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身体很好的话,英王当然不介意做点什么更加过分的事情,可她现在实在是很虚弱。
所以在交谈到深夜以后,便放任贞德回到了牢狱。
虽然身体很疲惫,但是,贞德的精神却很亢奋。
今天并不平常,至少让贞德发现了很多事情。
软弱的英王,野心勃勃的约克公爵。
现在的英格南就像是即将爆发的维苏威火山,随时都有可能吞没庞蓓古城。
唯一的问题就是,要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用什么办法,引爆维苏威。
贞德有理由相信,火山爆发过后,自顾不暇的英格南绝对不会再顾得上欧陆的战事。
回到牢狱当中,其她人都已经睡了,黎塞留却还醒着。发现贞德回来,她以一种争抢般的姿态扑了过来。
“圣子!你还好吧?”
她担忧的看着贞德,查看着贞德身上几处,想确认有没有增添新的伤痕。
“我很好。”贞德拍打着她的肩头,安抚着她的情绪:“圣母保佑,我们的曙光不会太远了。”
“真的吗?”黎塞留多少有些兴奋:“就是说我们可以回家了?”
“算是吧。”
贞德这样应答着,看向回廊的窗外。
隔得老远就是夜里漆黑幽暗的海面。
现在,她们距离回家,只差一条可以度过拉芒什海峡的船了。
转眼就是第二天。
兰开斯特女王倒是并没有食言,她真的让人送来了一份蓝色染料。
海军蓝,因为被广泛用于海军制服,所以叫做海军蓝。
当然,以英格南的海军情况来看,理所应当的比不上当今的‘伊比利亚珍宝船队’。
那些伊比利亚人将其称之为‘伟大而幸运的海军’,又或者,‘无敌舰队’。
欧陆的洋面上没有任何一艘船能够同无敌舰队争锋。
已经吃过了简单的早饭,所有人都好奇的围绕着贞德和他手中的蓝色染料,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而贞德则对黎塞留做出了指示。
“把这面旗帜摘下来。”
黎塞留没问为什么,她很快就把那面白布从墙上摘了下来。
而贞德,则对姑娘们举起了手中的蓝色染料。
“白色,是法兰贵族的象征颜色。而蓝色,则是‘巴妮’的象征颜色!”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巴妮一直是我们的首都,而对于我们法兰人而言,我们失去巴妮已经太久,可我们决不能遗忘巴妮,不能遗忘英格南人带给我们的持续接近百年的痛苦!我无法拿出一面法兰的白底鸢尾花旗帜,可我至少能带来一面简朴的旗帜。”
贞德指着旗帜上的两面。
“白色,与蓝色,以此来作为我们的象征。”
他将染料盒子递给黎塞留,说:“黎塞留,既然是教士,那么,请你吟诵祝词,涂抹蓝色染料吧,我们将这面旗,绘制出鸢尾花的样子。”
这对教士而言是传统,所以贞德会将这件事情交给黎塞留。
黎塞留捏紧了手掌,随后又放开,激动的连肩膀都在颤抖。
“我会的……我,我马上就好!”
她拧开染料的盒子,打算就用手指沾着,在旗帜上绘制出鸢尾花的图案。
鸢尾花,象征着法兰的鸢尾花。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她。
忽而有人忍耐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黎塞留的手掌依旧还在颤抖,即便只是一面简单的鸢尾花旗帜,可对于她而言却比过去祝福的每一面旗帜都要重要。
她的手指越来越用力,紧紧的捏着盒子的边缘。
忽然发出了咔嚓一声,盒子承受不住她的力量,就从中间裂开。
装有蓝色染料的盒子泼洒出来,液体染料顺着旗帜的边缘,逐渐的流淌到地上。
“别!!”
黎塞留扑在地上想要抓起那些染料,但已经抓不住了,到最后也只能弄的手上多出了一大滩蓝色的痕迹,却再也找不回这些失去的染料了。
她几乎有些站立不稳,顿时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几乎就要昏倒过去了。
但是,在那之前,却有一只温暖的手先扶住了她的身体。
“黎塞留,你做的很好。”
“可是我,我……”
“我说了,你做得很好。”
贞德并没有在意她手上蓝色的痕迹,而是连带着,将黎塞留整个拥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头发。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大家看这面旗帜。”
他举起了这面曾经的白布。
原本上面应该有蓝色的鸢尾花图案,但现在却因为手抖,一面铺满了蓝色的染料。
一小半保持着蓝色,而另外一大部分,依旧还是白布的颜色。
“现在这面旗帜有三分之一是蓝色了,这是因为,我们虽然努力想要收复巴妮,可终究还没有抵达那个目标!我们正是应当要为那个理想而奋斗啊! 牢笼外的人们,应当使用鸢尾花的旗帜,而牢笼当中的我们,也有与众不同的旗帜!这面混杂着蓝色与白色的旗帜,正是象征着我们的希望!这蓝色,正是代表着我们争取自由,而百折不挠的内心!”
旗帜再一次的被挂回墙上。
现在,这面旗帜的一部分是蓝色,而更多的部分却是白色。
贞德凝视着这面旗帜,然后心里面想着,还是不够。
总感觉,这面旗帜上应该还有些什么才行。
“蓝色与白色,然后,还应该是什么呢?”
贞德这样向自己询问那个答案,但一时间,也得不出结果。
原本应该是鸢尾花的图案,但贞德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怪罪黎塞留。
正那么想着的时候,外面再一次的,传来了狱卒的声音。
依旧还是塞西莉亚夫人。
“贞德!跟我们走……”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女王特使,贞德,跟我们走吧。”
两队人站在牢门外看着彼此。
一队是塞西莉亚送来的人,另一队则是兰开斯特女王派来的人。
她们看着彼此,顿时陷入了沉默。
贞德当然不能变成两份,所以他只能跟其中一队走。
贞德来到牢门前方,对两队人说:“那么,到底是你们谁要见我?”
“当然是公爵!我们可是奉了女王陛下的命令。”
“见鬼,而我们作为特使,我们就代表了女王!”
这下子,两方人可是忍不住剑拔弩张,要争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