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抬起抬赤尾，轻轻抚了抚兄妹俩的头顶，暗暗灌注生机，法力躁动又蜕下两片蛇鳞，整条蛇光泽黯淡了许多。
“娘亲，大青蛇咋变黑了。”
女娃咬着指甲小声补充：“艾玛，好丑…”
……
“蛇仙，您不要紧吧？”夫妻俩有些担心，青蛇一向健康，唯一解释是授予一双儿女莫大好处。
土中写字：无妨。青蛇转身徐行，它是不想搞什么欢送会的，俩人类幼崽一哭，它怕一时心软又留下来了。
不如快刀斩乱麻。
刘重八和白露拉着儿女跪下拜谢，懵懂的兄妹俩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爹娘和大青蛇是不会害他们的。
“老大，老二，和蛇仙说再见。”
“啊？”
“蛇仙要离开这里许久，去寻访它应得的东西。”
“离开？娘亲，是小二经常打扰青蛇，惹蛇仙生气了吗？”小女娃拉着妇人衣裙，哇哇大哭。
“不，蛇仙很喜欢你们。”夫妻俩抱起一双儿女远眺，至青影在视线中消失，依旧呆呆的凝望着。
“我不要它走，咳，不要它走，呜…”
“妹妹，青蛇不会忘了我们的。”哥哥年长些许，抹抹眼角，庇佑一家的蛇仙寻仙问道去了。
而爹爹越见苍老，他再长大些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像妹妹一样哭唧唧。
只是小男孩故作坚强颇有些人小鬼大，显得活泼可爱。
“嗯，那爹爹，那以后还能重逢吗？”
“这一去蛇仙与我们仙凡两隔。”刘重八毫不犹豫回答女儿：“但是，我相信，会的。”
……
傍晚，白露喊一双儿女吃饭，喊了又喊，叫了又叫，饭食渐凉还是一声声：“马上了，娘亲。”的回应。
妇人出门寻找，屋边小溪旁，兄妹俩拿着俩葫芦劈成的水瓢，正迈着小短腿取水。
“老妹，大蛇的头比脖子大多了，竹叶青又不是翠青。”
“哥你还把尾巴也捏粗了呢，活了这么多年，还这么笨，还不如让青蛇吃了呢。”老二人更小，调侃哥哥可不弱。
“可恶。”老大捏起妹妹的脸：“我不傻！
”
“在干什么呢，我做了你们最爱吃的小鹿腿。”白露分开打闹的孩子：“头回见你们玩泥巴玩上一整天，饭也不吃，衣服都弄脏了。”
“母亲，我们想捏个大蛇，可是怎么也捏不好。”老大起身捶捶酸痛的腰，又用脏兮兮的袖子擦汗。一脸失落。
“蛇仙？”白露看向那团黑色不明物质，这缩小版的青蛇不能说是南辕北辙吧，也只能说是云泥之别。
庇护一方的良善形象被捏成了洪水猛兽，也不知蛇仙看见了会不会像吃海星的灰风一般。
白露忙在心中默念：罪过，罪过。
但两个小孩子醉心在一件事上一整天己经很不错了，看着“泥蛇”，白露心中有了些许想法。
……
“娘子，我回来啦。”刘重八扛着一头小野猪，提着装满蘑菇的小篮：“说了多少次不用等我了嘛，肉都凉了。”
妇人给孩子们换着衣服，答道：“孩子想青蛇了，捏泥巴只是捏不像，夫君，我想…”
“我懂。”夫妻俩默契极高。
“明早我去搞些被蛇仙称作观音土，饥荒时候吃的，土质细腻好塑形，山岭对面有。
第二天拂晓，刘重八背着蛇皮袋翻山越岭，白露带着老大把观音土倾入水中。
女儿举着一块泥团玩耍：“娘亲，这不就是泥巴吗？为什么咋晚父亲说这东西可以吃呢。”
“大旱之年或者遇上战乱，被抢走粮食，为了饱腹，肚子装满就不会饿了。”
“你们从小喝兽奶，啃着鹿腿，长得白白胖胖是体会不到那种好几天没食物的饥饿。”
“这土块，铺平晒干了白白细细的也像饼子。”妇人想起过去随父兄走南闯北的见闻：“ 自欺欺人总好过易子而食。”
“易子而食？”
“就是两户人家互相交换孩子吃掉，蛇仙的话挺对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受益的只有上面的大人物就是，也不知晓关中现今几何。”
“可能有新皇即位？”老大还在换牙，记不得这许多话，拣听懂的说。
“”
“娘亲，乱世好可怕。”感性些的妹妹想了想，如果有一天父母含泪把她当成案板上血淋淋的鹿杀掉，不禁一阵发抖。
……
大人的动手能力远高过幼童，青蛇最爱的清池旁，夫妻两个历时数月修起一栋山顶小庙，庙宇不大，甚至可以说简陋。
缺金少银，建材以石料为主，朴素至极但心意比不少重金修建的大寺还珍重。
中央一尊泥像，是盘作S状的青蛇，后来历朝历代累累显灵，边塞百姓与屯田军士四时享祭不绝，祈风得风，祷雨得雨。
这是后话。
……
却说青蛇离了双叉岭，只记得拜访菩提祖师，参访仙道，目的地斜月三星洞位于西牛贺州，要先渡过西洋大海，找一林麓幽深的秀丽高山。
那猴在南赡部州串长城，游小县，不觉八九年方至大海，急是急不得的，定性存神，定然功到自然成。
唯一麻烦是体型，体长约合现代公制单位十二米，走街过市引起人族恐慌，或有过路大能／妖馋它身子就糟了。
那一身那玉石般鳞甲，雪花也似好鲜肉，蛇骨，蛇胆可入药，蛇儿可谓全身是宝。
青蛇打算昼伏夜出，遇河下水，专找荒效野岭走，遇免引起注意。
西游世界地理以山脉大小为代表，与蓝星相差甚远，更兼分四大州，青蛇故没一直西行，绕路去关内打听下路才好。
借植被与天然伪装色掩护徐行至黄河岸边，回头望去，河套平原不见昔日秦军，到处都是匈奴人在跑马。
中原旗帜再入这片留着蜜糖的沃土要等到武帝时代了。
一头扎入水中，彼时黄河流域破坏远不及后世，河水开始变浊但水质海星。
（ps：左传：“俟河之清，人寿几何。”先秦时期黄河变浑被注意）
河面上一叶孤舟顺水而下，水下青蛇追上去轻轻衔住船尾：老铁，搭个车。
“怪哉，这船怎么感觉重了不少。”船夫摇着浆嘟嚷着。
“可能绞住了些杂物，无妨，我多与你些钱。”船上书生和伙伴的讨论声透过空气，传入水中。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暴秦无道，汉帝于芒砀山泽斩白蛇起义。”
“上应天意，下顺民心，四面楚歌，亡秦灭楚，天下归心。”
“如今天下太平，正是用人之际……”
……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属于秦的时代落幕，现在是刘氏坐庄，开创两汉四百年基业。
“亡秦者胡也。”也不知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的始皇嬴政地下有灵，知道这个“胡”不是塞外匈奴，而是胡亥会怎么想。
青蛇思绪开始放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