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消毒水味刺激着贝拉的意识,毫无疑问,这对贝拉而言无疑是好消息,鼻腔中的瘙痒证明了她的心跳还在继续,虽然这对贝拉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惊喜,但死里逃生这种事,总归会让人有那么几丝庆幸。
老实说,贝拉本以为这一次自己大概率挺不过去了。以自己常年游走于鬼门关前的经验来看,自己当时的失血量足够自己死上好几次,自己没道理此时还有心跳,但事实如此,贝拉也没安排好抱怨的。
于是贝拉睁开眼睛,侧目看向正在自己床边抱着果篮大快朵颐的萝札莉。
“喂,我猜那是为病人准备的吧,您这吃法看起来您病的不轻啊。”贝拉撇了撇嘴开口道,她的声音嘶哑又虚弱,萝札莉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正在啃苹果的她瞬间被噎住,只见她疯狂锤打着胸口,过了好半天才回过劲来。
“喂,你醒了打个招呼啊,能不要一惊一乍的吗?”萝札莉黑着脸抱怨道。
贝拉没力气和她拌嘴,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开口道:“我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不长,满打满算你也就躺了一整天吧。”萝札莉说着,又啃了一口手中的苹果。
“居然这么短?”贝拉暗自一惊。
“据我所知,你中那刀被捅到了要害,血根本止不住,当时你埋哪我都想好了,只不过捅你那家伙不知突然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听医生说要输血,从中队那边拉了一大票人,虽然医生说什么血型对不上,又赶走一大批,但好歹是给你救回来了。”萝札莉接着又咬了一口苹果,说道。此时贝拉也注意到萝札莉的脸色也并不好看,不知道她在自己身边坐了多久,但从她那有些过重的黑眼圈大概也能猜到,这家伙大概是从昨天自己受伤到现在一直没有合眼。
莫名的贝拉的心头微微一暖,她曾经无数次从病床上睁开眼,但自自己那位忠诚的小骑士去世后,自己的床头便很少会有人等着自己睁开眼睛了。
“嗯,如果方便的话,能为我转达一下谢意吗?”贝拉抿了抿嘴唇,低声道。
“我看你还是养好伤自己去吧,你也醒了,我去通知一下医生,搁这里坐一晚上了,我得去补个觉!”萝札莉说着用匕首将自己吃剩下的半个苹果切下一小块塞进贝拉嘴里,随后站起身子,用力伸了个懒腰,啃着苹果走出了病房。
贝拉轻轻地咀嚼着口中的苹果,甘甜的汁水沁润着贝拉的嘴唇的同时也唤起了某些回忆,贝拉想起自己还在基斯里夫军队时的病床床头往往也有果篮,只可惜那些果篮往往等贝拉能独自活动时都已然脱水干瘪,想来倒也挺可惜的。
正品味着口中苹果的滋味,病房的门再次打开,侧目望去,席尔瓦诺医生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走到病床旁。
“还活着?”医生撇了撇嘴。
“大概还没死。”贝拉苦笑道。
“为什么不躲开?”席尔瓦诺医生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贝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你明明能躲开,但为什么要拿生命冒险?你不想活了吗?如果不是看在有那么多人希望你活着,我可真不想救你,毕竟我从来只就不想死的人。”席尔瓦诺医生的语气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友善,取而代之的却是某种厌恶与恶心。
“对不起医生。”贝拉苦笑着顿了顿,接着道:“我只是在还债,有些债务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远比你能支付的还要高昂。”
“但在我看来,你或许太高看了自己些,如果要你为十二月党人的失败负责,是否太荒谬了。”席尔瓦诺医生皱起了眉头。
“不,医生,或许您会认为我过于傲慢,但我认为我无疑需要为此事负责,甚至在我看来,没有我的话,单靠科琳娜不可能能镇压他们,那群人是当时基斯里夫最精锐的军人。”贝拉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真是够傲慢的,好吧,那你觉得你的债务还清了吗?”席尔瓦诺医生似乎被贝拉的话给气笑了,摇了摇头后苦笑道。
“我不知道,医生,事已至此,我所付出的代价是否够偿还债务并不是由我决定的,而是由受害者决定的,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在我身上。”贝拉的声音很低,但语句的坚定让人完全无法怀疑这是假话。
“听到了吗?所以说,安德烈!你觉得你们的债务被还清了吗?”席尔瓦诺医生突然扭过头去高声喊道,贝拉侧过头望去,却发现那个与自己决斗的高大男生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贝拉不知道他在那沉默地站了多久,只能估计他大概是和医生一起进来的,只不过贝拉那时并没有注意到他。
安德烈听到席尔瓦诺的质问,走到床边先向医生敬了一礼,随后又转过头举起手向贝拉敬了一礼,随后说道:“对于席尔瓦诺医生的问题,我的朋友们希望教官康复后细谈,预祝教官早日康复,我还有传唤,告辞。”
说完,安德烈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怎么看?你觉得你的债务还清了吗?”看着男生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房间,席尔瓦诺医生挑了挑眉毛问道。
“我不知道。”贝拉的回答很干脆。
“答案看来得等你能动了之后才能知道了,好好休息吧,我对你的事突然有了几分兴趣。”席尔瓦诺嘴角微微扬起,随即站起身子,也离开了病房。
基地暗无天日的日子一度让贝拉的时间观念有些模糊,她只能凭借着挂钟大概判断时日,大概是来病房后的第五个日夜,贝拉已然可以在萝扎莉的搀扶下在基地附近漫步。
“随动装甲的课程完成的怎么样了?”路过机库附近时,贝拉随口问道。
“还行吧,哈哈。”提到这个话题,萝札莉只得尴尬地打起了哈哈。
“你不是说这是约瑟夫他们交给你的任务吗?这么说我是不是以后能去约瑟夫那里告你一个玩忽职守。”贝拉坏笑着摸着下巴问道。
“你敢!小心我给你丢这里等你爬着回病房!”萝札莉小声抗议道。
“你学不会也不能怪我不成,你没事多去驾驶舱里坐一坐,至少六个月后回基斯里夫,你得能把这东西开着走吧.....”贝拉挠了挠头道。
“唉,你是不知道,那个叫梅里特的女人有多凶残,而且为什么开随动装甲要补习那么多算数课啊,而且那些算数课完全和我理解的不一样啊,天哪......”萝札莉说着说着不由得哀嚎起来。
“你学的那些已经是比较基础的数学和物理学的范畴了,随动装甲毕竟不是拖拉机,该有的预备知识还是得会的......”贝拉安慰着,嘴角却不由得挂上一抹微笑,萝札莉的这些遭遇似乎和自己当年刚上军校时差不多,那时的自己也是个勉强不算文盲的水平,当初自己可不也是把科琳娜急的抓耳挠腮,此时的萝札莉,让贝拉一度幻视起当时的自己。
“哈哈,你可真会安慰人......”萝札莉一脸的欲哭无泪。
“对了,话说队里的其他人怎么样,我不在的这些天看来又给梅里特添麻烦了。”贝拉突然想起来自己在这里还有一份工作,只不过到基地已经快一个月了,自己正经上班的时间几乎只能用小时来计算。
“还好吧,反正现在队里面出勤的人也不多,你的B小队因为安德烈的事情闹得不小,除了安德烈之外好几个人被天天抓去质询,算下来梅里特的工作量还小了不少。”萝札莉无精打采的回答道。
“质询?怎么回事?”贝拉皱起眉头。
“还能是什么事儿,学员差点给教官刺死,这事儿还小的了?不管怎么说,决斗也罢私斗也好,这里毕竟是军事设施,组织上也认为应该严肃处理,所以就这样了呗。”萝札莉耸耸肩道。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是。”贝拉的语气有些不安,事情朝着她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我不清楚,但我看达米安对这件事很上心,他不止一次和梅里特提起过这件事,有机会可以问问他。倒是说起来,这事还是他撺掇的呢!这小子这么多天都没来看过你?”萝札莉说着也是皱起了眉头。
“我觉得我需要去找梅里特把这事弄明白。”贝拉说道。
萝札莉不置可否,但还是顺从地带着贝拉朝着梅里特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
这段路不长,但当贝拉走到梅里特办公室门口时,却正好遇到达米安沮丧地推门走出。
当达米安抬起头望向来者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惊讶,很明显,他没有意料到会在这里遇到贝拉。
达米安只是朝着贝拉微微点头致意后,便低着头准备离开,然而贝拉却叫住了他。
“梅里特女士有没有对你说有关安德烈的事情。”贝拉语气平静地质问道。
达米安似乎没有想到贝拉会这样说,只见他抬起头,眯起眼睛上下扫视了贝拉一眼,随后又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叹了口气,说道:“梅里特女士的意思很简单,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当安德烈拔出刀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
“所以?”贝拉示意达米安把话说完。
“基地临时组成了个简单的法庭,审判人员是由名义上的基地管理者俾斯麦将军与布尔什维克的相关人员组成,只能说目前来看,判决对安德烈非常不利,”达米安说道。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贝拉的脸色黑了下来。
“枪决吧,刺杀教官这种事情,放哪支军队都够得上了。”达米安故作轻松地说道。
“但这里可不是什么军队。”贝拉皱起眉头。
“这里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布尔什维克的随动装甲驾驶员培训基地了,虽然伊里奇先生还没有下定决心,但托洛斯基先生是认同这一批学员应当作为军事人员进行管理。”达米安补充道。
“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贝拉皱起眉头。
“今天晚些应该就要宣布结果了,老实说托洛斯基先生有些令人失望,他是支持枪决的人中比较坚决的,他希望能为以后打击革命军队中的匪气做一个表率。”达米安叹了口气道。
“他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他又在暗戳戳攻击约瑟夫啊!”萝札莉突然不满道,只不过贝拉与达米安都没有回应她的抱怨。
“宣判地点在哪,俾斯麦会来吗?”贝拉突然问道。
“不只是俾斯麦将军,所有学员应该会到场,按照托洛斯基的意思,这叫以儆效尤。”达米安回答道。
“带我去,我去找俾斯麦,我和他说,至少看能不能保住安德烈的性命。”贝拉说道。
“额,这件事组织上已经讨论通过了,俾斯麦将军也表示这是布尔什维克的家务事不方便插手,所以我想着没有意义。”达米安面露难色。
“不用担心,我和俾斯麦有私人交情,如果他还认我这个朋友,我想我应该还来得及为安德烈做些什么。”贝拉语气坚定,不过这令达米安露出疑惑的目光,他却是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贝拉能和俾斯麦有什么交情。
只不过,时间也容不下救人心切的达米安多想,死马当成活马医,他此时如果想帮助一下安德烈,他只能指望眼前这个他有些看不透的女人。
然而,尽管达米安心急如焚,但贝拉的速度却令人有些着急,达米安已经尽可能地减慢脚步,但三步一停两步一顿的贝拉萝札莉二人组不由得令达米安颇为烦躁。
但达米安也没得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目前的情况都是自己一手导致的,他有些后悔和贝拉讲那种话。但也不对,他根本不相信贝拉会去做那种事,谁敢相信一位基斯里夫的公主大人会去一位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的家人面前剖腹自证,这简直就不合道理,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她明明应该像自己预想中的那样推卸责任,任何在自己准备好的挖苦中怒火中烧,最后和自己打打出手,任何让达米安对这群人的鄙夷再多上几分,但是事情的一切都没有按照达米安所预料的那样发展,看着蹒跚着赶往审判席的贝拉,达米安一时间感觉自己才像是那个在戏台上舞蹈的小丑。达米安一时不知道该咒骂谁,但不管怎么说,目前能挽回这一切的,可能还真得是这位自己极为鄙夷的公主大人。
老实说,作为应该临时拼凑的审判席,此时安德烈所在的地方,也不可谓不称之为简陋。
甚至连本应出席的陪审团成员们,大多都只能以电话的形式参与这场审判。
安德烈几乎就要以这种草率的方式,被蒙上眼睛走上绞刑架了。
也许有些恐惧,有些遗憾,但安德烈的却并没有过分后悔自己行为的想法,他想为哥哥复仇,而且他也做了,只可惜他所认定的仇人与自己想象中的并不同,他本以为自己的复仇是正义的替天行道,但现在看起来,自己更像是被仇恨蒙住双眼而差点错杀一名好人。
但安德烈也觉得自己很幸运,特别是得知贝拉最终还是活下来之后,他很庆幸自己终归是做了些正确的选项,没有一错到底已然是他最大的欣慰。
唯一遗憾的只是安德烈本希望自己能倒在推翻沙皇的战斗中,但只可惜这个愿望似乎确实有些遥不可及了。
整场审判安德烈几乎没有什么辩驳,他阻止了为他求情的同学与同乡,安德烈认同托洛斯基的主张,布尔什维克的武装力量需要纪律,而这次事件无疑是一记警告,即便是随动装甲的驾驶员也没有区别,推翻暴政的战士不能成为混乱的帮凶,他们需要建立的是一个稳定的没有压迫的国度,而不是混乱的原始丛林。
为了这个目标,他不介意做出一些牺牲。
沉默中,安德烈抬头看向了坐在最中间的金发男人。老实说,这是安德烈第一次见到他,但无需什么介绍,仅仅从周围人的态度来看,这位有着标准日耳曼五官的英俊男人,大概就是大伙口中的随动装甲驾驶员的顶点——红男爵,俾斯麦大将。
俾斯麦似乎注意到被告席传来的目光,他对这位年轻人有些同情,但审判结果毕竟是布尔什维克的意思,他只是支持者,并不是这群赤色分子的一员,所以他并不想过多干涉布尔什维克的决定,他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对着眼前这位即将走上绞刑架的年轻人表达了自己的遗憾。
这次审判只是他前来巡查基地的一个插曲,这件事向他报告本也只是走个过场,他需要做的也无非就是点个头而已,昔日的旧伤再加上与参谋部的对抗已然耗费了他太多精力,他实在是没有余力顾及更多的事情了。
只不过一个始料未及的人的出现让安德烈与俾斯麦都不由得打起了精神。
二人异口同声地用同样惊讶的声音说出了两个词,但这个词的指向却是同一个人。
“诺曼诺夫?”
“贝拉?”
赶来的人正是贝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推开审判室的房间后,贝拉便在萝札莉的搀扶下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后大大咧咧地朝着俾斯麦招了招手,说道:“抱歉了,上......额现在是不是该叫你将军了,额反正就这样吧,我刀伤还没痊愈,就先坐着和你说话了。”
达米安和安德烈一脸震惊地看着贝拉,不只是他们,审判室里的所有人自贝拉进场时就皱起了眉头,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几个人胆敢用这种语气和特里尔的头号人物说话,而且俾斯麦好像还真和这个女人是旧相识。
“嗯,咳咳,贝拉,你怎么在这?”俾斯麦很明显没有料到贝拉会出现在这里,还中了刀伤,那么也就是说,安德烈捅的那个教官就是贝拉?那为什么贝拉会在这?俾斯麦的脑子有些短路,他不是没想过重逢,但这次重逢的地点绝对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额,这个说来话长,总之我现在在这里,主要还是希望作为当事人之一提出针对安德烈的判决的建议。”贝拉说道。
“你说说看。”没等其他人发言,俾斯麦抢先出声,他还是希望能听一听贝拉的意见。
“嗯,我认为针对安德烈先生的判决有些裁决过重的嫌疑,我希望针对其行为进行无罪辩护。”贝拉说道。
听着贝拉的发言,审判室里的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俾斯麦,而俾斯麦则无奈地耸了耸肩,看向了坐在自身旁一直一言不发的褐发女性,很显然,相比俾斯麦,真正进行审判的无疑是这位五十岁出头带着银框眼镜穿着灰色军服看起来有些刻薄的女人。
“咳咳,阁下,显然这不符合流程,而且我们已经和陪审团的各位先生谈妥了......”女人清了清嗓子,对俾斯麦说道。
俾斯麦点了点头,随后一脸无辜地看向贝拉,他的意思很明显,你说服我没有用,你得说服我身旁这位。
但贝拉似乎也确实是有备而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墨绿色的封皮上用特里尔语与基斯里夫语种写着学员手册字样,而在封皮的角落写着的“达米安”字样的小字也说明了这本册子的来历,贝拉挥舞着小册子,说道:“就我所知,这本小册子是我所能找到的关于学员行为规范的成文章程中,内容最完整的一本,根据我对这本小册子的理解,学员并不具备军事人员属性,所以不适应军事法庭,如若进行飞军事审判,安德烈悔罪态度良好,有自首情节,同时受害人,也就是我,只算得上是轻伤,同时我也不准备追究其责任,所以希望审判长从轻发落。”
贝拉话音未落,审判室中已经窃窃私语起来,俾斯麦似乎很满意贝拉的发言,旋即微笑着看向审判长。
“儿戏!”老妇人听着贝拉的发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阁下,安德烈的军事人员身份是得到您那些朋友的首肯的,这妮子的发言无疑是诡辩!”
“但是我们确实无法从成文规定中得到这个事实,即便认定安德烈为军事人员,也应当是在事件发生经过布尔什维克内部讨论得出,即便该决定成立,按照基斯里夫语特里尔的法律惯例,应当没有溯源的权利。”贝拉大声说道。
“喂,她是不是说错了,你刚才是这么教她的吗?”与此同时,萝札莉不安地小声对一旁的达米安问道。
“大概意思对就行了,就这么一会儿,她能记住这么多不错了.......”达米安撇了撇嘴道,毫无疑问,现在贝拉在那口若悬河的讨论法律条文都是路上达米安进行紧急补课的结果,只能说贝拉暂时不负众望,成功把参与审判的人唬住了。
但是达米安也很清楚,这些说辞其实并不能影响审判长的判断,对方只要拿出安德烈实际上受到军事训练的事实,自己的这些文字游戏根本就站不住脚,他真正期望的还是贝拉与俾斯麦的私人关系究竟能不能硬到在这种情况下能保住安德烈的性命。
然而,俾斯麦的沉默令达米安的期待几乎跌入了谷底,而对方也实际上拿出了达米安预想中的说辞。
贝拉的发言陷入了劣势,她支支吾吾涨红了脸,在审判长连珠炮的质问下毫无还手之力,贝拉本就不是什么善于辩论的人,温和一点来说,她一直都是一个“行动派”。达米安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小聪明很多时候真的完全起不来什么作用,他终究是为自己的性格缺陷付出了代价。
然而,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打破了贝拉被审判长进行单方面输出的窘境,俾斯麦拍了拍手,示意审判长停下来。
终于,这个能真正能影响判决的人终于下场了,俾斯麦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却足够房间中的每一个人听见:“诺曼诺夫殿下,这样的窘态可真是少见,我知道你的诉求,但我也无法驳斥审判长与陪审团各位的劳动结果,我不是什么法学家,我对这样的嘴仗也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但是我想我也提出一个我的解决方案,不知道各位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
俾斯麦发话,自然没有人能反对,虽然布尔什维克的代表提出暂停去向电话的另一头咨询,但从他回来后一言不发的情况便已然知晓电话另一头的态度。
“我想的是,这件事既然是因为基斯里夫的传统而起,那我们也用这样的传统结束它好了。贝拉,就这样,三天后我将会再次到达基地,那时候我们就利用基地内的机体进行一场对抗,如果你赢了,我会劝说审判长以及布尔什维克的诸位撤诉,反之,你们必须遵从审判长的判决结果,怎么样?”俾斯麦微笑着隔空向贝拉伸出手去。
“这不公平,三天,贝拉的伤根本不可能痊愈,而且她也没有接受足够的训练!”达米安急的叫出了声,但他并不是反对俾斯麦提议,他很清楚这是安德烈活下来最后的机会,他只是想争取更多的时间。
“时间我已经定下来了,当然你们也可以换别人与我对决,只不过,换别人,你们觉得有多大几率能战胜我呢?”俾斯麦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然而这个微笑却令达米安一阵胆寒,虽然不想承认,但至少以达米安自己的水平,他根本不可能能战胜俾斯麦。
“三日后派出一位代表来参战吧,审判长这样您看行吗?”俾斯麦笑着对审判长说道,然而这根本就是命令而不是请求。
老妇人无奈地点了点头,俾斯麦随后把目光投向贝拉。
贝拉沉默着,这里的很多人都很清楚,以贝拉目前的身体状况坐上伊卡洛斯与红男爵决斗,即便获得胜利活着走出驾驶舱的概率并不能算高,过高的载荷对没有愈合的伤口的伤害,这里没有人不知道。
“你没必要这样,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谢谢你,三天后我会自己去的,让我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好了。”安德烈转过头,对贝拉说道。
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即便是达米安,此时此刻也觉得贝拉一定同意安德烈的方案。
然而贝拉的选择终究还是出人意料,只见她沉默半晌后抬起来头,越过了安德烈,朝着俾斯麦走去。
“那就三天后吧,别迟到了。”贝拉朝着俾斯麦,伸出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