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散云收,阳光重新普照大地,十里春风也从远处吹来种子,落在肥沃的草木灰中。
旧有的秩序化为灰烬,却为土地带来充足的养分,也让出被高大树木霸占许久的阳光,乘着凤飞来的新生命将在这儿生根发芽。
它们贪婪吸收着水和养分,争先恐后的试图在新天地占据一席之地,或许用不了多少年,这里就将恢复如初,生机盎然。
唯一诡异的是,位列东方,于白昼间隐于日光的七颗星辰突然亮了亮。
……
“咕嘟”
“咕嘟”
水面冒起一串气泡,透过清澈的池水看去,池底一双竖瞳猛然亮起。
青蛇不知昏迷了多久,饶是变温动物能闭息许久,也感觉肺快憋炸了,红尾一点,向上窜将而去。
宛如惊龙般极速出水,复坠入水中卷起精致浪花。哼哼,哼啊啊啊啊啊!
压力吗斯内!
蛇头浮于水面剧烈吸着气,内心暗自庆幸,不然因贪食溺水而亡的蛇可真的太逊了。
但从收益来看赌对了,刚才以腰带尾,稍作用力便跃出水面,不能说是获益匪浅,也只能说是日将月就。
现在那只老鹰若非先手,一对一捉对厮杀青蛇有信心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不过神鸟的血功效可不止重塑筋骨,再造血肉。
游至池边,以水为镜,青蛇的鳞片变得越发迷人,原竹叶青的鳞片的光泽是带有一丝哑光,不细看有种磨砂的感觉。
现在鳞甲不止防御力增强,还变得更加翠绿光滑,有了些许美容的效果,颜值更上一层楼。
气息方定,青蛇方才忆起苏醒时分近乎窒息,大脑那时被求生本能所充斥,那种被忽略的,生死存亡之际的感受。
前世被卡车撅飞,被亡灵骑士与上仙大人用索子索走魂灵时也曾有过,青蛇仔细思索着,又似颇有不同。
可到底差在哪呢?思虑再三它始终抓不住那种玄妙感觉,不过不急,思维快了许多,慢慢来。
生与死,生……
透过明显清晰,但看得太远仍是一片模糊的视觉图像打量四周:吾生长于这片森林,这里是新生的开始,亦是它的衣食父母。
如果不局限于自身的话,那焚于意外山火,复苏于必然春风的森林和自己倒也异曲同工。
四周依旧凄凉,但青蛇透过灰烬,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懂了,娘希匹!
前生是无奈的等待去逝,而不愿淹死的本能是在求生,森林惨遭焚毁却从未放弃修复,而且下一次只会更好。
从生到死,由死至生,这个黑白间的循环是在按照一定的规律运行,但若心死,神医难治。
(换句话说,就是意识对物质有能动的反作用。【滑稽】)
道理没错,可所答非所问,好在正常兽类启灵不易,生死存亡危机后最多吸取经验教训,而青蛇灵智在身,反复品味求生意志。
歪打正着,意外的和试图复苏的自然母亲神同步了,解题步骤全是错的(悲),但答案是满分(喜)。
青蛇意识仿佛投入了母亲怀抱,像游子归乡,云端无根之水落入小溪,流入大江,汇于大海般安心。
以前只感觉这片土地很危险,现在却格外亲切,还有无数绿色光点和它产生了联系。
多的聚成火苗,那是位于地下,苟全性命的少量树根在努力抽出枝芽,少的则只有一星半点,那是乘坐春风远渡而来的树种。
而那本体命不久矣的,光点又飞散而出,聚于一旁新生命的身边。
正所谓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
那是生机?冥冥中又有天意告知,取之有度,亦不可作恶,祸乱一方。
青蛇了然,得此机缘,心中肃穆向四方拜去,她也不识此方礼数,就按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并上天二十八星宿之数,东,西,南,北一方各拜八下,想必自然母亲也不会怪罪于它的孩子。
四方拜毕,青蛇多了一种观望生机的视角,可观万物状态与强弱,以后不管是寻找食物,规避敌人都极为有用。
至此太阳也晒干了身上水分,暖洋洋的,甚是让蛇舒服,但没了水汽遮掩,吐吐蛇信,身上隐约还能品尝到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
木属生机,看来属木,火系神鸟的血倒是没能把自己改造成火蛇,全化做了养分。
诶,等会?身边的绿点怎么越来越多?怎么都还在飞速移动呢?青蛇退出特殊视觉,捏麻麻的身边怎么又双叒叕聚集了这么多同类?
青蛇往东,它们跟着往东,青蛇向北,它们绝不向南,还有不少和之前一样直接想往她身上爬的,一个个和痴汉相仿。
WDNMD!
一次尾巴卷起数条抛飞开路,然后仗着远超正常竹叶青的速度火速开润,你给路哒呦!
连续数天,青蛇就没个闲工夫,堪称大号同类诱捕器,经过哪里,哪里就会有大批同族蜂拥而至。
青蛇就是再蠢,也知道为什么了:春天到了。
挺过那两天后方开始重新进食,青蛇发现原本不在生长的身子又开始发育了,蜕皮再次成为习以为常的事情,当然,与之俱来的还有随之暴涨的胃口。
一晃二十年己过。
山顶一方清池,池边是如刀切般险峻的山崖,崖侧生长着一棵崇祯朱由检同款的老歪脖子树。
上面栖息着一条八米长蛇,头顶似有两支小小鼓包,都说肌肉平方增加,体重是立方增加,可见这些年青蛇生长了多少。
……
“老家伙,这么多年终于逮到你了吧?看你往哪跑!”
数位游牧打扮的士兵正追杀着什么人,在山坡新生的森林中爬山涉水。
那被追杀的是一老卒,本领过人,怎耐敌众我寡,只得借助地利与之周旋。
躲在树丛阴影里,取出背上劲弓,弯弓搭箭,穿过密集树影,一箭射杀敌军,对方伙伴慌乱之中还一箭来,却被那树干挡住了。
老卒见机会尚可,再去背后摸时,箭矢己然用尽……
手上那把跟着他许久的青铜剑也满是缺口,握在手中摇摇欲坠:“唉,天不佑我刘重八,当年与大军失散,罢了罢了,这么多年下来。”
“我也对得起蒙恬将军了。”老卒把剑一丢,眼中满是怀念:“老伙计,再见了。”
又继续向山顶跑去,隐约还能听见些歌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