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随动装甲”四个字后,约瑟夫的脸色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只见他十指交叉紧紧地扣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鞋跟快速敲打着脚下的木质地板,发出阵阵让人感到有些紧张的敲击声。
“怎么办?还是按原来的计划进行吗?”大学生斐迪南皱起眉头严肃地望着约瑟夫问道,他已经重新戴上面罩,手也再一次紧紧地握住枪身,看样子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约瑟夫皱起眉头环视车厢,车厢里的其他人此时也正看着他,他们都检查着手中的武器,似乎只等待约瑟夫下定决心,他们就会义无反顾地去执行约瑟夫的命令。
“等等,我希望是我多虑了,你们不会真蠢到打算冲击拥有随动装甲的哨卡吧?”看着周围其他人坚毅的眼神,贝拉感到有些不妙。
“不就是个大铁块吗?我就不信不能用炸弹解决掉它!”萝扎莉满不在乎地说道,她扬了扬手中的雷管,看起来完全不觉得随动装甲会对她产生什么威胁。
“大铁块?姑奶奶,你是对随动装甲有多大的误解……”贝拉听着少女的发言只感到一阵哭笑不得,作为操作随动装甲的专家,她非常清楚就现在这帮人的这点装备面对随动装甲根本不可能有丝毫胜算。而且就算竭尽全力逃跑,马车的速度在随动装甲面前,甚至连逃脱的可能性都没有。
“注意你的身份,你现在可是我们的俘虏,这里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萝扎莉不满地撅起嘴呵斥道。
“好了,各位,我知道政府对你们多有亏欠,我现在也不打算追究你们的这些犯罪行为,但就算你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萝扎莉?相信我,如果你们敢硬闯哨卡,还没能到门口就会被随动装甲的机炮打成肉泥。”贝拉看向其他人,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哼,我可不需要你这种沙皇鹰犬为我操心,谁知道你又安得什么心!”萝扎莉皱着眉头转过头去,低头开始用袖口擦拭怀中的冲锋枪。贝拉无奈地撇撇嘴,看起来自己应该是完全被萝扎莉讨厌了。
“你很了解随动装甲吗?”看着一脸尴尬的贝拉,约瑟夫开口问道。
“要不你从字面上猜一猜“随动装甲学院总教官”的工作是什么?”贝拉苦笑道。
约瑟夫的黝黑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随即他清了清嗓子对贝拉说道:“虽然我依旧还不是很信任你,但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还是想向你咨询一下,以你的专业角度来说,有什么能让我们逃离随动装甲追击的方法吗?”
“你这可不像是求人该有的态度,算了,我也不和你计较。老实说,就你们现在的武装,就连打坏枪骑兵的外部装甲都很困难,所以请快些打消击毁随动装甲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至于你们刚才说的硬闯,就算你们拿我当肉盾,那台随动装甲不敢动用火神炮,那你觉得你们的马车能跑出187km/h的速度吗?”贝拉耸耸肩说道。
“也就是说,你想告诉我,我们拿那台随动装甲一点办法也没有吗?”约瑟夫的脸色再一次阴沉下去,他目露凶光地看向贝拉。
贝拉看着似乎是在威胁自己的约瑟夫不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无奈的说道:“即便是你在这里杀了我,那台随动装甲的也不会因此变弱,我倒是有个提议,你们不妨听我说说。”
约瑟夫听着贝拉的话微微眯起眼睛,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说起来,我记得刚才在银行你们应该都没有暴露长相不是吗?我的建议是你们就这样把马车停在路边,然后放弃这些现金直接离开。警察们大概不会料到劫匪会主动放弃抢到的现金,你们应该能安全撤离。”贝拉耸耸肩道。
“绝对不行!”贝拉话音刚落,萝扎莉突然大声否定了贝拉的点子。
“钱以后还能想办法,但命却只有这一条,我希望你们能理智些……”贝拉依旧试图说服众人,但回应她的只有众人的沉默。
贝拉看向身边的其他人,试图在他们的身上找到一些反应,但所有人都低着头摆弄着自己怀里的武器。贝拉感到有些窒息,毫无疑问,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打算接受贝拉的计划。
“很抱歉,我知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这笔钱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即便是豁出性命,我们也不能放弃。”费迪尔对着贝拉挤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意,说道。
“那这样,我跟着你们一起走,到时候你们可以以我为人质向政府索取赎金,我相信我的身价不会比你们抢走的这笔现金少多少,这总行了吧?”贝拉无可奈何地说道,然而当这句话从她的嘴里被说出的那一刻,贝拉突然感到有些后悔。分明这群劫匪的死活本应该与她毫无干系,但自己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在为这群家伙的安全考虑。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里应外合把我们一网打尽?”听到贝拉的建议,另一个劫匪质疑道。
“如果我真想加害与你们,我方才根本不需要告诉你们随动装甲的危险性,我直接让你们冲过去,然后等随动装甲把你们截停就好了。”贝拉冷笑一声对着那么提问的劫匪说道。
贝拉提出的建议确实有些诱人,但其他劫匪也明显对贝拉的提议感到诧异,毕竟主动要求被绑架的人质,简直是闻所未闻。但如果贝拉主动配合,这确实是个降低风险的好办法,众人纷纷看向约瑟夫,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面对众人的目光,约瑟夫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要赎金的时间太长,那边已经催促我们了,那是我们唯一能找到的供货商,我们不能失去他们。”
“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们随便赌上性命,理智些!”虽然贝拉没有听懂约瑟夫的意思,但听得出这个疯狂的家伙似乎并不打算放弃这些现金。
约瑟夫这句话在贝拉听来显得没头没尾,但其他人明显都明白了约瑟夫的意思,他们没有理会贝拉的劝阻,纷纷收起了期待的目光。
“只能用那个办法了吧?”费迪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对约瑟夫说道。
贝拉不明白费迪尔在说什么,只得疑惑地问道:“什么办法,你们还有其他撤离路线?”
然而没人回答她,约瑟夫只是在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随着约瑟夫点头,车上的人很快行动起来,车夫在收到车厢内发出的信号后再次把马车驱驶到一处小巷。随着马车停下,劫匪们纷纷取下头罩放下武器,拿着钱袋离开了车厢,很快,整辆马车里就只剩下约瑟夫,费迪尔,萝扎莉与贝拉。
“我就说嘛,钱还可以再赚,我愿意和你们走,要赎金的信我帮你们写都行。”贝拉以为这帮家伙终于开窍,莫名地,她突然松了一口气。
然而,费迪尔只是和约瑟夫对视了一眼,随后,费迪尔拔出腰间的小刀,割开了束缚着贝拉双手的绳子。
“你这是?”贝拉不理解这个家伙究竟在做什么,呆呆地看着自己重获自由的双手问道。
“很感谢你提供的意见,现在你自由了,把萝扎莉带下车后你就自己离开吧,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费迪尔微笑着对贝拉说道。
“我不走,我要和费迪尔和约瑟夫在一起,这里就我枪法最好,我一定能帮上忙!”听到费迪尔要自己离开,萝扎莉大声反对道。
费迪尔摸了摸萝扎莉的头,说道:“乖,其他人还需要我们的小神枪手保护呢,这件事交给我和约瑟夫就好了,你放心。”
“可是……”萝扎莉还想要反驳,但约瑟夫似乎是失去了耐心,他一边拉开车门往外走一边呵斥萝扎莉道:“没那么多可是,这是命令,别浪费时间了,一会警察越聚越多就更难了!”
贝拉看着这一切,感到有些不安,她拉住费迪尔的袖口皱起眉头问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没什么,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另外,老实说和你接触过之后,感觉你和报纸上描述的完全不同,真没想到,或许你和你的父亲其实是同一类人也说不定呢。”费迪尔扯开贝拉的手,笑着说道。
“聊完了吗?快让那两个家伙下车好吗?”约瑟夫坐在驾驶位上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敲打着车顶催促道。
“如果有机会我可真想再和你聊聊,我感觉你和那些贵族老爷并不是一类人,或许你总有一天能理解我们想要干什么。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点带着萝扎莉离开吧。”费迪尔拍了拍贝拉的肩头,说着便把贝拉与萝扎莉推下了车。
见二人下车,约瑟夫从坐椅下抽出一杆冲锋枪,拉开枪膛检查起来,费迪尔也端起武器,隔着玻璃朝着贝拉与萝扎莉挥了挥手,似乎是在告别。
随着二人准备完毕,马车开动,慢慢地朝着小巷的出口开去。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贝拉皱着眉头问道。
“他们想以自身为诱饵把警察引开,给我们争取逃跑的时间。”劫匪中的一人说道。
“那岂不是很危险?”贝拉诧异道。
“是的,很有可能有去无回。”劫匪点头道。
“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劫匪,我只听说过劫匪为了财宝窝里斗的,哪有劫匪为了别人主动牺牲的?”贝拉完全无法理解这伙人。
“所以我早就说了,我们并不是劫匪,你觉得像费迪尔那样的大学生会因为缺钱而干这种事吗?唉,算了,就算说了你们这些官老爷也不会明白的。”劫匪叹了口气道。
很快,小巷外传来枪声与爆炸声,紧接着,众人就看到约瑟夫驾着马车朝着他们刚才来的方向驶了回去。
“快走!警察注意力应该被他们引开了!”劫匪中的一人拉着另外一人迅速离开了小巷。
贝拉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她木然地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事值得一名前途无量的大学生拼上性命。
“放开我!”就在贝拉呆滞的当口,萝扎莉突然用力把手从贝拉的手中抽了出去,并朝着马车驶去的方向跑了过去。
“你想要干什么?你的队友是往这边撤退的!”贝拉急忙拉住她,对萝扎莉喊道。
“我去帮约瑟夫的忙!放开我!”萝扎莉挣扎着打算从贝拉的手中逃离,但贝拉毕竟是军人,在军队中历练多年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瘦弱的小姑娘了,她的手就像是铁钳一般,牢牢地抓着萝扎莉让她没法挣脱。
然而看着挣扎的萝扎莉,贝拉感觉自己好像是看到了那个总是在自己重要之人遇到危险时却无能为力的自己。此时此刻,贝拉感觉自己就像是曾经被自己无数次诅咒的命运一般,阻止着另一个自己去保护她想保护的一切。
贝拉感到有些恶心,她开始恶心自己的行为。但她不能松手,因为这会让萝扎莉陷入危险。
贝拉的心里百感交集,无数种想法在她的脑海中碰撞,她忽然想起父亲在信中留下的话,革命,自由,这些词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与方才费迪尔与约瑟夫的话交织在一起。尽管贝拉还是不太理解这些词的意思,但她突然认为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那两个家伙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吗?”萝扎莉突然听带贝拉开口问道。
“当然!约瑟夫和斐迪南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萝扎莉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看起来她真的很担心她的朋友们。
很快,萝扎莉突然感到肩头一松,她很快意识到贝拉没有再用她那铁钳一般的手按住她了。萝扎莉疑惑地抬头看向贝拉的方向,然而一件墨绿色的军装却在此时罩在了她的身上。
“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衣服帮我拿一会,这个借我用用。”贝拉扬了扬手中的头罩,对萝扎莉说道。
萝扎莉摸了摸腰间,自己挂在那里的头罩不知什么时候被贝拉取走了。
“喂……”萝扎莉正想出声说些什么,但眨眼间,贝拉已经戴上头罩借着小巷中的杂物堆爬了上去,宛如猫一般跃起攀住了另一面墙上的一扇小窗,紧接着她翻上窗沿,站稳后再一次跃起,跃向了另一面墙的一处更高凸起。
就这样,萝扎莉只看到贝拉的声音在墙面两侧来回跳跃,很快便跳到了房顶,下一秒便消失在萝扎莉的视野中。
萝扎莉看着消失在视野中的贝拉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见她紧紧抓住贝拉披在她身上的军装的衣领,疑惑地歪了歪头。
站在房顶的贝拉活动了一下胳膊,胳膊并没有感到明显的疲劳,看样子虽然很久没有参加训练,但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失去活力。
贝拉满意地点了点头,眯起眼睛开始寻找约瑟夫等人的踪迹,然而贝拉很快发现自己所处的楼层并不够高,周围依然有建筑物遮挡着她的视野。随着她再一次找到一处更高的楼房攀爬到顶后,贝拉注意到枪声不停地从远处传来,再加上随动装甲扬起的烟尘,贝拉很轻松就发现了约瑟夫等人的踪迹。
贝拉的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只见她轻轻活动脚踝与手腕,很快,便在房顶间跑动起来。
所幸这片地区并不是帕拉格的那些高楼大厦的聚集地,保持着古朴风格的红砖建筑为贝拉提供了完美的跑道,她就宛如一只猫一般在高低不平的楼顶间飞跃,偶尔撞入一两间阁楼,伴随着主人的尖叫与贝拉的道歉声,贝拉又迅速消失在阁楼主人的视野中。
很快,贝拉就已经能通过肉眼观察到随动装甲高出普通建筑物一头的头部监视器,或许是因为没有料到劫匪会往城市中心逃跑,担心破坏周边建筑的随动装甲并没有全速前进,反倒像是不紧不慢地将马车往什么方向驱赶,看样子警察已经布好天罗地网,就等着这几个小贼自投罗网。
贝拉摸了摸裤兜中顺手在某个阁楼中“借”到的几枚鸡蛋,望着缓慢前行的随动装甲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贝拉来到一处楼顶停下了脚步,和她预料的一样,马车与随动装甲都在迎着她所在的方向赶来。
贝拉从肩上取下一捆绳子,这也是她方才顺手“借”到的道具,她在绳子的一头打了一个活结,将绳子的一端做成了一个套索。
贝拉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远在另一片大陆上的美国人,曾经用这样的绳子套取横冲直撞的公牛,但这一次贝拉想试着套一些更狂野的猎物。
马车疾驰而过,随动装甲紧随其后,贝拉抓住时机,丢出套索的同时,飞身跳出了楼顶。
警察对枪骑兵做了一些小改造,似乎是为了更好地彰显宰相私兵的身份,他们的随动装甲上充满了大量华丽但毫无必要的装饰,而贝拉丢出的绳套便刚好套住了警用枪骑兵那刻意装饰过的位于头部监视器的宛如独角兽长角般的盔缨上,活结随着贝拉下落迅速收紧,牢牢地将绳索固定在随动装甲身上。
从半空中坠落的贝拉借着绳索迅速止住了下落的势头,她的身体撞到枪骑兵的胸部驾驶舱上,然而似乎是驾驶员想不到居然会有人以这种方式靠近自己,因此对此毫无察觉。
贝拉迅速借着绳子稳住身形,再开始朝随动装甲的监视器移动,随动装甲的颠簸令贝拉的行动并不顺利,但借助绳子的帮助,贝拉终究还是来到了随动装甲的头部监视器附近。
贝拉小心翼翼地在监视器的视野盲区移动着,她摸了摸裤兜,却发现那几个鸡蛋有几个早已在刚才的碰撞中被撞碎,但贝拉此时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从兜里抓出带着蛋壳的蛋液,直接将还算完整的鸡蛋连同着破碎的鸡蛋丢进枪骑兵保护着监视器镜头的装甲的缝隙中。
黏稠的蛋液在保护盖上散开,枪骑兵驾驶员的视野瞬间大半被一片粘稠黄色覆盖。因为缺少野战需求,警用枪骑兵为了减少维护难度,并没有搭载能快速清除糊在保护盖上粘稠液体的设备,使用雨刮只会将这些粘稠的液体更加均匀地抹在保护盖上,此时只能凭借朦胧的轮廓判断外界环境的随动装甲驾驶员投鼠忌器,不得不减慢速度,以避免误伤周围的建筑物。
贝拉目的达成,迅速借助绳索往下降去,然而绳子并不够长,末端勉强到枪骑兵的腰部,如果贸然松开绳子,无疑会从接近六七米的地方摔在地面上,贝拉暗叫不好,自己做事怎么永远只考虑一半!
就在贝拉上下两难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身下有人在喊她,她低头望去,只见约瑟夫正竭尽全力地控制着马匹在随动装甲的胯下奔跑着,那两匹可怜的栗色马被随动装甲吓坏了,但在约瑟夫那双强而有力的手的控制下,它们依旧艰难地躲避着随动装甲的脚,并稳稳地在随动装甲的胯下保持着相对静止。
“试着往车上跳!”费迪尔大声朝着贝拉喊道。
贝拉估算了一下,那辆马车的车顶大概离地面接近三米,如果自己能跳到车顶上,即使是砸穿了车顶,也算是得到了足够的缓冲,这样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贝拉一咬牙,心一横抓住时机松开了手中的绳索,蜷缩起身体朝着马车车顶砸去。
只听“喀嚓”一声,贝拉砸穿并不算结实的车顶摔进马车车厢中,贝拉的运气很好,她着陆的地方刚好是车厢中那柔软的坐垫,坐垫为她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力,这几乎让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卧槽,真险!差点就死在这了!”贝拉瘫倒在座椅上喘着粗气。
“你疯了!你知道刚才你有多危险吗?还有,你是谁啊?”还没等贝拉缓过劲来,费迪尔分担声音便在贝拉耳边响起。
贝拉用力扯掉头套,喘着粗气对费迪尔说道:“是我,趁着随动装甲视野还没有恢复,赶快掉头,他们是在把你往陷阱里赶!”
贝拉话音刚落,约瑟夫已然调转马车车头,穿过随动装甲的胯下飞驰而去。
“你回来做什么?”约瑟夫大声喊道。
“我不喜欢看小姑娘伤心的表情,所以回来救你们两个笨蛋!给我把枪,前面有警车!”贝拉大声喊道。
“你不应该和警察是一伙的吗?他们不算是你的同事吗?”费迪尔大声喊道。
“哈?非要说我也是军务部的人,这群警察是在宰相的系统里面的,他们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贝拉大声说着,并从费迪尔的手中接过了一把莫辛纳甘步枪。
“你们就没有火力更猛一点的家伙了吗?”贝拉用枪托砸碎了车窗玻璃后嫌弃地问道。
“有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抱怨,他们来了!”约瑟夫大声喊道。
贝拉举起步枪,瞄准了迎面赶来的警车,随着贝拉扣动扳机,子弹精确地命中了马车的车轴,不堪重负的车轴瞬间断裂,马匹牵引车辆的皮带也随之断裂,警车瞬间变成一团残骸。
约瑟夫连忙驱车躲开,大喊道:“鹰犬,枪法不错!”
“我叫贝拉,你这个野蛮人!”贝拉再一次开枪,又一辆警车车轴断裂,失去了动力。
“我们得甩开他们!”费迪尔大声喊道。
“不用你说,我在想办法!”约瑟夫大声喊道。
“往小巷里面开,把路堵住,我们得弃车!这辆马车目标太明显了”贝拉大声喊道。
“都坐好了!”约瑟夫突然大喊道,说着便驾着马车冲进了一条窄巷中。
一瞬间,马车与墙面剧烈摩擦,整个车厢瞬间扭曲变形,贝拉与费迪尔连忙捂住脑袋避免被乱飞的木片误伤。
“上马!”还没等贝拉与费迪尔反应过来,只听到约瑟夫大喝一声,并用随身的小刀割开了马匹牵引马车用的皮带。
“我不会骑马,而且,这连马鞍都没有…….”贝拉有些犹豫,但费迪尔直接架起贝拉的手臂将她拖离车厢,并将她的手臂递给了约瑟夫。
“你带着她,分开跑!城外老地方集合!”费迪尔大声喊道,说罢便跨上一匹马,朝着小巷的另一端疾驰而去。
贝拉被约瑟夫一把扯上马背,随着贝拉骑在马的背上,那匹栗色的马瞬间不知为何慌乱起来,如果不是约瑟夫骑术高超,即便没有马鞍也宛如粘在马背上一般,二人此时一定已经被甩了下去。
“妈的,这畜生怎么回事!”虽然终究是勉强控制住了马匹,但约瑟夫也是被吓了一跳,他没料到这匹一向温顺听话的母马为何会突然这样。
“可能是我的原因,我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这些动物一般都不太喜欢我!”贝拉大声喊道。
此时此刻,一名警察爬过马车的残骸,举着枪朝着二人的方向赶来。
约瑟夫皱起眉头,用力一夹马肚子,栗色母马顿时飞起后蹄,踹在了那名警察的脸上。
“你是屁股上长钉子了吗?没有就坐好!哪有那么多怪事?我们走了!”约瑟夫完全不理会贝拉的话,强行压制住慌乱的马匹,并在马的屁股上狠狠一拍,瞬间冲出了小巷。
然而马匹刚冲进小巷便遇到了随行而至的马车,贝拉对约瑟夫喊道:“还有枪吗?”
“腰上,能摸到就自己拿!”约瑟夫大声喊道。
贝拉反手在约瑟夫的腰间摸索着,很快她便找到了枪套的位置。
打开枪套抽出手枪,那是一把特里尔帝国生产的毛瑟m1896手枪。
贝拉端起枪便是几个点射,子弹射断了马车的皮带,失去束缚的马匹四散逃去,失去动力的马车堵在道路上变成其他警车的障碍。贝拉精准地射击再一次起到了作用,追逐他们的马车越少,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终于摆脱追兵在一处小巷口停了下来。
“就在这告别吧。”约瑟夫停下马,对坐在自己身前的贝拉说道。
贝拉翻身下马,扯下了头罩连同手枪交还给了约瑟夫。
“这是萝扎莉的东西,代我还给她吧,衣服的话就当留个纪念。”贝拉说道。
约瑟夫接过头罩与手枪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想说后会有期,但我想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贝拉点了点头道:“大概吧,无论你们想干什么,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颇有你们沙皇鹰犬风格的告别,但不管怎么说,今天我欠你个人情,我先说声谢谢。”约瑟夫冷笑一声,骑着马离开了。
贝拉马匹远去的背影长吁一口气,摇摇晃晃地向着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走多远,贝拉便遇上了追上来的警察,贝拉谎称自己是在被绑架后与歹徒发生搏斗后仓皇逃出来,误打误撞来到此处,而贝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似乎侧面证明了她的话。没有人会怀疑一位高级军官与皇室成员可能会协助劫匪逃脱,贝拉挥手打发掉眼前这名自称办事不力让殿下受惊而在不停鞠躬道歉的警督后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感到有些混乱。
收容伤者的救护车很快便赶到,医生检查了一下贝拉身上的伤口,好在几乎都是些皮外伤,医生几乎都没有为贝拉包扎,便放任她离开了医院。
带着一身疲惫的贝拉游荡在帕拉格的街头,她就宛如一只游魂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夜色将至,贝拉的身影出现在那个熟悉白桦林中的小别墅前。
这是贝拉唯一能想到的归处,这处她为自己选择的坟茔。
小别墅的房门并没有锁,贝拉推门进入别墅,往二楼的书房走去。
然而奇怪的是,贝拉注意到,二楼的灯似乎正亮着。贝拉不记得早上自己有点灯,难道是进贼了吗?
贝拉在一楼的炉壁上取下军刀,握着刀柄走上了二楼。
然而出乎贝拉意料的是,二楼的房间并没有怀揣恶意的陌生人,只有一位熟悉的身影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科琳娜?你这么…….”贝拉本能地喊出那个名字,手中的军刀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她完全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她。
“我想了很多你可能会去的地方,最后想起你曾经和我说过亲王希望你来这里看看,我就猜测你会来这里,看来我猜对了。”科琳娜轻声说道。
“对不起,我……”贝拉看着科琳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想必科琳娜为了找她花费了不少心思,自己的任性似乎为日理万机的她添了不少麻烦。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呢?你没有对不起我,非要说的话,也是我对不起你。”科琳娜起身,扯住贝拉的手臂试图将她揽入怀中。
“等等,我身上脏!”贝拉面对着科琳娜的拥抱试图躲避,但科琳娜却先她一步,贝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她已经被科琳娜抱住了。
科琳娜的体香随着贝拉的鼻息缠绕在贝拉身侧,贝拉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抱住了科琳娜。
少女们拥抱在一起,一时间,时间似乎只剩下屋外林中夜莺的鸣啼。
“你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搞的这么狼狈?”无声的拥抱持续了很久,但科琳娜终究还是开口打破了这有些压抑的寂静。
“额,怎么说呢?我试着出去散散心,结果遇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总的来说就是……额,马车事故。”贝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科琳娜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协助绑架自己的劫匪逃跑导致自己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事故?伤的严重吗?怎么回事?”科琳娜关切地询问道,她的眉头高高皱起,眼神里的关切混杂这一些责怪,似乎是在抱怨贝拉怎么又没有照顾好自己。
“没……没什么大碍,我几乎没有受伤,可能是我运气好吧,哈哈哈……”贝拉尴尬的笑了笑,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以后多倚靠我一些好吗?别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贝拉,我是你的亲人,我会保护你的。”科琳娜轻声在贝拉耳畔说道。
“嗯。”贝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低声应道。
“接下来我会撑起一切,亲王所期望的一切,清廉高效的政府,丰衣足食的人民,这一切我都会做到。贝拉,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我们的帝国重新屹立在世界之林,那个时候你就不必再战斗了,你将作为英雄享受接下来生活,只要等我彻底扫清宰相的势力,我就能完成这一切。”科琳娜伸手为贝拉理了理凌乱的红发,轻声说道。
“可是,科琳娜,或许错的不只是宰相,会不会,我们也做错了什么。”贝拉低声说道。
“你再担心什么?只要官员们忠诚体面地执行自己的工作,国家自然会好起来,我们现在只要清除掉宰相这群国家蛀虫,基斯里夫就能恢复他的荣光并让我们度过目前的困难。”科琳娜皱起眉头说道。
“老实说,科琳娜,我也不太明白这些政治的事情,但或许我父亲所掀起的这场叛乱,并不是简单地想清除掉政府里的蛀虫,我感觉他似乎有着什么更大的目的。”贝拉将头埋在科琳娜的胸口,喃喃道。
“你只是累了,贝拉。别东想西想的了,亲王对国家的忠诚无可置疑,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宰相,我们很快就将完成我们的任务,我们将把国家重新扳回正轨!”科琳娜斩钉截铁地说道。
“希望如此吧!”贝拉叹了口气陷入了沉默,身心俱疲的她已经无力再去思考这些她并不擅长的问题。天色渐晚,奔波一天的贝拉再也撑不住,本就几乎没有摄入食物的她终究还是不得不屈服于发自灵魂的疲惫,伴随着科琳娜身上令人安心的体香,贝拉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