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武王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吗？”钟默侧目看了过去，梅芙仅仅是稍稍盯上一眼，就有些渗的心慌。
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她说不好，她会死。
她放在桌下的右手攥紧奥利维亚的手，说：“苍枫，你知道吧？”
“知道。”
“她失踪了。”
“所以？”
“……你看，你这不是完全不在意嘛？”
梅芙突然地转变态度，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说：“如果你不先提那两个字，我很乐意去帮你解决这件事。”
梅芙摇了摇头，说：“按照她说的，这件事，钟默搞不定，但是武王能做的到。”
“奥莉薇娅说的，你那么相信她说的干嘛？她是你妈啊？”
“那你相信吗？”
钟默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惊讶的发现梅芙也愣住了。
梅芙有些艰难地将奥利维亚的手松开，看见这一动作的钟默也终于明白了她问的那些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密语的天赋能力，是洞悉他人的情绪，但是却不只这些，更多的，几乎没有人知道。
而梅芙作为离析者的能力是通过接触获取对方大概一秒的能力。
看他还是不能理解，梅芙继续说：“听我说，好吗？我当初知道你是武王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但是，你还是钟默，我了解你的。”
“你才认识我两年，就觉得自己了解我了？”
“至少我了解那个钟默。而我，不知道我这两年的付出，能不能让你再救一次她？”
钟默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带着某种笃定的色彩，让他把痛骂的话语收了回去，说：“……看起来你似乎掐定我会答应你了？”
“我所了解的钟默，一开始就没从过去走出来。”
钟默突然沉默了，他当然知道这是事实，他问：“所以这就是你一直瞒着我的，当初把我捡回来的原因？”
“有……这么一部分吧。”梅芙伸出两只手指，比了比一个两指间的大概距离。
“那剩下的呢？”
“这里。”梅芙收回手指了指她。
他一下子就理解了她说的，那部分，只是他的臆想，她还是当他是那个没用的钟默，他笑道：“所以不是？玩我？”
“当然不是，我梅芙要是就因为这种原因就把人捡回来，你未免觉得我太单纯了……所以你别那么紧张，听我说，好吗？你这人毛病挺大的。”
“对……对，呼……我知道……说吧。”钟默稍稍放松，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虽说这几十号人对于他没什么，但这小女孩也能冷静下来，看来当初选她是正确的。
在一旁的奥莉薇娅对她又一次给出了自己的称赞。
“委托实际是，我想请你找到失踪的苍枫，这说过了，不好意思。”
“别紧张。咱又不是第一次。”
“别说的那么奇怪啊你。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奥莉薇娅找到我，和我说了你的身份……和苍枫现在在哪。”
“你们早就知道了？”
“不然，我们为什么那么肯定，需要的是武王呢？”这次是奥莉薇娅替梅芙回答。
“可是武王早就死了，我……”
钟默顿住了，他看了看自己被手套包裹住的双手，透过黑色的布料，他仿佛看到了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历经过各种战场的洗礼，可是它在自己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无力。
他抬起头，对奥利薇娅说：“如果你想要我重新成为武王，你带了什么？”
“这么说，你答应了？”
“得看看这位苍枫，究竟在哪。”
奥莉薇娅稍稍后仰，靠在椅背上，琢磨着话语，道：“我记得你亲自去看过异聚体进入亚空间的实验，对吧？”
“我杀了兰斯，那个实验已经结束了。”
“是中止，不是结束，现在已经成功了。”
“什么？”
“异聚体能够稳定出入亚空间的方法已经找到了，亚空间的规律，也找到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
“我知道你不信，当时我们一致认为没了兰斯，这个实验至少要到我们都死了之后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完成……说实话我在曹晋嘴里听到的时候我也不信，可他给了我这个。”
奥莉薇娅将口袋中一件轻薄的物品放到了桌上——一张扑克牌中的Joker。
他观察了一会儿，抬起眼，说：“给这个……给我？你开玩笑吧，我用不了，我是人类，不是异聚体。”
奥莉薇娅将它推到钟默的面前，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和你匹配了，可事实就是，这玩意儿，选了你。”
“所以你想让我用它进去？可为什么要让梅芙……等等。”
他转头看向梅芙，联想到她的能力，他已经知道了梅芙为什么那么确信了。
“你进去过了？！把手给我。”
他没等梅芙答应，就拉过她的手，拉起她的衣袖，一道印记刻在了她的手上。
他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叹了口气，说：“你就不能先和我商量？”
“我……我当时，见苍枫她直接进去了，奥莉薇娅告诉我这张牌的能力能进去，我一急，就用了。”
“什么叫就！用！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自己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钟默说：“亚空间，是上古的符文战争后，由世界符文破碎的符文碎片形成的东西，神魔都进不去，只有一种叫做异聚体的生物，钻规则的漏洞，可以借助现有一些特殊的符文碎片的力量进去，那张牌就是一个。”
“所以我，怎么了？”梅芙还是不理解。
钟默解答道：“你是一个人类，但你像卡bug一样把自己卡了进去，然后被时空乱流弄了出来，我的天，你竟然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奇迹。”
“先说到底怎么了。”
“你身上刻了印记，说明那个世界把你当成它的原住民了，久而久之你就会被这个世界排斥出去，这他妈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你怎么敢碰的？没有线索物，普通人类进去几乎九死一生，我竟然还能见到你，我的天啊。”
梅芙总结了一下，问：“所以我只要找到这个线索物，就能进去，然后还把我身上的这东西消了？”
奥莉薇娅回答说：“没有这么简单，线索物本身就是亚空间里的东西，从亚空间流出到现世，不过是个开启亚空间的钥匙，异聚体也可以通过它准确地进入对应的空间，不至于在时空乱流中迷失，当然，也有例外，线索物有时会主动选人，那个人只要持有，就能够跳过时空乱流，进入亚空间。
所以你指望它给你解决这件事，不行。”
钟默沉默不语，奥莉薇娅想了想，“既然这位已经有了答案，那就由他来告诉你，该怎么救自己吧。”
钟默听到她的话，狠狠地瞟了她一眼，说:“我就应该先把你杀了。”
“喂，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所以我应该在你救了我之后杀了你。”
“忘恩负义，这不是畜生才会做的事情？”
“总比你连累梅芙还有不知道多少万人好。”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需要你去连累这不知道多少万人。”奥莉薇娅说：“梅芙时间结束了，不问世事的大侦探，要听听我和你解释一下现在时代的背景吗？”
“什么？”
“现在，炎国失去了他战无不胜的武王，本来失败的科斯加又一次蠢蠢欲动，这势必又会冲击一次追溯者的生存。曹晋因为以前的事情被皇帝视做眼中钉，没了武王作为保证，渡龙界随时可能易主。”
“菲洛米娜已经独当一面，她不需要我操心。曹晋就更轮不到我担心了。”
“还有呢。”
“说。”
“由于失去武王这张底牌，炎国那帮糟老头子指定了另一位。”
“不可能，除了他，不可能还有人能成为烛龙的异聚体。”钟默笃定地说，没人比他知道烛龙的异聚体到底有多难诞生。
“那个，打断你们一下，异聚体到底是什么啊？”梅芙在一旁，实在是没忍住。
“异聚体啊……怎么说呢。”奥莉薇娅琢磨着如何用人能够听懂的句子去描述，思考了几秒后，说：
“你大概就可以看作是，一帮糟老头子作死，想从源头上用魔兽基因重新改造人类而诞生的一种生物，他们通常是用两种魔兽的基因……混合？应该可以用这个词，反正就是混在一起，诞生了这种生物。
而在这其中呢，也有神兽的基因，烛龙就是一个，唯一的那个案例本来就极其特殊，但他作死又留了一个。”
“所以他到底是？”
奥莉薇娅指了指钟默，说：“他朋友。”
“……这位朋友故事真是丰富啊。”梅芙发出了感慨。
钟默说：“所以他一生过得很痛苦……你说他留下了一个人，是谁？”
“你还真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奥莉薇娅无语地扶住额头，说：“亏你们还是无话不谈的兄弟呢，你竟然不知道？萧小霜啊！她生了个女儿你不知道？”
“什么？！”钟默惊讶地差点站起来，手也激动地伸了出去，有些无处安放。
“你……让我缓缓，所以现在事情是这样的……他们想要让他女儿，直接拿她妈妈手上那把沾了她爸精血的刀当线索物，去皇室的那个狗屎亚空间？”
“总结的很到位，顺便一提，昨天早上渡龙界最高行政长官曹晋被人打伤入院，在被打伤之前未卜先知给了这张牌给我，并让我担任特别缉查组的组长，指挥今天的任务。”
钟默问：“什么任务？”
“解决23区由苍枫小姐所在的雷炎帮引起的……帮派火并，这个帮派很不简单，这次两个线索物都在他们手上，萧小霜会参与这次任务。
还有呢，前天，毕加尔，斯露德城邦，炎国，几乎是同时派出了使团，甚至有情报说，索伦最近也有动静。而昨天炎国使团是最先到的，另外两个大概是今天才到，那么打伤了曹晋的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钟默问：“线索物是什么？”
“一枚齿轮，用一个保险盒锁在里面，还有个巴掌大小的纯金狸猫，样式很特殊。”
听到狸猫的时候，梅芙忍不住地挑了挑眉毛，但她看见钟默没有声响，并没有贸然出声。
钟默像是还在犹豫，他抬起头，手抚在那张Joker上，看着太阳。
这一眼只有几秒，但在钟默眼中，却有24年的光阴在自己眼前流过，他叩问内心：
——我曾经答应你，就用那一晚终结那一段宿命，但是好像……没那么简单啊。武征……兄弟，我该怎么做呢？
他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说：“奥莉薇娅，今天，太阳很毒啊。”
“……确实很奇怪，明明今天温度不算高。”
“这么差的天气，不适合侦探做委托。”
“什么意思？”奥莉薇娅似乎是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回答。
钟默松开了抚着扑克牌的手，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爵士帽摊平，戴在头上，苦笑道：“可能我们太久没见过面了，你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人。”
他伸出手，两只手指量了一个大概米粒大小的距离，说：“我呢，现在就这么屁大点人，我也很喜欢，你要我再去做高高在上的武王，我已经没那能力了。”
他点头做出抱歉的表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