官。（注：拉马克发表《动物哲学》一书时间为1809年，这里早了几十年出现，算是一个小伏笔吧）
人体中有三大魔力器官，心脏、肺脏、肝脏。
心脏是人体内的魔力源，每一次跳动都会产生一定的魔力，支持全身的运转。
肺脏是人体从外界汲取魔力的通道，每一次呼吸会让都会吸收一小部分魔力，再将剩余的魔力归还。
肝脏是人体储存魔力的器官，心脏搏动产生的剩余魔力，肺脏吸收的魔力都会在肝脏中储存。
卫芥数了数这里面存在的问题，有不少，其中最大的问题是，这个体系违反了能量守恒定律。
然后，卫芥发现，魔力这种存在，本身是一种能量形式，却和氧气的模板极其相似。肺部吸收氧气，由心脏跳动产生的动力输送至组织细胞，血液中的有机物在肝脏中以糖原的形式储存，必要时可通过氧化分解释放能量。魔力不应该是这种“设定”。如果在这个世界确实如此，只能说明“帕特里克”没有“魔力”的模板，只能将氧气的模板稍作修改后加以利用。
普通人心肝肺体系总能量与外界的环境相平衡，肝脏储存的魔力，会新陈代谢的形式散失，形成自洽，这应该是世界规则的作用。
法师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强化心跳的频率，提高呼吸的效率，扩充肝脏的容量，这是近代魔法学“学魔先炼体”理论的实践依据。卫芥觉得，这个世界的肝脏可能相当于心湖的入口，只是学院派不愿承认心湖，反倒是守旧的高塔派支持心湖说的多一些。
学院派给魔法下的定义是，法师通过精神力引导魔力，遵循一定的规则，对现实进行干涉的技术。卫芥预计这个理论将在120年后更新，量子论一旦引入，关于魔法的解释会更加合理。
高塔派中与外界联系比较多的人认为，学院派就是矫情。魔法本来就是一种唯心的力量，直接承认就好，何必引入精神力一说，弄成一个四不像的理论，虽然精神力确实存在。
面对此种说法，学院派很淡定。根据奥卡姆剃刀的原理，如无必要，勿增实体，这个道理他们更懂，只不过精神力早已证实，要不然隔空取物的“法师之手”也不可能出现。
学院派和高塔派的纷争一直存在，往往是学院派整天骂，高塔派的偶尔出来一次，气炸了，骂回去，然后接着回他的法师塔。两者最有名的矛盾还是关于元素的。
这个矛盾由学院派的传奇炼金术师拉瓦锡挑起，一直延续至今。高塔派认为魔力有四种属性，地、水、火、风。法师集中自己的意志（精神力）呼唤对应的魔力，咏唱咒文（学院派解释为是隐含施法公式的声音波动）来施法。巧合的是，教廷的教义中将这四种魔力定义为神之力，由四大天使掌管。学院派并不承认，他们认为元素魔法（也就是高塔派口中的属性魔法）的存在得益于地、水、火、风四种元素，而魔力则是具有特殊性质的推动力。这种解释直接否定了高塔派和教廷对魔力的精灵化与圣像化，对于维持法师群体思想的纯洁性有着重大意义。
不仅如此，卫芥从学院派的元素论中发现了它的超前思维。他们认为，四大元素以微小粒子的形式，参与世界的构成。元素的核心蕴含着巨大的魔力，因此元素核心也被称为“元素肝（Element Hepar）”，魔力依据施法公式与“元素肝”共振，释放出元素中的隐藏力量。这个理论的代表性应用是三阶魔法“水爆”，引爆中心水元素的“元素肝”，其周围的水元素以极高的初速度和加速度推出，达到爆炸的效果。这一魔法同时也是一年级学生期中考试理论部分的考题。据说当年皇家海军带着一群皇家学会的法师联合施法，把“水爆”提升到禁咒级（相当于九阶魔法），直接摧毁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
其实卫芥觉得挺可惜的，如果他们更多算一步，其实很容易把“链式反应”推导出来，到时候只要精神力和计算力足够，一出手就是禁咒级。只不过卫芥没有仔细推算，这样得出的魔法要求的精神力和计算力，至少是九环法师级别，而且不允许联合施法。
稍微捋了捋思路，世界规则有缺陷？管不了。高塔派与学院派之争？别掺和。课本知识？先背过再说，管他实不实用。
卫芥抬起头，上课铃响起，时间刚刚好。
说是抬起头，其实也不是平视。教室是阶梯状分布，到最后一排时，已经高出讲台不少。台上的讲师左胸上有五个金质圆环，和他能够反光的脑袋一样闪闪发亮。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魔法理论学讲师奥布赖恩，五环法师。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可以到体育组找我。”
“体育组？！”
“完了完了，我们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卫芥抽了抽嘴角，无论是故事还是现实，课堂好像都是这样的。
“咳咳，忘了说了，我的职业是魔导骑士，当然应该在体育组。”
魔导骑士和圣骑士并称两大实战法系，只有同时满足体魄强健和魔导或神术精通，才可以加入骑士团。原因很好理解，骑士团不需要文弱书生，只是不会魔法（神术）的扛不过魔法武器，魔法（神术）玩不转的，容易把自己玩死。所以魔导骑士的名号一出，全班立刻没了异议，毕竟魔导骑士是文武全才的代名词。
“那么开始我们今天的第一堂课，请大家翻到课本第一页。我们知道传奇死灵法师拉马克在著作中提到，生物进化的过程是魔力细胞由分散到集中的过程，生物体内的魔力器官因不断使用而逐渐强化，而无关的器官则逐渐退化。这就是拉马克进化理论核心——用进废退。其实老师我对这个观点是有疑义的，这个观点解释不了魔法才能的有无，不过我一个五环法师，人家传奇法师至少是六环，没有足够的证据的话。我也反驳不了人家，所以先这么记着吧。”
解释不了就对了，连达尔文的进化论也解释不了，这个问题估计得等到20世纪才能解决。卫芥已经丝毫不再怀疑自己创作故事的真实性，自己的所见所闻已经证实了自己在大方向上的预言没有偏差，比如法国大革命。
“接下来就是这节课的主要内容，人体内的三大魔力器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