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微笑着从店员手中接过被油纸包好的包裹,包裹缝隙中弥散出的热量与食物的香气让贝拉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实在是不能确定这样简单的包装是否能让这份香味保存到她将之带回基地。
“是给萝札莉和阿黛尔带的吗?”达米安从贝拉身后探出头,看着贝拉手中的包裹问道。
“嗯,毕竟萝札莉和阿黛尔没能出来,我承诺过你们通过考核就请你们吃一顿。”贝拉转过身,依靠在餐馆的柜台上,看着不远处正在餐桌上狼吞虎咽的大伙,微笑道。
“这样说的话,萝札莉来不了也能算是自作自受了,全队只有她的笔试出了问题,还连累阿黛尔陪着她补习。”达米安叼着牙签满脸无所谓地说道。
听着达米安的话,贝拉侧目看了一眼达米安,挑了挑眉毛后轻轻给了这个小子一个脑崩后笑道:“别这样说,她的过去我想你也知道,而且全队就她年纪最小,能通过实操考核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我知道,但也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萝札莉可能根本不适合现在就坐上随动装甲,她只有十六岁,我不明白组织怎么考虑的,为什么非要把她也塞进队伍里。”达米安有些沮丧地低着头,他的声音很小,与其说是在向贝拉抱怨,反倒是更像在自言自语。
“约瑟夫可能有他自己的考量吧,毕竟至少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对他们的决定指手画脚的能力。”贝拉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你的申请还没通过吗?”达米安看向贝拉的脸色也蒙上了一层担忧。
“嗯,至少我还没收到通知。”贝拉说道。
“我不明白,有你这样的驾驶员愿意为组织服务还需要什么顾虑!”达米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看着为自己的事情而发火的达米安贝拉感到一丝暖意流上心头,苦笑了一声后说道:“老实说这事也怪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直接和阿黛尔说了,结果就是我的申请似乎是到了什么总部之类的地方,那些人在调查我的背景后直接给我的申请判了死刑。约瑟夫倒是打电话和我说过这事,他也是埋怨我怎么脑子一热就要加入,加入也罢为什么不去找他,他还在电话里面大骂那些在柏林的家伙只认死理,我的背景他们根本不可能让我通过云云......”
达米安听后也叹了口气,撇撇嘴说道:“这事儿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这种事本来就应该联系高加索的约瑟夫,虽然他做事很糙,但比起这些在柏林舞文弄墨的家伙可靠谱多了,对了,他现在应该还在柏林,我看你和菲利克斯的关系也不错,你有去找过他帮帮忙吗?”
“怎么可能没有”,听到菲利克斯的名字,贝拉再一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去找过菲利克斯,我还没开口,直接就把我数落了一顿,说什么早时候劝了我一路都不答应,那时候犹犹豫豫干什么去了,还说我去走常规流程简直就是愚蠢,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他好像最近在忙别的事,黑着脸就把我赶回来了,说等他手里的工作结束了再来帮我想办法。”
“额,怎么连菲利克斯先生都没招......但他们说的都没错,无论是约瑟夫还是菲利克斯,都有办法让你先成为党员,先达成既定事实在进行党内讨论,但目前的情况是,你现在连在党内进行讨论的资格都没有,那以后参与随动装甲部队行动更是别想,额,该死,百密一疏了,很抱歉我也没有办法,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达米安用力地拍大着自己的脑袋,懊恼地嘟囔道。
贝拉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拍着达米安的肩膀安慰道:“这事不怪你,要是我在约瑟夫或者菲利克斯劝我的时候果断一些,早就没有现在这些烦恼了,这也算是我咎由自取,或许我要是对基斯里夫更关心一些,早就应该被他们说动了吧。”
“所以说,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达米安有些绝望。
“或许这句话会让你有些讨厌,但我还是觉得,尽人事听天命,我连甚至托人找过托洛斯基先生,只可惜似乎没什么回应,我已经把我所能想到的法子都想过了,如果不行,那我的事情可能只能拜托你们了。”贝拉的声音很轻,达米安皱着眉看向贝拉,但也只能无奈地沉默下去。
直到聚餐结束,达米安也没有再与贝拉讨论这个问题。
回程的卡车上,贝拉怅然若失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当卡车彻底离开城区后,后方的车厢里响起了贝拉从未听过的调子。
Вихривраждебныевеютнаднами,
Тёмныесилынасзлобногнетут.
Вбойроковоймывступилисврагами,
Насещёсудьбыбезвестныеждут.
Номыподымемгордоисмело
Знамяборьбызарабочеедело,
Знамявеликойборьбывсехнародов
......
不同的语言歌唱着同一个调子,少男少女们的歌声从身后传来,仿佛正在追逐飞驰的车辆。
“这是什么歌?”贝拉听着,若有所思,突然开口对一旁正在开车的达米安问道。
“华沙曲。”达米安的回答很干脆。
“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呢。”贝拉喃喃道。
“我想你从歌词也能猜到,沙皇不太可能喜欢这首歌。”达米安耸耸肩道。
贝拉不再说话,渐落的斜阳让贝拉的脸庞陷入了阴影中,达米安看不清贝拉的表情,他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卡车刚在车库停稳,一阵急促的敲击车窗的声音便把半梦半醒的贝拉惊醒,她刚睁开眼,便发现自己一侧的车门已经被拉开,一位勤务兵推了推贝拉的肩膀,用不太熟悉的基斯里夫语说道:“教官阁下,请立刻前往机库,有紧急会议。”
“什么?”贝拉的大脑还未完全清醒,现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谁下达的命令?是只叫了教官一个人吗?”达米安的反应更快,他问出了此时真正对局势判断有用的消息。
“命令是卡尔诺·杨先生口述的,命令上只有诺曼诺夫教官一个人,杨先生说其他先生们都在等他,请务必快一点。”勤务兵回答道。
“嗯,知道了,诺曼诺夫教官很快就到。”达米安应付着勤务兵,随后一把将贝拉拉起坐直,从她怀里接过包好的食物后又拿出水壶给贝拉灌了两口,随后说道:“你快些去,我猜组织上可能要处理你的事情了,机灵点,不要浪费这次机会,我会把东西给萝札莉她们送过去的。”达米安拍了拍贝拉的肩膀,随后便把贝拉赶下了车。
半推半就的,贝拉就这样被带到了机库,而在机库等着贝拉的,却是菲利克斯,卡尔诺与另外数十个贝拉从未见过的人。
“你可算来了,你跑哪里去了!”菲利克斯看到贝拉姗姗来迟,不由得皱起眉头抱怨道。
“我?我到城里去了,怎么了?有什么事?”贝拉一头雾水,她可不记得自己有义务全天候等待菲利克斯的命令。
“贝拉,我们有事相求,你还记得上次的游戏队伍大屠杀吗?”卡尔诺的语气少有的严肃,而且他今天的打扮与他平时给人的印象也大为不同,平日的西装革履被干练的马靴夹克取代,背后背着的压满子弹的冲锋枪也表明他出现在这里可不是邀请贝拉去郊游。
“嗯,记得,所以说,你们找到回应的方案了?”贝拉挑了挑眉,如果事情真和她想的一样,她不介意给这群准备复仇的家伙们提供一些助力。
“是也不是,很遗憾罗莎·卢森堡女士并不认为此时此刻发起武装暴动是什么合适的行为,我们也必须承认如今特里尔其他的人们并没有准备好迎接新秩序,而我们暂时的盟友,也就是俾斯麦先生也不期望在特里尔再发生什么大规模流血事件。”卡尔诺说到这里,目光撇了一眼一旁沉默着抽烟的菲利克斯,见后者没什么反应后接着说道:“但血债必须血偿,经过我们的调查,我们找到了这件事的几位幕后主使,特里尔参谋部的几位主事,参与这次运动的镇压者的信息。”
“我猜你们决定做掉他们,但是我认为我没有什么必须参与的理由,我感觉你们的人手应该足够了。”贝拉耸耸肩道。
“因为这次行动不只是单纯的复仇,我们同时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事情。”卡尔诺的语气变得严肃。
“什么事情?”贝拉皱起眉头。
“运输,我们需要把基地的二十台伊卡洛斯和他们的驾驶员运回基斯里夫,但是俾斯麦给我们带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就是他搞不定海关,我们的船很有可能会被特里尔军舰拦截,甚至有可能被协约国的军舰袭击!”菲利克斯说完后便皱着眉头猛吸了一口手中的纸烟,这一口几乎燃烧了纸烟的三分之一。
“所以,你们的计划是。”贝拉微笑着看向卡尔诺。
“根据我们的线报,后天傍晚九点十五左右,特里尔参谋部主事,尤金·冯·西克莱尔,亚历山大·冯·本尼希等四人将莅临莱斯港进行检阅,这是特里尔的军港,随着协约国的海上优势越发明显,特里尔几乎也只能控制这片港口周围的海域,而协约国也在附近海域部署了不少军舰,不但袭击特里尔的军舰,也袭击一切与特里尔有关的商船,所以我们为了避开协约国的袭击,必然要走特里尔控制的海域。但是,与此同时,特里尔的检查对我们来说也是致命的,所以,我们需要,至少在我们的货船通过这片海域时,特里尔军舰的注意力必须集中到其他地方。”卡尔诺说着便铺开一张地图,地图上详细地标注出了海域与港口的布防情况,甚至有小纸条具体描述了守卫的排班情况。
“所以你们希望我去袭击港口,在杀死尤金·冯·西克莱尔的情况下尽可能为商船争取时间?”贝拉眯着眼睛道。
“是的,在当天的港口,会有约五台特里尔的新式随动装甲随行保护,我们只知道那是和“伊卡洛斯”同时进行的项目,我们怀疑这个被称为BF 109的项目开发出的产品应该类似于伊卡洛斯,但也仅限于此,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了。”卡尔特补充道。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所以你们打算让你们的驾驶员们练练手?”贝拉歪着头道。
然而,这一次,回复贝拉的却是一片沉默。
贝拉皱起眉头,她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不,恐怕不太行,这次行动可能只有你一个人执行。”半晌后,卡尔诺终于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这次轮到贝拉陷入沉默了,她脸颊微微抽动,看着这帮家伙。
“在计划里面,我们会把您的机体运送到一处靠近港口的地方,您需要为我们争取二十分钟的时间,您在袭击完成后需要立刻向大海方向撤离,船员会在商船上尽可能的腾出起降空间,但根据测量,起降距离极限不会超过二十米,而且根据预测,那天的风力,大概会很不稳定,我们估计目前这些学员可能还做不到这样的事。”卡尔诺的笑容有些尴尬,因为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次行动的风险可着实不小,就算贝拉神勇无敌杀出一条血路,也很难保证在商船上安全降落,这毕竟是大海,如果掉进海里大概率是没法依靠一条商船把贝拉给捞上来的。
“但我也没有短距离起降经验......”贝拉苦着脸道。
“这是唯一的撤离方向,往大陆的方向逃跑一定会被包围的。”菲利克斯也苦着脸说道。
“退一万步来说,我现在也没有回基斯里夫的理由啊。”贝拉忽然想起什么,随即脸色又黑了几分。
“他们还没有把你的入党申请通过吗?”卡尔诺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我现在客观本来说还是编外人员。”贝拉撇撇嘴道。
“妈的,四个月了,那群家伙就该被拖出去打靶!”菲利克斯拍案而起,咬牙切齿地说道。
“当初就不该把这事交给阿黛尔干,你要是来菲利克斯的支部,这件事早就结束了。”卡尔诺挠着头说道。
“约瑟夫也是这么说的,说这件事应该去找他......”贝拉苦笑道。
“未来布尔什维克的随动装甲部队的指挥官必须是党员,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们不但需要贝拉来完成建军的第一步,也需要你在未来任职,我们不想给你开空头支票,但事实就是你的身份我们暂时敲定不下来,所以我们只是请求,如果你实在是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做好了其他打算。”卡尔诺面露苦色,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拉倒吧,你别以为我想不到你们的b计划,无非就是靠你们这几十号人去袭击港口呗?罢了罢了,算你们欠我一个人情。”贝拉撇撇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嘟囔道。
“这么说,你答应了?”菲利克斯站起身子。
“上船后我要住有床垫的房间!”嘴上这么说,但贝拉的脸上几乎写满了不高兴。
“额,倒是说起来,我想到一个折中的想法......”看着一脸不情愿的贝拉,犹豫了片刻,卡尔诺突然再次发言。
“你是说你有新的作战方案?”菲利克斯疑惑地瞥了一眼。
“不是,是贝拉的身份问题。”卡尔诺说道。
“嗯?”贝拉与菲利克斯齐刷刷地看向卡尔诺,卡尔诺喉头微动,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在想,虽然按照规定,一份申请在被通过或是彻底否决前确实不能提交第二份,但如果其实之前就有一份申请存在呢?”
“你说详细一些。”菲利克斯似乎来了兴趣。
“现在约瑟夫所属的支部老实说受总部的制约并不多,他如果想让另一位“贝拉”加入他的党支部并不是难事,对吗?”卡尔诺说道。
“你是想让贝拉在约瑟夫那用一个假身份入党?”菲利克斯皱起眉头,“你知道这不符合规定!”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菲利克斯,不是你经常告诉我们要反对教条主义吗?你应该明白像她那样的王牌对未来的苏维埃的随动装甲部队代表着什么!”卡尔诺低声道。
菲利克斯低下了头,再次深吸了一口纸烟,这一口直接令本就不多的纸烟几乎燃烧到尽头,直到冒着红光的烟头几乎烫着手指,菲利克斯才缓缓吐出烟圈,烟雾弥漫中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过了半晌,菲利克斯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似乎是想定决心后说道:“卡尔诺,剩下的事情你安排一下,我去给约瑟夫拍封电报。”
“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假身份这种事情,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卡尔诺带着歉意拍着贝拉的肩膀说道。
“没什么,我不在意这种事情。”贝拉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只是需要这个身份,她必需第一个攻进冬宫,这是她最后一次能救科琳娜的机会,但这个目的并不能轻易告诉别人,她只能让大家觉得,她只是想当随动装甲部队的指挥官。
然而,卡尔诺在贝拉耳边的低语却令贝拉的心头一紧:“也对,但希望科琳娜能明白你为她所做的这些。”
贝拉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但卡尔诺只是微笑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无论怎么说,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没有人能责怪你什么,祝你成功。”
说完,卡尔诺拍了拍贝拉的肩膀,转身离开。
两日后,滂沱的大雨洗刷着港口,然而,即便在这样的天气下,港口的警备并没有因此而松懈。与此同时一公里外的一处小山头上,穿着雨衣的贝拉拉开了一台停在此处的卡车货箱的箱门。
“该死,怎么这么大的雨!”贝拉骂骂咧咧地爬进货柜,弯腰避开被绿色防水布遮盖的货物,来到了货柜的尽头。
“没有什么预测是百分之百准确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在恶劣的环境下尽可能把事情做好。”卡尔诺的声音从货箱尽头传来,在他所在的位置上,绿色防水布的一角已经被掀开,阿芙乐尔漂亮的血红色装甲在手电筒的照耀下竟然显得有些炫目。
“少说些漂亮话吧!一会儿去玩命的又不是你!”贝拉撇撇嘴,走到卡尔诺身边,拍了拍阿芙乐尔的装甲后吐槽道:“早知道就该换个涂装颜色,这种涂装简直就像是在公牛面前抖动红布。”
“我记得瓦塞夫教授问过你,可是你自己说想保留这个涂装的。”卡尔诺收起扳手,笑着从阿芙乐尔的头部监视器上跳下,看起来他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调整,阿芙乐尔已经整装待发。
“我没料到这么快就要开着它战斗啊。”贝拉说着褪下雨披,紧绷的驾驶服勾勒出少女优美的曲线,贝拉将头发在脑后扎好,卡尔诺则微笑着在贝拉身前单膝跪下,用自己的另一条大腿当做贝拉登机的台阶。
“准备好了吗?公主殿下?”卡尔诺举起贝拉的头盔微笑道。
“那我准备走了啊。”贝拉说着,接过了头盔,随后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她突然低下头,轻轻地在卡尔诺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卡尔诺一时间有些发愣,他没有料想到这种情况,然而贝拉的耳语伴随着她的体香出现在卡尔诺的脑海中:“谢谢你,在特里尔这段时间劳你照顾了。”
等卡尔诺回过神,贝拉已然爬上阿芙乐尔的驾驶舱舱盖,红发女孩朝着卡尔诺挥了挥手,随后戴上头盔跳进了驾驶舱。
卡尔诺摸了摸脸颊,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转身,扳下了一处开关。
货柜随着机械传动的声音被打开,大雨也随之淋湿了货柜内的一切。
雨滴在绿色泛防水布上哒哒作响,下一刻,防水布被巨大的力量掀开,血红色的钢铁巨人从卡车上立起了身子,随后,巨人抬起手,朝着卡尔诺挥了挥。
卡尔诺知道,是她在告别。
卡尔诺也挥了挥手,随后便走回卡车的驾驶室,扭动钥匙,发动了引擎。
卡车离开了,而很快,卡尔诺也听到了一阵巨响,从车窗望出去,红色的身影带着青蓝色的火焰从天空中掠过。
与此同时,阿芙乐尔驾驶席中的贝拉则狠狠地打了个寒噤,毕竟电流从脊梁流过的感觉,实在是很难习惯。
但确实比曾经被电极直接刺入身体的感觉好了不止一万倍。
虽然并未公开,但事实上,阿芙乐尔与海拉一样,这台机体中也存在着在基斯里夫被称为“世界树”的类似操作系统,只不过比起基斯里夫那些神棍技师的粗糙技艺,特里尔的工程师们的利用方式则显得更为人性化,虽然世界树系统与神经的连接依旧让人不适,但确实要比海拉那粗暴的方式好上很多。
握紧操纵杆,奔赴战场。
贝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体验了。
贝拉本以为自己应该会很混乱,但实际上,她的脑子却比这段时间任何时候都更清晰。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重回战场似乎确实让贝拉的身体找到了最令它们满意的环境。
也许真的有些人,战场就是他们的归宿。
下压操纵杆,阿芙乐尔开始俯冲,大量的信息与数据在贝拉头盔上显示,瓦塞夫教授的团队调教的摄像头几乎能在这一千五百米的高空为贝拉显示出每一个卫兵的表情。
当然也能轻易的为贝拉找到该降下怒火的仇敌。
“将硫磺与火从天上降与索多玛与蛾摩拉。”贝拉喃喃道,随后抠动了扳机。
火箭筒的尾炎瞬间蒸发了大量还未落地的雨滴,而地面也在温压弹的袭击中化为一片火海。
当尤金·冯·西克莱尔参与策划那场血腥的屠杀时,不知道有没有想到,复仇的火焰会在此时将他燃烧殆尽。
然而,贝拉则并没有时间为这位刽子手的死亡做出反应,她迅速地将火箭筒的弹匣清空,伴随着港口的连番爆炸,低空掠过了港口。
当然,为这场烟火秀伴奏的,还有港口刺耳的警报,方圆十里的注意力现在一定都聚集在这里,这就是贝拉所要达到的效果,贝拉拔出已然加热完毕的热能刀从停泊的军舰上掠过,却并没有破坏军舰,她本就不是来彻底破坏特里尔的海军力量,他所要做的,只是让他们不敢也不能出港而已。
贝拉在等待,等待她真正要对抗的敌人。
那五个从天而降的黑影。
“你已经被包围了,报上所属国家,部队,打开驾驶舱,接受拘捕。”贝拉的公用无线电里,传来了特里尔人的警告。
终于来了,贝拉的嘴角微微一笑,特里尔的船她不敢砸,但几台新型随动装甲,就算是砸掉的话,俾斯麦大概也不会有多生气吧。
阿芙乐尔根本没有理会特里尔人的警告,红色的机体在天空中划出挑衅般的轨迹。
于是,特里尔驾驶员开火了。
曳光弹在夜幕中拉出长长的火龙,而冒着幽蓝色火焰的黑色的机体也在夜幕的掩护下冲向了阿芙乐尔。
几乎是一瞬间,天空中便炸起了火球。
只可惜,从天而降落入海中的却并没有半分红色。
而红色的机体此时正稳稳当当地落在码头,脚下则踩着另一台被炸断腿部的黑色钢铁巨人。
剩余的两台黑色机体远远地躲在一处残破的建筑物后,它们蜷缩着身子,宛如什么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躲在他们自以为能保护他们的掩体后。
天空中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地面上的人可能完全没看清,但那场电光火石的空战的参与者,阿芙乐尔与这几台被称为BF109的先进随动装甲,可是很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开上了理论上最先进的随动装甲,没有一位bf109的驾驶员会认为区区一台随动装甲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他们甚至决定活捉那个目标,然而那台红色的随动装甲却在天空中用着难以理解的轨迹运动着,宛若他便是世界上唯一不被重力束缚的对象,红色的鬼魅在天空中翻飞,而去猎杀他的猎人们,却并未做好苦战的心理准备。
于是,他们付出了代价。
红色的随动装甲将脚下的bf109的头部监视器用力踏碎,随手丢掉了打空的火箭筒,再从后腰取下短身管机炮。从容不迫地打断脚下敌人的四肢关节,而最后,那双有绿色的独眼监视器扫向了躲在建筑物残骸后的幸存者。
bf109驾驶员的头盔显示器上,那台红色的不知名的随动装甲在火光的映衬下,似乎有些刺眼。
他本能地想抬起手挡出眼睛,然而,他的手却并没有做出反应,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大概因为过度用力地握住操纵杆,已然有些麻木了。
他强行逼迫自己松开手,血液重新回到手掌的感觉让他感到有些酥麻,但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台红色的随动装甲之上。
直到一颗汗珠,流入了他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
然后他看到红色随动装甲抬起了手。
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我接着和他打吗?
驾驶员很清楚那个动作的意思,但他却不敢这样做,他的本能告诉他,离开这处掩体,可能真的会死。
“上吗?”无线电中,传来队友的声音。
驾驶员咬了咬嘴唇,没敢说话,他很想转身逃跑,可是,他说不出口。
“前辈.......”无线电中队友的声音沉默了一阵,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逃走吧,我来争取时间!”
“放屁!,我怎么可能自己跑!”驾驶员突然怒吼道,这声反驳的声音之大他自己都没有料到,在这封闭的空间中几乎震的他耳鸣。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上,今天说什么也要为队长他们报仇!”驾驶员说着,为手中的几乎满弹的机炮更换了弹匣。
“一”驾驶员再次握紧操纵杆。
“二”驾驶员的开始绷紧全身的肌肉。
“三!”驾驶员大吼出最后一个数字,推动了操纵杆。
黑色的bf109从掩体后一飞冲天,手中的机炮对着红色随动装甲的位置疯狂的倾泻着弹药,而自己的队友则从掩体的侧方闪出,大量的榴弹也朝着那个方位飞去。
二人疯狂倾斜着火力,直到弹药清空的警报响彻驾驶舱。
bf109的驾驶员们喘着粗气,他们都很确信自己打对了位置,对方应该不能还活着吧?
“打完了吗?那该轮到我了。”公屏无线电中,响起了带着基斯里夫口音的女声。
这是bf109的驾驶员第一次听到来自那架红色机体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在驾驶员的耳中无异于一道惊雷。
巨大的爆炸在二人的背后炸响,一串精准的点射破坏了二人的主推进器。
黑色的随动装甲宛如断线的风筝一样从高空摔下。
然而,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下方的红色随动装甲依旧有节奏的射击着,甚至在破坏二人的机械臂时还顺便用炮弹的冲击力调整着二人落地时的姿态,当两台bf109轰然坠地时,驾驶员们惊讶的发现,自己还活着。
“比我想的要无聊的多啊。”无线电中的女声显得有些慵懒,但却让这两名生还者不寒而栗。
然而,预想中的补刀并未到来,当确认到没有什么再能追击她后,红色的随动装甲伴随着火焰腾空而起,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滚滚浓烟从燃烧的港口升腾而起,不知滂沱的大雨,是否能冲洗掉这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