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靠在松软的皮革沙发上端起了银行职员方才送上的那杯热咖啡轻抿一口,随着黑咖啡那特有的苦涩在贝拉的味蕾上绽开,贝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果然还是不喜欢这种味道,也不知道科琳娜为何会喜欢这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苦涩,难道这就是成熟女性喜欢的味道?贝拉不理解也不想理解,她连忙悄悄将那口咖啡吐回杯中,假装无事发生一般将咖啡杯放在身边的小桌上,翘起二郎腿,扯了扯衣服下摆,故作轻松地左顾右盼起来。
这间被冠以首都之名的银行是帕拉格最大的一家银行,也许也是整个基斯里夫最大的金融机构,作为全基斯里夫的财富汇集的中心,此处华丽的装潢几乎可以与沙皇的居所冬宫一较高下。大量白色大理石与挂有数盏繁复华丽的鎏金吊灯的彩绘天花板似乎构成了一个结界,将所有与它所不匹配的东西都隔绝在外,唯有与它同样高贵华丽的存在才有资格踩在它那洁白的地砖上。
但说来好笑的是,就在方才,贝拉却被守在门口的门卫挡在了门外,她似乎被当做了前来讨要退伍安置费用的退伍士兵,最近银行一直在应付这些事,但刚刚在与扶桑的交战中失利的政府实在是拿不出足够的资金,这事也只能一拖再拖,银行对此也无可奈何,只等将所有讨薪的士兵先拒之门外。
卸下肩章与领徽的贝拉看上去确实像个落魄的退役士兵,即便是贝拉掏出军官证反复与门卫解释,但不了解军队体制的门卫只认制服不认证件,如果不是恰逢银行的经理外出办事,贝拉可能真的折戟沉沙在银行门口。
“殿下,真是抱歉,我们实在是不知道您今天大驾光临。您下次若是打算亲自前来,不妨派人提前告知会一声,我们也好提前准备。”当银行经理赔着笑脸恭敬地领着贝拉进入银行时,贝拉几乎幻视到这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身后那条像欢喜的狗一般晃动着的尾巴。
很难相信这个在看到贝拉证件前几乎是用鼻孔看人的男人会在看到贝拉的证件后变成这幅样子,这个穿着灰色西装的肥胖中年男人从斥责门卫为什么让贝拉这个看起来像流浪汉的家伙站在银行门口到怒斥门卫有眼不识泰山只用了一秒钟。
男人的高速变脸与此时过分的殷勤有些让贝拉感到不适,贝拉并没有在银行多做停留的打算,于是在男人将她领到贵宾室的路上,便简明扼要地向男人表达了自己的来意,她想要把自己账户上的资产转移到一处教会的账户上,她不打算取出现金,想来应该不需要什么太复杂的手续。
然而似乎银行职员并不这么想,他向贝拉表示,贝拉的账户一直是由别人来打理,所以任何形式的存取都需要一定程度上的手续,男人似乎并没有观察到贝拉渐渐有些不耐烦,反倒是喋喋不休地推荐贝拉将钱拿去购买一些贝拉闻所未闻的债券。
“殿下,这些债券的涨势相当好,与其把钱放在教会那里,不如交给我们打理。相信我们,我们在这种事情上经验相当丰富,就算是有相关机构来检查,也绝对不会透露您的资金来源,把钱放在我们这里,不但能把钱洗干净,还能生出更多的钱。”男人低眉顺目地搓着手,他的样子就宛如一只发现奶酪的灰色大老鼠一般,男人一边领路一边时不时地偷偷瞟向身后的贝拉。
贝拉微微皱起眉头,她虽然没太听懂这只灰色的大老鼠究竟希望自己干什么,但凭借科琳娜曾经的只言片语,贝拉猜测这家伙似乎以为自己把钱转到教会是为了洗钱。
“我不需要,先生。我只是单纯的对教会进行捐赠。”贝拉皱着眉头说道。
“我懂,我懂,殿下放心,我们这里绝对比教会安全。帕拉格堡的不少大人以前都和您一样,只信任教会,但凡使用过我们服务的,基本上都变成了我们的核心用户。”男人依旧微笑着推销着他口中的业务,虽然贝拉的耐心几乎已经被耗尽,但苦于自己实在是对银行业务一无所知,接下来的手续还得依靠男人才能完成,贝拉不得不耐下性子,心不在焉地听着男人的推销。
随着经理推开一扇看起来有些沉重的木门,领着贝拉走进一间由玻璃围起的会客室内,尽管这间小会客室的空间不大,但此处的装潢依旧延续了银行一贯的风格,红木制成的精致小桌旁插着由象牙制成的烟管,水烟烟瓶中散发出的玫瑰精油的香气令贝拉感到有些窒息。
但经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贝拉的窘态,他依旧殷勤地将贝拉引到柔软的沙发上坐下,并挥手叫来一名身形婀娜的金发美人为贝拉端上一杯咖啡。
“最近战事有些吃紧,原本常备的安哥拉产的咖啡豆实在是难以补给,只能用这些危地马拉的存货招待殿下,希望殿下见谅。”经理微微躬身,面露歉意的朝着贝拉说道。
然而贝拉并不是科琳娜,她可分不清这些咖啡有什么区别,她只知道这些苦涩的黑色液体都不是她喜欢的饮料,她现在只想赶快完成她的计划,然后回到她为自己选定的那座坟墓。
贝拉假意抿了一口咖啡后又迅速地偷偷将咖啡吐回杯中,她实在是没有咽下这些味道宛如巫婆魔药的液体,随即对经理说道:“先生,我想托您办的那个业务……”
男人听得贝拉的问题,微微一笑,搓着手说道:“殿下,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您的这个账户呢,以前都是由其他大人代为打理的,如果想要动用里面的钱,手续上可能比较麻烦,但如果是换成债券,我们可以走其他通道……”
“我不需要,要办什么手续就快些,抱歉,我对金融债券没什么兴趣。”见男人依旧纠缠不休,贝拉对着男人不耐烦地说道。这一路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表示对男人推销的债券毫无兴趣,她想让男人知难而退,结果对方却显得有些不知好歹。
“好的好的,在下这就去准备文件,殿下稍等片刻。但殿下若是回心转意,随时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见贝拉露出不悦的表情,男人也不敢再多做纠缠,他躬着身子宛如一条哈巴狗一样连连点头,在离开前又将一张名片双手递给贝拉说道。
说罢,男人扭动着臃肿的身体消失在会客室中,一时间,会客室中只剩下贝拉与隔着玻璃偷偷观察贝拉的金发女职员。
尽管金发女职员的动作很轻,但久经沙场的贝拉又怎么会忽视投向自己的视线,她礼貌地朝着女职员微微一笑。女职员发现自己的窥视被对方撞破,她的脸微微一红,迅速地回以一个微笑,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贝拉有些疑惑,她不明白女职员为何会做出这样羞涩的表情。但这也不能怪她,毕竟一向不是很在意自身形象的贝拉大概还没有意识到,年近十八的自己配上一身戎装,确实像极了少女们童年故事中俊美的少年英雄的形象。
贝拉在会客室里百无聊赖地等待了很久,然而说是去取文件的经理却迟迟未归。
房间中浓郁的香气实在是让贝拉有些难以忍受,她站起身,走到玻璃墙旁,轻轻地敲了敲玻璃试图引起另一边的女职员的注意。
金发女职员有些疑惑地看向贝拉,贝拉简单地用手势告诉她,自己想去外面透透气,如果经理一会回来,就让他等等自己。
女职员点了点头,看起来是理解了贝拉的意思。
贝拉回以一个微笑并做了个感谢的手势,转身离开了会客室。
尽管离开会客室,被径直走向银行的大厅,整间银行,大概也就那里的空气中没有弥漫着过于浓郁的各种精油的气味。
来到大厅的贝拉将手揣在兜里环顾四周,也许是因为战争的原因,偌大的大厅此时显得有些空旷,几位衣着得体的绅士正坐在银行的柜台前办理着什么业务,而他们的太太们则聚在大厅的一处沙发上聊着天,看起来颇为轻松。
而夫人们的孩子们则似乎是在大厅的石柱间玩着某种游戏,看起来这在贝拉看来不过是华丽的囚笼的地方完全压抑不住孩子们的天性,男孩女孩们笑着闹着,空旷的大厅一时间只剩下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
孩子们旺盛的生命力宛如一剂良药,即便是现在一心求死的贝拉听到孩子们的欢笑,也不由得自嘴角挂起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贝拉来到大厅的一处角落坐下,却发现在大厅的这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正抱着一个略显破旧的玩具熊跪坐在椅子上,扒着椅背偷偷地望向另一边嬉戏打闹的孩子们。
贝拉能从女孩的眼神中捕捉到羡慕,她似乎也想和其他孩子一同玩耍,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只是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角落。
贝拉走到女孩身边,女孩很快察觉到陌生人的靠近,她蜷缩起身子,将手中的玩具熊挡在身前,警戒地看着贝拉。
贝拉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用眼神询问女孩自己是否能坐在她身边,女孩狐疑地看了贝拉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直到贝拉在女孩身边坐定,女孩的眼神中依旧充满了警戒。贝拉坐在女孩身边后,微笑着向女孩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双手,突然她用力握拳,当她再次张开双手时,原本空空如也的手心突然便多了一块贝拉从会客室中带出的巧克力。
女孩惊讶地看着贝拉的小把戏,贝拉微笑着把巧克力递给女孩,女孩一脸疑惑地结果巧克力,贝拉满意地微微一笑,没想到从奥尔洛夫那里学到的逗小孩开心的把戏居然用在了这种地方。
想起奥尔洛夫,贝拉的心微微一颤,但她很快就默默地告诉自己,自己很快就能去到他的身边陪伴他,贝拉希望那时能洗清她对他的愧疚。
随着贝拉的小把戏成功,小女孩对贝拉的警惕明显消减了不少,贝拉趁热打铁,微笑着对小女孩说道:“是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不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呢?”
听到贝拉的询问,小女孩有些失落地低下头,但很快,她便重新抬起头看向贝拉,她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发出几声“咿咿呀呀”的声音,摇了摇头。
贝拉很快意识到,她是一个哑女,这样的孩子明显是不会在孩子们的团体中受到什么欢迎的。
贝拉试探着摸了摸女孩的头,女孩并没有抗拒,见女孩似乎对自己放下了戒备,贝拉指了指女孩手中的小熊玩具,用有些生疏的手语向女孩问道:“那是你的朋友吗?他叫什么名字?”
在贝拉长大的教会中不乏因为聋哑被抛弃的孩子,虽然有些生疏,但贝拉大致还是掌握了与他们沟通的方法。
女孩点了点头,用手语对贝拉回复道:“他叫米莎。”
贝拉继续微笑着打出手语:“他的名字真好听,我叫贝拉,贝拉·诺曼诺娃,小妹妹你的名字可以告诉姐姐吗?”
女孩点点头,贝拉很快从她的手语中了解到,她的名字是安娜,安娜·柯伦泰。
接下来,贝拉便陪着安娜用手语聊了起来,虽然有些孤僻,但小安娜依旧是个孩子,当遇到愿意主动陪伴她的人,她很快就卸下了防备,小安娜的脸上很快挂起笑容,甚至开始主动时不时地纠正贝拉的手语。
小安娜对于此时的贝拉无疑是一剂良药,贝拉寒冷的心房似乎随着安娜的笑容渐渐多了几分温暖。
不知聊了多久,一个戴着礼帽的男人出现在贝拉身边,男人看着贝拉露出一丝警觉,他连忙走上前拦在贝拉与安娜中间,狐疑地问道:“阁下是?”
“贝拉·诺曼诺娃,近卫军少校,对不起先生,请问安娜是您的女儿?”贝拉微笑道。
男人点点头,低头在安娜耳边说了几句,安娜用手语回来了男人,男人脸上的警戒渐渐消失,很快他看着贝拉摘下礼帽微微躬身说道:“很抱歉少校阁下,方才失礼了,在下叫埃尔文·柯伦泰,是个军事工程师。安娜确实是我女儿,劳烦您陪她那么久,安娜没给您添乱吧。”
“没什么,安娜是个好孩子,只不过,看起来令夫人似乎没在身边呢。”贝拉说道。
“她啊,唉,她去瑞士学习去了,现在只能靠女仆来照顾安娜,结果今天女仆请假,我不放心安娜一个人在家,便将她带出来了。”柯伦泰先生面露难色,苦笑道。
“那你也不容易,但尊夫人也真是有趣啊,这样独立的女性可真是少见呢。”贝拉笑道。
“但我可能还是更希望她当个贤妻良母。”柯伦泰先生苦笑道。
然而就在贝拉打算再应付两句就离开的当口,一阵巨大的声响突然响彻了整个银行。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大家都茫然地看向银行深处,那声巨响传来的方向。
贝拉皱起眉头,她感到有些不对劲,刚才那声巨响她感到异常地熟悉,如果她没猜错,那是炸药爆炸的声音。
贝拉不明白为什么银行会响起爆炸的声响,但还没有等贝拉想明白,又一声巨响传来,这次是一辆马车撞破银行的玻璃大门冲进大厅,女人的尖叫与马匹的嘶鸣同时响起,贝拉本能地将柯伦泰先生按倒在地,并用身体保护住被吓傻的安娜。
还没等贝拉抬起头观察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与一声贝拉无比熟悉的声音盖过女人的尖叫与马匹的嘶鸣响起,那是毛瑟手枪的枪声,刚从战场上回来的贝拉绝对不会听错。
“女士们,先生们,蛀虫们!都老实点趴在地上!我们只是来拿走那些被你们这群吸血鬼夺走的本属于无产阶级的财富,只要你们老老实实配合,我想今天不会有人流血!”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枪响后响起,从他的话里贝拉大概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很不幸的是,贝拉大概是遇上了抢银行的劫匪。
贝拉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胆大妄为的劫匪敢在帕拉格抢银行,但很不幸的是,她就是遇上了这么一批人。
贝拉偷偷地从椅背后探头望向大厅中央,那群劫匪似乎相当娴熟,虽然装备有些简陋,但这群劫匪的行动就宛如士兵一般高效,就贝拉探头这一会儿,整个大厅已经被这群家伙控制住了。
劫匪们宛如驱赶牲口一般把人质往大厅中央驱赶,这些衣冠楚楚的绅士们无一不颤抖如筛糠,全然没了昔日的气宇轩昂。
贝拉的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但她终究是没敢拔出手枪,手枪里只剩五发子弹,就算她真能枪枪毙命,也没法干掉所有的劫匪。贝拉倒是并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乱枪打死,但她不能连累柯伦泰父女。
“所有人,到大厅中心集合!别耍小聪明,我说过,我不希望今天有任何人流血。”戴着面罩的男人大声指挥着这群人质,贝拉看了一眼不远处用枪口指着自己的劫匪,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藏在手中,随后慢慢地举起了双手。
“你们先去集合,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制服他们。”贝拉对着柯伦泰父女低声说道。
“可是阁下,他们人那么多,就算是您,恐怕…….”柯伦泰先生有些担忧地说道。
“别担心,不知道那群警察什么时候才能感到,我遇到过比这更危险的事情。,慢慢走过去,把头压低,别和他们对视!还有,保护好安娜。”贝拉打断柯伦泰先生说道,而贝拉则把视线集中在发号施令的那个劫匪身上,假意与其他人质共同行动,实际上则以极慢的速度逐渐靠近那名为首的劫匪。
随着逐渐靠近匪首,贝拉悄悄将藏在手心的硬币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抛向远处,随着硬币落地,金属与地面的碰撞声顿时在安静的大厅中响起,劫匪们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住。贝拉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就在劫匪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的刹那,贝拉瞬间拔出腰间的左轮手枪,瞄准着匪首的手臂便开了一枪。
匪首猝不及防,子弹精确地命中了他的左手大臂,贝拉压低身形,两步冲到匪首身侧。出拳猛击匪首小腹,匪首先吃子弹又遭重击,根本无从抵抗,贝拉抓住机会抓住匪首的右手反扣到他的身后,将他手中的武器缴械丢开,并将手中的左轮手枪顶在了匪首的后脑勺上。
这一套袭击行云流水,劫匪们一时间都没有料到居然这群养尊处优的“贵族老爷”们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居然敢反抗。
“都别动!如果你们不想看到你们的老大的头被打爆的话!”贝拉厉声喝向所有把枪口指向她所在方位的劫匪,贝拉的身子几乎全躲在匪首的身后,完全不给劫匪射击的机会。
“你这吸血虫!你杀了我吧,我的同志会为我报仇的!”被贝拉控制的匪首咬着牙痛苦地说道,尽管被反关节技控制住,他依旧在不停地挣扎。贝拉无奈只得用枪柄在他后脑勺上重重一敲,低声喝到:“闭嘴!老实点。”
这一击确实有效,被贝拉砸得头晕目眩的匪首果然老实了不少,见贝拉行为如此粗暴,劫匪们都握紧了手中的枪,但碍于被贝拉控制的同伴,却又无可奈何。
“我想你们也不想看着同伴白白送命对吧?所以我们不如做个交易,这样,只要你们先放女人和孩子离开,我就释放你们的老大,我和剩余的男人留下来当你们的人质!怎么样?”贝拉大吼着对劫匪们喊道。
劫匪中的两人听得贝拉的话,聚在一起低声交谈了几句,贝拉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只见其中一个人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自己。
“我们同意释放女人和小孩,但我们怎么保证你会释放我们的同伴!”看向贝拉的那人大声喊道,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枪也牢牢地指着贝拉,没有丝毫地懈怠。
“你们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能保住自己同伴性命的办法吗?”贝拉大声喝道。
劫匪与贝拉对话的劫匪似乎有些不满,但现在却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点了点头,示意其他劫匪释放女人和小孩。
女人们领着她们的孩子在劫匪们的控制下陆续离开银行,但就在柯伦泰父女即将离开银行时,却被劫匪拦下了。
“孩子,过去,男人,留下!”劫匪用枪指着柯伦泰先生道。
“可是,如果我不在她身边,安娜没法照顾自己……”柯伦泰先生试图解释,但劫匪却显得有些不耐烦,只见他将枪口顶在柯伦泰先生的额头说道:“没商量,男人,留下。”
“安娜说不了话,她的母亲也不在基斯里夫,柯伦泰先生不能离开安娜身边。这样,我先释放一些诚意,你们放他们过去,怎么样?”贝拉说着便将枪口从匪首的后脑勺移开,将枪远远地丢了出去。
匪首见贝拉丢枪,瞬间便想反抗,但贝拉直接用力一扭,匪首疼得叫了起来。贝拉在他耳边低声警告道:“就算杀不了你,废你一只手还是很轻松的,让你的手下放人!”
“他们是我的同志,不是我的手下……”匪首挣扎着说道。
“我不管那么多,赶快让你的人放人!”贝拉打断男人的话头道。
匪首痛苦地点了点头,轻轻挥动中枪的手臂示意放人,劫匪们对视一眼,将枪口从柯伦泰先生的额角移开,并对着柯伦泰先生摇了摇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柯伦泰先生抱着安娜小心地点点头,朝着贝拉的方向感激地看了一眼,贝拉也朝着柯伦泰先生的方向点点头。
“我说话算话,好了,接下来随你们处置。”见柯伦泰父女安全离开,贝拉松开匪首的小臂,随后将他推开,举起双手跪在地上。
贝拉原本以为劫匪大概率会开枪将自己干掉,但她等待的子弹并没有来。匪首捂着胳膊捡起枪,转身用枪托在贝拉脸上重重地砸了一下,贝拉一时间被砸得头昏脑涨,但匪首也没进一步做什么,只是啐了一口,说道:“好了,我们扯平了。”
贝拉不理解这家伙为什么不杀了自己,但随即她看到的景象却令她感到有些恼怒。
又一群蒙面劫匪从银行深处走出,他们正端着枪逼着一群银行职员抱着麻袋往马车的方向移动,而职员中不乏女性职员。而那个肥胖的经理也在队伍中,他看起来颇为狼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布满了泪痕,看起来没少被修理。
“我想我们有言在先,让女人和孩子先走吧?”贝拉不满地看向匪首。
“刚刚放人的时候她们又不在这里,我们是两队人,如果你想要我的另一队同志放人,你得自己和他们沟通。”匪首耸耸肩道。
“妈的,你们这群人渣!”贝拉咬着牙骂道。但那匪首全然不在乎,那队押送银行职员的劫匪中一名身材颇为高大的男人走到匪首身边,看着他手上的枪,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格鲁吉亚口音,那匪首见到男人笑着立正敬了一礼,说道:“没什么,约瑟夫同志,轻伤不下火线。”随即简单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被称为约瑟夫的男人听完点了点头,看来贝拉一眼说道:“既然没什么大碍我们就撤吧,警察大概已经在路上了。”
贝拉听着二人的对话,意识到,这个带着格鲁吉亚口音的家伙似乎才是这帮人的老大。
“喂!大个子!我和你的手下达成了协定,既然你们是一伙人,我想是不是该遵守一下?”贝拉对着那个被称为约瑟夫的男人喊道。
大汉看了一眼贝拉,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从银行搬出来的钞票已经被劫匪装车,但街上也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想来是警察终于赶到了。
格鲁吉亚大汉听着街上的动静冷哼一声,随手抓起一旁的银行经理来到门口,并从腰间取下一根雷管扯开导火索丢了出去。
随着一声巨响,试图靠近银行的警察皆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出去。
“外面的警察注意了!银行里的先生们可都在我们手上,若想也要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就赶快让路!”格鲁吉亚大汉领着经理的衣领将他在门口晃了晃,示意警察们不要轻举妄动。
威慑完警察的大汉回到大厅,将经理宛如一头死猪一样丢在地上。
“警察来了,带上一个人质撤吧。”大汉挥挥手,坐在了马车顶部,牵起了缰绳。
一名劫匪拉着那名银行经理,想把他拖到车上,但那个家伙却突然疯狂地挣扎起来,他大喊着“不要杀我”完全不给人再拖走他的机会。
“随便拖一个,快点!”格鲁吉亚大汉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劫匪们没有办法,只得在女职员中随意拽起一个人,试图把对方拉上马车。
贝拉注意到那正是为自己端咖啡的那名金发女职员,情急之下,贝拉突然站起身来。
“干什么?”吃过了贝拉苦头的劫匪被贝拉吓了一跳,瞬间好几把枪对准了贝拉。
“放开她,我和你们走!”贝拉举着双手说道。
“我可不想带着一个沙皇的鹰犬走。”格鲁吉亚大汉突然开口道。
“但如果你们想逃过警察的追捕,抓我比她有效。”贝拉冷笑一声道。
“我想不到一个退伍士兵能比一个女职员好到哪里去,至少女职员比起士兵来说还是安全得多。”大汉也冷笑道。
“你错了,我可不是什么退伍士兵,我可是贝拉·贝利亚·诺曼诺娃少校,是现任随动装甲学员的总教官,你猜警察开火的时候是跟顾虑我还是区区一个银行的女职员?”贝拉冷冷地说道。
大汉听到贝拉的回答,脸色随即一凌,但很快他便哈哈大笑起来,把手枪指向贝拉。
贝拉则死死地盯着大汉的眼睛,无视了指向自己的枪口,毫不退让。
看着贝拉,大汉冷冷地说道:“你说的这位可是个大人物,我怎么能保证你不是冒充的?”
“我可以给你们查看证件,但前提是你们真的不觉得继续浪费时间会继续减少你们从警察手里跑掉的几率。”贝拉冷笑一声道。
大汉皱起眉头,随即看来一眼银行外的警察,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示意队友松开了银行女职员。
女职员被劫匪松开,一脸的惊魂未定,贝拉从她身边经过时,似乎是试图安抚她一般朝着她微微一笑。
然而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却让劫匪们有些不难烦,其中一人粗暴地在贝拉身后推了一把,贝拉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我自己会走,急什么?”贝拉抱怨道。
“切,区区人质哪有那么多抱怨......”身后那人嘀咕道,令贝拉有些惊讶的是,那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劫匪里面居然有女人。
但事情的发展已经容不下贝拉惊讶,她就这样被驱赶着登上了劫匪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