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睁开了眼睛,炫目的阳光从毛巾的缝隙间刺入,逼着贝拉本能地举起手臂试图保护一下自己被腥咸的海风吹了一夜而有些过于敏感的眼睛。
在海上漂流的一一天两夜并不好受,虽然就着并不算富裕的淡水吞咽压缩饼干对贝拉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因为小艇上唯一明白六分仪的家伙怎么用,但却因为失误而导致大家多在海上漂了一整个白天的家伙却令贝拉感到有些恼怒,更何况这家伙如今还享受着重伤员的待遇,正躺在大伙用极其有限的材料搭起的一个小棚中躲避灼热的阳光,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家伙的小腿中了一发子弹,还因为有限的医疗条件而发着低烧,贝拉真的很想把这个家伙丢到海里去喂鱼。
也许是炫目的阳光,也或许是在坚硬的木板上躺太久而有些腰酸背痛,贝拉用力将上半身撑起,只可惜在爱丽儿号上受的伤在连续两个日夜的海水浸泡下变得又红又肿,随着扯动伤口而传来的疼痛令贝拉倒吸了几口凉气,与此同时,用于降温的毛巾从贝拉脸上滑落,附着在毛巾上的晶莹的盐粒也簌簌落下,在救生艇的木质甲板上噼啪作响,贝拉的视线看向整个偷渡计划的负责人,同时也是因为错误使用六分仪而导致错过前一天本应该来接应众人的船只的罪魁祸首,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那家伙还活着吗?”贝拉苦着脸,对着正在照顾菲利克斯的萝札莉问道。
“身体还是很烫,伤口还在发炎,刚刚清醒了半个小时,现在又晕过去了。怎么?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萝札莉替换着菲利克斯额头上用于降温的纱布,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还好,只是现在唯一知道接下来怎么办的人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话说我在担心错过了昨天的船,你们的人不会直接放弃治疗默认我们已经去见上帝了吧?我看你还能熬几天,但无论是菲利克斯还是那几位绅士,看样子都不太能坚持下去了。”贝拉说着,还用下巴点了点几位工程师的方向,其中只有柯伦泰先生看着还算精神,另外两位年纪稍大些的工程师感觉已经在中暑与晕船的双重压力下快要失去意识了。
“这次行动基本上都是菲利克斯的人在主导,我对他们的行动风格不太熟悉,但如果是约瑟夫,那么他今天肯定还会派人来的。”萝札莉耸耸肩道。
“这么说,你们组织内部的事情你也不是很清楚?”贝拉挑了挑眉毛,问道。
“我可爱的公主殿下,不是谁都像你那样生来就在金字塔顶,我只是组织的一个普通成员,很多事我本来就不可能知道,我一直都在约瑟夫手下干活,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征调我过来护送你们,要我说,斐迪南比我适合干这活多了。”萝札莉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要按她以往的脾气,估计早就爆发了,过了这么久,贝拉感觉萝札莉的脾气比刚认识她的时候变好了很多。
“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贝拉将背倚靠在船舷上,问道。
“没有了,往周围撒颜料信标,为酒精炉添燃料,能干的我在你刚才睡觉的时候都干了,非要说的话,你不是说你当过修女吗?那不如祈祷一下接应早点来吧。”萝札莉苦着脸长叹一口气后,也瘫坐在船舷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实习生!”贝拉纠正道,“而且老实说我都快忘了祷文怎么念了,我觉得要是我现在祈祷,不招来神罚就不错了。”
“哈哈,反正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神罚,来条鲨鱼把我们船啃了?”萝札莉满不在乎地笑道。
“说不定呢?在海上还是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吧?”贝拉微微皱起眉头,警觉地看了看海面,然而周围的海面上除了他们倾撒的红色颜料,并没有什么其他东西。
“颜料里面有驱鲨的成分,至少菲利克斯是这么和我说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话说,这颜料理想状况下能让多远的人注意到我们?”因为没什么话题,百无聊赖的贝拉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萝札莉聊天以减轻晕船的眩晕感。
“一公里?大概吧,我也不清楚,毕竟你也看到了这水染红了这么大一片,反正菲利克斯说有用就吧,我也没用过这些玩意。”萝札莉打着哈欠回答道。
“那也就是说,其实现在我们还是挺显眼的不是吗?”贝拉摸着下巴思索道。
“当然,方便接应的人找到我们。”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说可能,这里基本上属于特里尔领海了,我们如果遇到特里尔的海岸警备队,我们到时候怎么说?你有身份证件吗?”
“计划应该都安排好了吧,我记得菲利克斯好像说过这片海域他们的人申请了什么科研调查啥的,我也不太明白,反正应该不会遇到海警什么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类型的申请一般都有时间限制,至少在基斯里夫是这样,你知道他们申请了多久吗?”
“啊,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问问菲利克斯?”
“他不是才睡下吗?”
“他这一路上就没清醒过几个小时,现在到需要他的时候了。”萝札莉说着便拍了拍菲利克斯的脸,然而菲利克斯只是嘟囔了两声,并没有清醒过来。
萝札莉朝着贝拉摊了摊手,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贝拉嘴角微抽,她刚想说些什么,柯伦泰先生却一脸兴奋地跑到贝拉身边,把一副望远镜塞到贝拉手里,指着应该方向兴奋地问道:“看,殿下,那好像是来接我们的船!”
贝拉接过望远镜,朝着柯伦泰先生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发现确实有艘船在向自己的方向靠近。那是艘小型快艇,灵活轻便,能干很多事,船头上架着的轻机枪也算是同吨位的小船里比较凶猛的火力了。
“额,萝札莉,你说来接应我们的船上架轻机枪是不是不太合适?”贝拉把望远镜塞给萝札莉,讪讪地问道。
“轻机枪?”萝札莉一脸不解,夺过望远镜后看了一眼,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额,所以说现在怎么办?有确认敌我的方法吗?”贝拉脸色很难看。
“知道的那个正在那躺着呢......”萝札莉面露难色。
“要不我们先把引擎启动?”贝拉苦笑道。
“我们没多少燃料了,我觉得真要跑不一定跑得过快艇啊......”
“难不成束手就擒?”
“别那么悲观,万一是接应的人呢?”
就在贝拉与萝札莉斗嘴的时候,快艇已经接近了贝拉等人所在的救生艇。
“嘿,你好啊.......”贝拉挤出微笑,用着略显生疏的特里尔语对着小艇喊道。
只不过,小艇上的几个大汉并没有那么友善,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早已拿着手枪对准了船上的众人。
“都别乱动!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特里尔领海?”为首的特里尔人语气严肃,贝拉一脸茫然地看向萝札莉,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看我干什么?我听不懂特里尔语!”萝札莉一边把贝拉的眼神瞪了回去,一边低声说道。
然而,这样的行为似乎引起了特里尔人的不满,他朝着天空开了一枪,大声吼道:“不要交头接耳,回答我的问题。”
贝拉战战兢兢地举起手,毕竟被四条枪指着,其中还有一挺轻机枪,就船上这点空间,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很难不被打成筛子。
虽然萝札莉听不懂特里尔语,但也不是读不懂空气,几乎是瞬间,她就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高高地举起了双手。
“额,阁下,我们是前往特里尔的旅客,路上遇到了海难,我们算是逃过一劫,漂流到这里......”贝拉的特里尔语相当生疏,贝拉也没把握对面的特里尔海警究竟听没听明白,只得小心翼翼地注意着特里尔海警的表情。
然而,海警面露难色,不知道是没听懂贝拉的特里尔语还是别的原因,只见他转过身去和同事嘀嘀咕咕地说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们在说什么?”萝札莉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低声问道。
“听不清!就算听清我也不一定听的明白!菲利克斯醒没有?现在怎么办?”贝拉低声回复道。
“还睡着呢?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办......”
“算了,不指望你了,先走一步是一步吧.......”贝拉满头黑线,一时也是没了主意。
特里尔海警交流了一阵,为首的那人重新来到贝拉面前,说道:“那这样,你们就和我们走好了,到了海关确认完身份就放你们离开,我们要登船检查一下,请配合。”
贝拉听完海警的要求,顿时脸色一变,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换回基斯里夫语,对着海警说道:“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检查?您要检查我们的船?”
“我们船上还有好几把枪呢!不能让他们检查!”萝札莉低着头对贝拉说道。
然而海警们却不管那么多,说完之后不管贝拉等人是否同意,便朝着救生艇跳去。
贝拉面露绝望的神情,而萝札莉已然凑到贝拉身边,面露凶相,低声问道:“先下手为强?”
“拉倒吧,先不提我们那点家伙事儿泡了两天水还能不能用,对面可是有轻机枪唉!”贝拉无奈道。
“那怎么办?”萝札莉噘着嘴道。
“额,该死......算了,这样,你先去发动机那边.......”
贝拉与萝札莉正在交头接耳中,那海警则已经来到了菲利克斯所在的小帐篷处,武器都藏在那里,就在海警即将翻动藏匿武器的地方时,贝拉突然哀嚎起来:“哎呀,哎呀,我......我的心脏好痛啊......”
这一下给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海警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一脸疑惑地看向贝拉的方向。
“哎呀,哎呀,好疼啊,我的心脏病好像犯了,快救救我啊,海警先生。”贝拉一边哀嚎一边朝着海警的方向跌跌撞撞地靠了过去,虽然演技浮夸,甚至有些古怪,但海警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神的片刻,贝拉已然接近到了海警身旁,随即装作脱力的样子朝着海警的怀里倒去。
海警一愣,本能地伸手打算护住自己怀里倒的贝拉,然而就在这时,贝拉突然站稳身形,肩膀顿时发力,也是所幸对方毫无防备,这一下,竟然直接将比她壮硕一圈不止的特里尔海警撞落水中。
事发突然,其他海警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然而贝拉反应极快,瞬间跳进水里,将刚从水面冒出头的特里尔海警又给按了回去,同时潜入了水中。
特里尔人反应过来,朝着水面连续开火,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子弹进入水中不过十几厘米便失去了速度,贝拉在水下狠狠地在特里尔海警脸上踹了一脚,并凭借着这一脚的反推,迅速靠近了特里尔人的小艇。
特里尔人惊慌失措,用枪指着水面试图寻找贝拉的位置,而另一边,萝札莉也偷偷拉动了救生艇的引擎,救生艇瞬间与特里尔人的小艇拉开了距离,特里尔人的机枪再次调转枪口试图射击救生艇,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东西从水面下飞上特里尔人的小艇,不到片刻,滚滚红烟直接吞噬了整艘小艇,那是贝拉跳下水时顺手拿走的发烟筒,一时间,特里尔的小艇混乱起来。
趁着特里尔人乱作一团,萝札莉则是驾驶着救生艇再度来到特里尔人的小艇附近,一边一枪托将试图爬上小艇的落水特里尔海警给敲了回去,一边又在柯伦泰的帮助下把贝拉从海里捞了上来。
“接下来怎么办?”萝札莉一边加大发动机的马力,一边大声地对着像只落汤鸡一样还在气喘吁吁的贝拉问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油门踩到底跑啊。对了,枪还能用吗?”贝拉一边喘气一边苦着脸道。
“子弹受潮了,完全打不响。”似乎是为了应证自己的说法,萝札莉拿着冲锋枪对着天上扣动扳机,然而除了清脆的“咔塔”声,并没有子弹飞出枪口。
“该死!”贝拉一边咒骂着一边继续翻找有用的东西,然而就在说话间,一串子弹已然从贝拉等人头顶划过,吓得贝拉与萝札莉一缩脖子。
“他们追上来了!”萝札莉大声喊道。
“我TM知道!”贝拉也大喊着,拉开了手中所有的发烟筒放在了船尾。
一瞬间,滚滚浓烟顿时散开,各种颜色的烟在船尾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咳,咳,烟雾可不防弹啊!”萝札莉一边咳嗽一边喊道。
“我知道!但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动起来别走直线!朝着特里尔海岸的方向开!”贝拉喊道。
“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燃料!如果能直接开到特里尔的海岸边上,我们早就过去了!”萝札莉喊道。
“那你还有什么办法吗?我们只能赌你们的人能在我们燃料耗尽之前发现我们,而且你们的人最好有办法摆平那些海警!”
子弹不停地穿透烟雾射过来,好在有烟雾阻挡,贝拉和萝札莉始终没有中弹。然而,这救生艇本身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数发子弹击穿了救生艇,已经有不少海水开始涌进救生艇,尽管贝拉与柯伦泰试图把海水舀出,但是救生艇的速度还是不可逆的慢了下来。
最倒霉的是一发流弹不知怎么的给菲利克斯造成了二次伤害,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清醒过来,然而老实说这个时候清醒过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该死,发生什么事了?”菲利克斯按住流血的大腿,将嵌入不深的弹头给生生扣了出去后,咬着牙问道。
“啊,你没死啊?我们现在遇到大麻烦了,我们刚才得罪了特里尔的海岸警备队,他们现在正在追我们。”贝拉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你们!”菲利克斯被这一记当头棒喝给震惊了,他还是不能很快地理解为什么自己只是睡了几个小时就变成了被基斯里夫的安全局追杀变成了被特里尔的海岸警备队追杀。
“别抱怨了,你是这次行动的老大,接下来怎么办?”贝拉完全不给菲利克斯理解现状的机会,直接问道。
“怎么办?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了你问我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除了赶紧跑还有其他办法吗?”菲利克斯已然无语,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吐槽现在的情况了。
然而,贝拉手中的发烟筒吐出的浓烟终究是渐渐稀薄下来,而救生艇似乎也快要到他所能承受的伤害的极限。
萝札莉看着逐渐慢下来的救生艇,随后把视线看向贝拉,撇撇嘴道:“哈哈,没想到最后是和你死在一起。”
贝拉也撇撇嘴道:“怎么,我大小算个皇族,给你陪葬辱没你身份了?”
“没,老实说贝拉,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和你死一起也还行,不算我设想的最难看的死法。”
“行,你喜欢就好,话说你本来想怎么死。”
“怎么也得死的轰轰烈烈吧,比如倒在革命的最后一战里面?”
“那确实有点落差......”
听着已经开始商讨遗言的两人,菲利克斯也没有力气吐槽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可能真的只能认命了吧......
菲利克斯看向柯伦泰等几位工程师,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说道:“对不起啊,我没尽到责任......”
然而柯伦泰先生却似乎并没有听见,反而是眯着眼睛朝着天空望了几秒后,用力地拍着菲利克斯的肩膀,指着天空问道:“菲利克斯先生,那是什么,我有点看不清。”
菲利克斯本就受着伤,这一拍几乎扯开了他的伤口,但他还是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朝着柯伦泰先生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个黑点,也许是失血再加上烟雾缭绕,菲利克斯也有些看不清。
但是黑点正在变大,而且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直到后来,黑点变成了一架米黄色的水上飞机。
飞机低空掠过,巨大的气流几乎掀翻了菲利克斯等人的小艇,贝拉更是因为没坐稳,一头栽进了水里。
等贝拉重新从水里冒出头,还没来得及咒骂时,只见到那架水上飞机以及其精巧的高度,用起落架直接碾碎了特里尔海警小艇的上半部分,等飞机飞过,小艇上的机枪已然消失不见,失去顶部的小艇上只剩下几名手足无措的海警。
飞机迅速爬升,盘旋一周,做出再次俯冲的动作,海警们似乎也觉得损失了机枪的自己已然占不了什么便宜,随即调转船头,加足了马力迅速离去。
水上飞机似乎是不放心,跟踪了海警一段距离后才离开,在贝拉等人的头顶盘旋一周后落在了几乎快要沉默的救生艇旁。
飞机舱门打开,一位穿着飞行员夹克戴着飞行员帽遮住半张脸的年轻男人操着一口流利的基斯里夫语向众人打起了招呼:“嘿,朋友们,有失远迎,只不过看菲利克斯先生的状态,你们可真是有些狼狈呢!”
只不过,这位热情的家伙并没有收获什么热情的回应,一船人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额,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飞行员有些尴尬,讪讪地说道。
“卡尔诺,别站在那发呆,搭把手!”终究是受伤最重的菲利克斯打破了尴尬,对着飞行员喊道。
被称为卡尔诺的男人缩了缩脖子,连忙跳上救生艇,在柯伦泰先生的帮助下,从甲板上背起了菲利克斯,重新爬上了飞机。
众人跟在卡尔诺身后,爬进了飞机的货仓,老实说着架水上飞机的空间颇为宽裕,满满当当地塞满除飞行员的六个人后,居然也不算是台拥挤。
进入飞机之后,湿漉漉的贝拉从飞行员手中拿到一张干毛巾后便坐到了前排副驾驶位上,飞行员也在安顿好菲利克斯后重新坐回了驾驶位。
“哦,有比计划中多一位旅客呢,想必这位红发女士就是诺曼诺夫殿下,幸会,不知能否和您握个手呢?”飞行员笑着摘下了手套与帽子,露出了那张颇具特色的脸庞,这个大概二十出头的男人似乎同时具有东方人的阴柔与西方人的俊朗,黑色的头发与黑色的瞳孔在贝拉的社交圈中实属罕见,贝拉不好拒绝这位热情的男子,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与对方握了握。
“卡尔诺·杨,现在应该算是布尔什维克的一员,现在主要帮菲利克斯先生处理特里尔的事务,同时也作为《火星报》撰稿的记者,幸会殿下。”卡尔诺热情地自我介绍,贝拉有些心力交瘁,但还是礼貌性的点头应了应,回复道:“不必叫我殿下了,我姐姐应该已经把握的头衔剥夺了,我以后就是个普通人了,不必多礼。”
男人礼貌性的微微一笑,随后戴好手套与帽子启动了飞机。
贝拉一度想在飞机上睡上一觉,但每每快要睡着时,卡尔诺总会找到一些话题与贝拉聊天,一开始贝拉感到有些烦躁,但很快就明白了,她现在这身湿漉漉的衣服要是睡过去了,大概率会大病一场。
随后便也接受起男人的唠叨,从个人到工作,再从工作到家世,除了低烧晕厥的菲利克斯,飞机上的众人聊的很开心,卡尔诺很健谈,同时也很博学,他既能流利地用英语念上一段十四行诗,也能用拉丁语读上几句贤者箴言,又或是用希腊语念叨上两句索福克勒斯的戏剧,同时他的言谈举止也颇为得体,贝拉甚至觉得即便是科琳娜大概也很难从这个男人身上挑出多少毛病,众人就这样一路吵闹地飞进了特里尔领空,并在一处沿海小型码头停了下来。
日头西沉,将天空语海面都染上淡淡的紫色,傍晚第一股微凉的海风拂过码头,站在码头上的贝拉不由得感到有些寒冷,微微地打了个寒噤。
贝拉搓了搓手,一件带着体温的飞行员夹克被披在了贝拉的肩头,贝拉扭过头去,看到了卡尔诺的脸。
“抱歉,殿下,我的飞机上实在是没有能供您更换的衣物,只能请您再委屈一阵子,到了寒舍再想办法吧。”卡尔诺耸耸肩道,不等贝拉拒绝,便已经转身离开,去帮着柯伦泰语另外几位工程师照顾起受伤最重的菲利克斯起来。
贝拉站在码头边看着男人们忙碌,紧绷的内心终于是放松了些,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解脱,放松,如释重负,但却又有些担心那些在基斯里夫的人,尽管此时此刻那些人大概更愿意称自己为——叛徒。
“唉,公主殿下就是好,还有人给你送衣服,不像我,没人疼没人爱......”处理完受潮武器的萝札莉突然出现在贝拉身旁,挤眉弄眼酸溜溜地说道。
“如果是你跳到水里,他大概也不会介意把衣服给你,按照你们的说法叫什么来着——按需分配!”贝拉不屑地撇了撇嘴。
“哈哈,居然用我们的理论来怼我,真是卑鄙啊。”萝札莉讪讪的道。
码头的出口停着两辆黑色轿车,一位面容与卡尔特颇为相似的年轻女性环抱着手臂依靠在车门上,当看着卡尔特一行人出现后,朝着众人俏皮地眨了眨眼,随后为众人拉开了车门。
“哦,看起来菲利克斯先生伤的有些重啊......”年轻女性看着被扶进车里的菲利克斯,不由得捂着嘴惊讶道。
“阿黛尔,你先带着诺曼诺夫小姐,萝札莉和菲利克斯先走,我要去借用一下码头的电话联系一下医生,一会我会带着柯伦泰先生他们赶上来,在家等我们。”卡尔特对着女性安排道。
“明白了,你是哥哥你说了算咯。”阿黛尔摊摊手,随即打开车门坐在了驾驶席上按了按喇叭,示意贝拉与萝札莉上车。
比起哥哥的稳重,妹妹的性格似乎跳脱的多,与飞行时几乎感受不到颠簸的哥哥不同,阿黛尔发动汽车的一瞬间贝拉就感到一丝不妙。
也许是忘了车上还有伤员,阿黛尔的第一脚油门就让菲利克斯的嘴角一抽。
汽车在公路上风驰电掣,也所幸此时的公路空旷无人,能让这个丫头随心所欲地危险驾驶。
危险驾驶吗?老实说以前科琳娜也这么说过她,只不过那时候的自己似乎也不怎么听劝。
不知道科琳娜现在过得怎么样,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贝拉不由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