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亚夫人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可门外的脚步声音却渐渐地远去了。
看着贞德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塞西莉亚凑近了他的耳边。
“怎么,你不服气吗?我作为一个有白玫瑰纹的正十字旗老约克人,祖上跟阿尔佛雷德大帝入过关的贵族,命令守卫们加强对兰敦塔的防卫工作也是很合乎情理的吧。”
这一下,贞德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被骗了!
根本就没去带牢狱里的人来,她只不过是随便的叫了一群守卫在外面走路而已。
所以这种事情从一开始,根本就不存在!
贞德唯有咒骂:“你这头臭烘烘的野兽!”
“真好,就连骂人都那么有气无力的。你当然也可以选择拒不答应,但下一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可无法保证。”
贞德的确不能赌这种事情,于是便只能很屈辱的答应下这种事情。
一件对于他而言,堪称无比痛苦的事情。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反悔,但如果答应了以后还要反悔,那也就不是贞德了。
事毕,心满意足的塞西莉亚夫人令人送来浴桶,并简单的擦洗了一下,尤其是贞德,更是被她洗得干干净净,白里透红,简直就要用熏香来熏蒸过一遍了。
而后,她才用小刷子沾染起些许的染料。
塞西莉亚说:“我想我还很有艺术天分的样子,你说,我给你画一件什么样的衣服好呢?”
贞德说:“我早晚有一天会杀了你。”
塞西莉亚说:“谢谢。”
然后她蘸了一笔染料,擦过了贞德的肌肤。
有那么一瞬间,冰凉且毛茸茸的触感,让贞德打了个激灵,身体似乎都有些瑟缩。
说起来也让他有些不解,面对这种事情,似乎身体的感官都被放大,显得格外的敏锐,稍微一点来自外界的刺激,都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贞德想不明白这种事情,并且,也不想再看塞西莉亚夫人一眼,于是就紧紧地闭上眼睛,干脆呈木字形状躺下,任由毛刷在他身上涂抹。
可是那种痒痒的、凉凉的感觉,却依旧好像是在心头飘散,经久不退。
直到许久以后,她才终于作画完毕,很是满意:“好了,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贞德依旧还是闭着眼睛,他再一次重复着:“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塞西莉亚还是点头:“那我可要谢谢你现在手下留情。”
贞德看着镜面当中的自己,身上涂抹了各种色彩的染料以后,的确是被勾勒出某种服装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穿着了很常见的某种礼服。
只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或许就会发现他其实根本没有衣物。
“真是不错!”塞西莉亚夫人满意的拍着手:“就保持这个样子,现在我们出去夜游兰敦。”
毫无拒绝的余地下,他们便就此离开了兰敦塔,踏上了兰敦的大街。
其实,现在当然是没有什么夜生活可言的,平民百姓燃烧不起灯油,入夜以后早就睡觉了,只有一部分人还在酒馆之类的地方彻夜欢歌。夜风吹拂之下,兰敦的低气温让贞德身上似乎都起了鸡皮疙瘩。
真的是有些冷。
而塞西莉亚似乎也并没有尽兴的样子,随手指了指酒馆里面。
“走吧,进去坐坐。”
贞德微惊,并瞬间回绝:“开什么玩笑!里面有很多人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光照那么差,没人能发现的。”
说完,塞西莉亚夫人并不在乎贞德是否答应了这种事情,就强行牵着他的手臂,带他走进了这座酒馆。
这座喧闹的,充满了某种酒液臭气的酒馆。
贞德当然是不饮酒的,虽说教徒的信条当中并没有禁止饮酒的条例,但那和贞德不喜欢饮酒没有什么干系。
他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喝酒。
所以在闻到这股浓郁的酒气以后,贞德险些就要呕吐出来。
担惊受怕的走进酒馆,贞德生怕被什么人察觉到他的样子。
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
“你看,根本不会有人看你。何况你穿着‘衣服’呢!”
贞德愤恨的瞧着塞西莉亚。
这算是衣服吗?
这只有看起来像是衣服啊!
塞西莉亚夫人带出来的守卫并没有聚在一起,而是分散来到了各处,占据了酒馆的几个位置,以确保安全。
而塞西莉亚夫人则直接牵着他来到了吧台。
“两杯‘朗姆酒’”。
她这样说着。
贞德立刻反驳:“我不喝酒。”
另一旁的酒保也有些惊奇:“像是您这样的贵族夫人,身上的气质可是没办法掩盖的,连这种大人物,也会喝这种酒吗?”
塞西莉亚夫人略微翻了个白眼。
“英格南人就喝英格南酒,不是英格南的我不喝!而且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快去准备!”
看出塞西莉亚夫人不想和她谈话,酒保就不在多谈,转过身去开始倒酒。
并不想喝酒的贞德,只能尽可能的用手掌遮盖着自己的身体一些部位。
很快,两杯加了冰块的酒被送了上来,这种使用硝石制造出来的冰块,即便是在春夏也能够让人用来解渴。
贞德却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木杯里,橙红色的酒液。
不想喝。
很讨厌。
臭烘烘的酒味,非常不喜欢。
“这可是我们英格南人的国宝——朗姆酒,讲究用松木制成大桶,喝的时候要用木杯喝。”塞西莉亚夫人说:“海员们可是最喜欢朗姆酒了。”
贞德说:“那和我无关,我不想喝这种东西。”
他将酒杯朝一旁推了推。
酒?狗都不喝!
他贞德可是滴酒不沾的!
虽然法兰有悠久的红酒习俗,但不代表贞德就要喝酒。
出乎意料的是,塞西莉亚夫人竟然没再强迫,这倒是让贞德稍微有些松了口气。
浓郁的酒味,让他不怎么喜欢,周围的环境却都是这个样子,于是贞德只能尽可能的不去看任何人。
他还处于某种羞耻的心态当中,生怕被什么人注意到他现在的样子。
虽说以这酒馆昏黄的灯光也很难看出那种事情就是了。
“英格南人全部都是无礼的野兽……我绝不会饶恕你们的!”
贞德在自己的心底里反复念叨着。
猛然抬头时,贞德才恍然惊觉一件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西莉亚夫人离开了。
她就像是从来没来过一样,桌子上只留下了钱和她喝光的酒杯。
她竟然就把只穿着‘衣服’的贞德,一个人丢在了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