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麦少校的办公室内,俾斯麦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轻松的红发少女,她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翘着二郎腿惬意的靠在椅背上,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基斯里夫小曲,完全不像是一名俘虏该有的状态。与之相对的,坐在她对面的俾斯麦少校的心情很明显就没那么畅快了,就在刚才,这名被他俘虏来的少女给他捅了个大篓子。
她把中队里的一名军官给打了一顿,准确说是在一场决斗中将自己的一名手下打败,这本在以军事立国的特里尔帝国来说不是什么罪无可赦的事。可棘手的是,对方是一名贵族,一名帝国政府指派到自己中队的老容克贵族。
虽然有冯的名号,但俾斯麦少校的家族并不是什么有着悠久传统的名门望族,尽管自己战功赫赫,但在首都的贵族圈子里并没有受到什么赏识,反倒是不少贵族嫌弃俾斯麦这种乡野出身的小贵族身份低微,对俾斯麦的家族多有成见。
很多老牌贵族都认为俾斯麦之所以从军校毕业后火速升至少校也只不过是沾了皇妃姐姐的光,靠女人吃饭的俾斯麦,这是贵族间广为流传的流言蜚语。
俾斯麦很想不去理会这些话,但有些时候流言确实猛于虎,皇帝陛下对俾斯麦家族的两个儿子的越级提拔明显是引起了旧贵族们的不满,权力的蛋糕只有那么大,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那一部分切割出去分给新人。旧勋贵是帝国的基石,就算是皇帝也不得不向旧贵族们低头,俾斯麦少校很清楚这些安插在自己与哥哥身边的旧贵族们就是陛下妥协的证明,他们的权利必须在旧贵族们的监督下才能正常使用。
这既是枷锁但也是免死符,俾斯麦少校不清楚皇帝陛下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向旧贵族们换取到这样的妥协,但俾斯麦清楚的是,这就代表着只要他们家不破坏基本的游戏规则,那整套帝国的秩序会继续像以前那样有条不紊的运作下去。
这本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贝拉的行为却打破了这种默契。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俾斯麦少校无奈的看向贝拉,苦笑着问道。
“不就是打了个三流贵族吗?我记得这种小贵族在你们那不是挺多的吗?”贝拉满不在乎的道。
三流贵族?俾斯麦差点被贝拉的话气笑了,虽然俾斯麦并不在乎什么爵位高低身份贵贱,但听到贝拉这个无名无分的孤儿称一名贵族为三流,确实听起来有些喜感。
“不管他是几流,总之那位先生都是作为柏林勋贵们的代理人放在我身边的,平日里我都要让他几分,结果你这……”俾斯麦单手扶额,欲言又止。
“首先,我可是为了你的那个漂亮的女副官才和那家伙打起来的,我维护的可是你和她的名誉,你应该为此感谢我才对。其次,我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奈何那家伙连军刀都拿不稳。话说你也真是心大啊,居然曾经把那种家伙安排为小队长让他带队出击,我要是早些遇上他,估计能拿他换枚勋章带带。”贝拉面露嘲讽的说道,刚刚在决斗中取胜,她的心情相当好。
“放在以前你也拿不到勋章,以前的话我会和他一起出动。至于我和我副官的名誉问题还不需要你来操心,而且我觉得,比起爱丽儿中尉的名誉,你大概更关心利用刚才那场决斗吸引的士兵够不够多,好方便你推算我的营地的人员数量和巡逻队数量吧?”看着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的贝拉,俾斯麦适时的泼了瓢冷水,贝拉被俾斯麦戳穿了心思,只好撇撇嘴把视线从俾斯麦的脸上移开。
“老实说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把你枪决来平息上尉的怨气。”俾斯麦耸耸肩,他决定吓一吓贝拉。
“我都落你手上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不过我看爱丽儿中尉不像是个绝情的人,如果为了这种事把我干掉,我猜她应该会来我坟头看看我。”贝拉根本不吃这一套,继续一脸轻松的说。
“你很聪明,爱丽儿中尉确实来帮你说了情,但这件事对我来说也是个机会。”俾斯麦似乎是计划化着什么一般的微微一笑,贝拉突然感到有些不安。
“什么机会?”贝拉皱起眉头。
“彻底打消你逃回基斯里夫的想法的机会,这样你就能安安心心的留在特里尔了。”
“你说什么?”
“我想趁着上尉先生还在禁闭室里直接伪造你的枪决记录,然后贝拉在名义上就会死亡,我会把这个消息传回基斯里夫,这样在基斯里夫那边你也是个死人了。接下来你只需要用一个新身份出现在我的家族里,没有人会怀疑你的身份,接下来你就只需要和我妹妹一起在特里尔好好生活就好了。”俾斯麦少校的笑容非常灿烂,看起来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
然而听到这个计划的贝拉差点跳起来,如果按照这个计划执行,那她的死讯传回基斯里夫后,以基斯里夫的宣传部门的传统,必然会把皇女为国捐躯的事迹添油加醋的大肆宣传,那时候若是让俾斯麦意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事情将会朝着贝拉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那时候无论是科琳娜还是贝利亚亲王都势必会受到影响。
所以贝拉此时必须要阻止这个对她而言无比荒唐的计划。然而贝拉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从俾斯麦抓到她开始,俾斯麦的所有计划确实都是希望自己能远离战场,俾斯麦描绘的未来何尝不是贝拉曾经所期许的。然而时光更替,这一切来的太晚了,此时的贝拉已经背负上太多的责任,科琳娜,奥尔洛夫,瑟琳娜,中队里其他队友的性命,甚至是她依旧不愿意叫上一句父亲的贝利亚亲王,贝拉没法放下这些人独自躲到安全的地方去,而且俾斯麦若是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很难不保证她的未来只会变成一只名为政治工具的笼中鸟。
“不,不行……”贝拉结结巴巴的反对道,然而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为什么不行,这个计划有什么问题吗?不用担心,虽然俾斯麦家算不上什么大贵族,但是让你过上正常的生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俾斯麦微笑着说道。
“我到底有什么价值值得你这样费心费力,我可是杀过特里尔人啊,我可是杀过你的战友!”贝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只要别把她送到特里尔境内,她可以尝试所以她能想到的努力。
“因为我能感觉到,我们是同类,贝拉。”俾斯麦的微笑着,温柔的说道。
“同类?什么同类?”贝拉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应该是彻底疯了。
“我们是有着类似天赋的同类,贝拉!”俾斯麦满怀期待的看着贝拉,然而贝拉的脸上只有疑惑。
“你到底在说什么?”贝拉表情古怪,看向俾斯麦的眼神充满了不安。
“什么?你难道不是因为你的这种特殊的天赋才被基斯里夫抓来当战争机器的吗?”俾斯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
“虽然我上战场是被迫的,但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因为什么天赋,我只是单纯的为了给朋友顶罪才上战场的。”贝拉的脸色很难看。
“是这样吗?看样子基斯里夫对这方面的研究进度很低嘛……”俾斯麦低下头去若有所思。
“你他妈究竟在说什么?”贝拉有些崩溃,她原本是想从俾斯麦手上得到一些新的消息,没想到自己反而被对方轻易套话了。
“既然这样,多的东西我也不方便给你透露,但我猜你的童年应该做过很多奇怪的梦,梦里的自己好像经历着陌生人的人生,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大,这种梦境就会渐渐消失最后不再出现,此后你的某些感知能力会变得更强。每当危险来临,身体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操控一般自己动起来,更快的反应速度,对危险更敏锐的感知。”俾斯麦的话令贝拉的表情严肃起来,俾斯麦所说的这一切基本上她都经历过,只是她昔日里都把这些事当作儿时天马行空的幻想,但听俾斯麦的说法这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所以说你到底想说什么?”贝拉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就我认识的相关学者告诉我,这种他们口中的病症在旧时代里常见于被人们称之为萨满的人身上。有人称之为失魂症或者恶魔附体,有这种情况的人最极端的情况就是有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说着别人理解不了的东西语无伦次。相对来说,我们这种的人情况较轻,我们只享受到了这种病症为我们带来的优势,既超越常人的感知力,但并没有像那些恶魔附体的人一样彻底失去理智。”俾斯麦说道。
“所以说,这种所谓的‘病’会在未来持续恶化吗?”听完俾斯麦的话,贝拉不禁对自己的未来有些担心。
“恶化倒是谈不上,与其说这是一种病,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天赋,一种相对来说更强大的感知力,天赋越强大的人反而因感知到的东西太多太杂而得了失心疯,天赋这玩意基本上全靠天生,所以很难说以后会有恶化的可能。”俾斯麦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听到自己并不会因此疯掉,贝拉长舒一口气,但她还是对俾斯麦的话感到不解,不由得问道:“但我还是不能理解,就算我们都有类似的天赋,你也没有必要对我这么好。”
“原本我以为是基斯里夫政府为了你的能力才把你这个年纪的少女逼上战场,但现在看起来,比我想象的更为恶劣。”俾斯麦表情严肃。
“很抱歉扮演不了由你从魔窟里面拯救出来的少女的角色了,那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回到战俘营了?”贝拉耸耸肩道。
“贝拉,在我看来,无论你是不是因为天赋被逼上战场,你都不应该在那里。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在学校学习诗歌与音乐,更何况你在基斯里夫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吧?无论是孤儿院,还是被迫上战场,你究竟为什么对那里念念不忘!”俾斯麦叹了气道。
“别说漂亮话,战场上我这个年纪的少年兵并不少,你为什么偏偏缠着我。”贝拉撇了撇嘴。
“因为我对你有好感。”俾斯麦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说什么?”贝拉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来些问题。
“没什么好羞愧的,我欣赏英勇的战士,特别是能与我对抗的敌手,从我们第一场战斗开始我就对你颇有兴趣。就像是我曾经说的那样,你比某些男人更像是骑士,在我接触你的这段时间后我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一名有着骑士之心的淑女,这是多么难得的存在。如果你是男人,我会毫不犹豫的邀请你成为我的兄弟与我共享荣耀,可惜你是个女孩,战场实在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俾斯麦的脸上没有任何不安,他理所当然的说着这些令少女有些脸红的话。
“如果你是再向我告白,那你的情话水平有些太糟糕了些。”贝拉的表情有些僵硬。
“这不是告白也不是情话,我欣赏你,自然希望你能过得更好些,而我刚好有这样的能力,只要你点头,我很快就办好手续,你很快就能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去特里尔生活,在那里你将不再是私生子,而是俾斯麦家族中的一员。”少校微笑着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那番接近于情话的说辞令贝拉有些尴尬。
“要不你给我几天考虑一下?”贝拉没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但感觉上这个男人确实不像是要害自己。贝拉想不到拒绝男人的说辞,只好先设法拖延几天。
“你必须在上尉离开禁闭室之前作出决定,三天,三天之内请务必给我答复。”俾斯麦点了点头。
贝拉的本意是借助拖延来的三天制定出合适的脱身计划,但事与愿违的是,这三天里,俾斯麦几乎是把她软禁在房间之中。爱丽儿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侧,三天即将结束,贝拉依旧找不到什么脱身之策。
贝拉几乎绝望了,她很清楚说是给她三天时间考虑,但三天结束后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她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俾斯麦几乎堵死了她逃跑的所有可能,似乎贝拉就要这样被带回特里尔,按照俾斯麦安排的方式生活下去。
随着第三天的日头渐渐落下去,贝拉彻底绝望。她已经想不到脱身之策,当太阳再次升起时,自己就必须再次面对俾斯麦少校并答复他的问题,然而他给贝拉的选项其实只有一个-----和他一起回到特里尔。
第二天,一宿未眠的贝拉见到了微笑着的俾斯麦少校。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俾斯麦微笑着说道。
“老实说我也没什么选择,今天是那个男人离开禁闭室的日子吧?我不死你怎么和他交差,说是给我选择,其实在这三天里,我的死亡证明都开好了吧?”贝拉苦笑道。
“我知道瞒不住你,我给你三天无非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后天补给的火车会到附近的车站,我会安排爱丽儿中尉带你离开。”俾斯麦微笑着点点头,拍了拍失魂落魄的贝拉的肩膀。
“我想以后大概是没机会了,所以我想看看击败我的人所开的机体究竟是怎么样的行吗?”贝拉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其实心底里的某个角落,她的好胜心依旧在作祟,此后她可能再无接触随动装甲的机会,更别提在战场上战胜她在她心中留下阴影的红男爵,既然如此,她很想在最后看一眼到底是俾斯麦开着什么样的机体击败了她,如果黑驹的性能真的比枪骑兵优秀很多,或许红男爵带给自己的阴影也不至于那么刺痛。
俾斯麦微笑的点点头,既然贝拉依旧接受了他的提议,他也不介意满足这个即将成为他新家人的女孩一个不算任性的愿望。
特里尔机库内,几台黑色巨人与一台红色巨人静静的站在地面上,来往的整备人员正在检修这些战争机器,以保证它们随时能在最完美的状态下出击。
此时的贝拉正坐在俾斯麦的红色黑驹的驾驶室中,感受着这台战争机器的主人的驾驶习惯。
灵敏,太灵敏了,几乎所有的传动装置都被俾斯麦调试到了一个极端灵敏的状态,怪不得这台机器的反应速度会那样惊人,再配合上黑驹本就不算沉重的身体,那像鬼魅般的战斗方式也不令人感到奇怪了。贝拉想象着如果是自己驾驶这台机器,自己大概率会因为这过度灵敏的随动系统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看来并不是机体的原因,贝拉和俾斯麦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机体性能能弥补的,虽然黑驹的性能很优秀,但即便是坐上黑驹,贝拉也没有自信能在战场上击败红男爵。
想到这里,贝拉心里的某个角落止不住的刺痛起来。
“少校,这是否有些不太合适?”爱丽儿一脸忧虑的看着沉浸在驾驶舱中的贝拉,忧心忡忡的看向俾斯麦。
“无所谓,我让整备队把点火装置取了,她根本启动不了这台机械。”俾斯麦的心情看起来很好。
“不是,再怎么说她也是基斯里夫人,就这么把驾驶舱拿给她看,实在是…….”爱丽儿叹了口气,她对自己这位大心脏的上司感到有些头疼。
“她很快就要成为特里尔人了,更何况她很快就要和战场说再见了,你不用担心她还会和你战斗了。”红男爵耸了耸肩,笑着顺着脚手架来到驾驶舱旁边。
“怎么样?和枪骑兵比起来?”俾斯麦把手搭在驾驶舱门上,笑盈盈的问道。
“老实说我很喜欢,机体重量上差了很多,虽然总体装甲稍显薄弱,但仅凭关键部位的保护已经足够保证驾驶员与机体本身在战场上的生存率了。”贝拉握着操纵杆感受想象着俾斯麦在驾驶舱中的操作方式,眼也不睁的说道。
“这么说,你认为黑驹的性能更优秀咯?”俾斯麦调笑道。
“只能说黑驹更适合我的驾驶方式,就我的经验来看,很多黑驹驾驶员都是还没发挥出黑驹的优势就在肉搏中被我击败了,比起黑驹的轻薄装甲,枪骑兵在贴身肉搏中显得优势更为明显。”贝拉并不愿意承认基斯里夫的随动装甲比特里尔的差,所以嘴硬道。
俾斯麦不理会贝拉那小小的倔强,微笑着不再出声。
“果然,如果不能再和你打一场我实在是接受不了我的失败。”贝拉突然转过头,盯着俾斯麦的眼睛说道。
“也许你对你的破坏力缺少足够的认知,至少我可不敢让你再接触随动装甲了。”俾斯麦苦笑道。
“这样,只装五分钟的燃料,点到为止。如果我又输了,我就老老实实的去特里尔,无论是枪决还是苦役都任你发落。”贝拉咬着牙道,她已经赌上了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如果你赢了呢?”俾斯麦笑道。
“我有提条件的资格吗?只是如果像上次那样不明不白的输掉,我实在是没法接受。”贝拉苦笑道。
“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你毕竟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且你毕竟是俘虏,你就以爱丽儿的名义乘爱丽儿的机体和我决斗吧,算是满足我这位新家人一个小愿望。”俾斯麦少校点头道。
“不允许放水,这大概是我的最后一战,希望你能尊重你口中的那种所谓的骑士精神。”贝拉将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固定装置推开,从驾驶舱中跃起,对俾斯麦说道。
“当然,以红男爵之名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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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您要和那个家伙比武?”听到俾斯麦的决定,爱丽儿差点被自己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上司气的背过气去。
“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战斗任务,比武也是我国传统,还能提振士气,我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俾斯麦毫不在乎的说道。
“可她毕竟是基斯里夫人,怎么能让她坐进随动装甲里,要是她突然想逃跑怎么办?”爱丽儿用近乎央求的声音祈求俾斯麦再考虑考虑。
“不用担心,她不会这样做的。而且不是有我在吗?”俾斯麦戴上头盔,坐进了驾驶舱中。
“您怎么能保证她不会这样做?”爱丽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红男爵再考虑一下。
“感觉!祝我好运吧!”说罢,驾驶舱关闭,红色的机体飞快的离开了机库。
“感觉?”爱丽儿捂着额头,一阵无语。
场地中央,贝拉驾驶的黑驹已经在原地等待多时了,这也许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战,只可惜这最后一站她只能借用别人的名字参加。但如果能在这一战中击败她心中的阴影,就算是在这场决斗后真的被枪决她也无所谓,此时的她只想再和红男爵打上一场,堂堂正正的证明自己并不比俾斯麦弱。
贝拉深深的吸上一口气来平复自己跳的有些过快的心脏,这一次她也和俾斯麦一样几乎把随动系统的灵敏度拉到了极致,她的脑海里闪回着昔日与俾斯麦交战时的画面,如果想要跟上俾斯麦那鬼魅般的动作,她就必须要突破自己昔日的极限。
红男爵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出现在贝拉监视器的视野中,红色的机体活动着手腕,两台战争机器互相凝视。随着红男爵入场,围观比武的士兵沸腾起来,红色的机体挥手致意,回应着士兵们的热情。
“省着点吧,燃料只有五分钟。”贝拉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出,红男爵微微一笑,从腰间取出比武的特制军刀,向贝拉的方向行了一礼。
贝拉的机体也慢慢从蹲姿改为起身,两把军刀从她机体的手中垂下,为了应对红男爵,她特意改变了对策。
“双刀?小心别砍到自己。”红男爵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
贝拉没有搭话,她此时正屏气凝神,死死地盯着监视器中的红男爵。
“马福雷德·冯·俾斯麦少校对爱丽儿·科赫中尉。”看台上,有人用扬声器高声喊道。
贝拉全神贯注地听着那人的声音,她已经准备好在开始的一瞬间便冲上去抢攻,她不能给红男爵开始跳那支死亡之舞的机会。
贝拉神经紧绷,几乎是在宣布比赛开始的一瞬间,贝拉就已经冲出去十几步。
特里尔机体与基斯里夫机体的随动系统的布局大同小异,虽然有些许功能上的细微差别,但并不影响贝拉向红男爵发动一轮又一轮潮水般的袭击,她内心深处那头被红男爵惊骇的不敢反抗的野兽似乎也被贝拉狂飙的肾上腺素唤醒,贝拉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把眼前这台碍事的红色机体彻底撕碎!
没有了枪骑兵厚重装甲的束缚,贝拉狂野的驾驶风格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在贝拉的操控下,黑驹的性能被榨取到了极致,机体上的每一处凸起,每一个棱角都成了贝拉攻向红男爵的武器。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感慨原来爱丽儿中尉竟然有如此技术,这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居然能压制的那位赫赫有名的红男爵连连后退,被动防御。
就在贝拉的理智快要被暴虐的野兽彻底淹没时,红男爵的声音一下子把她拉回现实,那道令贝拉恐惧的声音带着几丝轻浮,笑着说道:“不错嘛,进步很大,但你这么急,燃料支撑的住吗?”
随着红男爵的提醒,贝拉很快意识到自己又犯了类似的错误,五分钟的燃料随着她刚才的剧烈消耗,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一愣神的工夫,原本在贝拉的压制中连连后退的红男爵已经从贝拉的攻势中脱身,鬼魅般的舞步又开始在贝拉身侧踏起。但这一次,贝拉没有给他那个机会,只是一瞬间的迟疑,双刀再次开始翻飞,贝拉要用最后的燃料决出胜负,成败在此一举,反正她如今已一无所有,不如把希望压在这最后的燃料上。
红男爵被贝拉突然间更为猛烈的攻势吓了一跳,差点就被贝拉的军刀砸中了监视器,险之又险的避过贝拉疯狂的攻击,他必须得夺回主动权,不然早晚会被贝拉野兽般的攻击给击中。
然而破釜沉舟的贝拉岂是说压制就能压制的,红男爵也慢慢有些上头,三把军刀碰撞后又分开,红男爵优雅的战斗方式也渐渐的变得狂野。这哪是比武,这简直就像是一黑一红两头疯狂的野兽在场地中央厮杀。
两人的燃料都在疯狂消耗,随着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怒吼,贝拉的纵斩劈中了红男爵的监视器,红男爵的军刀随后刺中了贝拉的驾驶舱,特殊材质的军刀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巨力,登时碎成碎片。
随着这一刀斩下,贝拉的机体耗尽燃料,黑色的巨人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再有什么动静。
红色的机体退了一步,无线电中红男爵沉默不语,大家都很清楚,如果是真刀,此时黑色机体的驾驶员很有可能已经被军刀贯穿,而红男爵只是损失了自己的监视器。
“是我输了,比赛规则是点到为止,爱丽儿中尉的另一把军刀挡了我一下,我比她的慢了几秒钟。”出人意料的是,扬声器中,红男爵如此说道。
没有人反对,场地一片寂静,如果是战场,贝拉已经死了,但这里是比武,按照比武的规则,胜利者确实是贝拉。
不知过了多久,场地零零散散的响起掌声,慢慢的掌声越来越大,这是对胜利者的致敬。
“赢了吗?”失去动力的驾驶舱一片漆黑,贝拉只能勉强听到红男爵的话与越发热烈的掌声。
贝拉有一种近乎脱力的感觉,身体为了支撑刚才那番疯狂的战斗已经虚脱。贝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不得不说,胜利的感觉真的很棒,无论它有没有奖品。
如果这是人生的最后一战,倒也不赖,黑暗中,贝拉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