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亚兹城的贵族生活区,豪宅别墅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在寒冰地狱时节,没有什么比呆在温暖的住宅中更让人舒服的事,如果有人这个时候坐在阳台上,在阴暗的暴风雪天气中享受一段下午茶的时光,那他不是疯了就是脑子有问题。
风信子裹紧了身上的棉袄,带上绒帽和围巾遮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怠倦的眼睛,优雅的大长裙被棉裤所替代,冰冷的金属骑士靴也让步于毛绒长靴,昔日威风凛凛的骑士少女在这份天气面前乖得就像一只小猫一样。
在温暖的宅邸中当然不需要穿那么掩饰,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风信子拉开厚实的玻璃大门,顿时一阵寒风席卷而来,刺骨的寒冷让她不停地打哆嗦,但最后她还是鼓起了气势,往露天阳台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在木制的阳台地板上,积雪堆上薄薄的一层,看来是有人清理过,靠近花园的栅栏边上是一张精致的大理石圆桌,上面还撑开了一把遮阳伞,非常适合贵族妇女们在午后时光开茶会闲谈。
郁金香大人,或者说贝尔德,此时也正如一名优雅的贵公子一样,身穿优雅的礼服,梳着一头端庄的金发端正地坐在华丽座椅上品尝着的红茶。
不知道是用什么奇妙的法术,暴露在空气中的茶水本应该被冻成冰块的,但是风信子却看到茶杯中正冒着热腾腾的蒸气,不过比这这件事她更惊叹于贝尔德大人竟然能够凭着单薄的衣物抵御这一份寒冷。
“哦?风信子你怎么出来了?”注意到有人在靠近,贝尔德轻轻瞥了一眼,略带惊讶的语气不经意间问道,按以往来看风信子一出门就被冻得够呛,现在居然敢走出室内超过十米的距离。
“郁金香大人,我有个不能理解的地方,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轻柔的声音经过一层围巾的过滤变得低沉起来,颤抖的声线也暴露了它的主人现在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这个问题就这么让你好奇,以至于不顾一切都要出来找我解答?”看着风信子那副哆嗦的样子,贝尔德心里萌生出了有趣的想法。
风信子停顿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你问吧...对了要来杯茶么?”贝尔德微微探出身子拿起桌上的水壶往一个空的茶杯中倒满热腾腾的茶水,递给对方。
“谢谢...”一口热茶下肚,驱赶了体内的寒气,顿时感觉好了不少,风信子才慢慢开口问道。
“贝尔德大人,为什么要跟海盗和鱼人他们结盟呢,海盗也就算了,但异族人这点这是不是有点违背教义......”
就在昨天,一名自称是莱尔的鱼人找了过来,跟贝尔德谈了很久,虽然风信子不知道两人到底谈了什么,不过后来她从贝尔德口中听到了“合作么?有意思...”之类的话语,随后就一直在想这件事,甚至到了寝食不安的地步。
“异族人...”贝尔顿反复端详这个名词,想了想回答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冰蓝之心的传说么?”
风信子回忆了一下故事的内容,点了点头。
“那你又知道现在这个天气的异常么?”贝尔德继续问道。
“寒冰地狱...是这么叫的吧,听说是北境正月独有的气候,正常来说应该过了正月就结束...”但是现在正月过了任然还在持续着,风信子马上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郁金香大人,您是说这两件事是有联系的?”
“如果是过去每年的这个时候,那我应该已经沐浴在初春的阳光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喝着混杂着雪花的茶水。”贝尔德手里的茶杯每时每刻几乎都有一片雪花掉进红茶里,随后马上被融化掉,把珍贵的浓茶给稀释掉,而且还凉的更快了,想到这里他就一阵不满。
贝尔德的话语就到此为止了,看样子是不打算细说这两者之间的关系,风信子也没有不识趣地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问法。
“这和我们跟鱼人合作有什么联系么?”
“澪蓝。”贝尔德脱口而出,接着又补充道,“第四人偶澪蓝的情报,这些鱼人知道。”
“!”风信子听到澪蓝这两个字差点手一滑没把茶杯打翻,幸好马上又稳住了,她激动地追问,“澪蓝,那个教会找遍整个大陆都没有找到的第四人偶!这个情报可信么?”
“可信,还是不可信,这都不重要,因为这些鱼人根本就没有跟我们合作的打算,他们很聪明,比起它们堕落的族人要精明到不知哪里去,他们只是把我们这当做是一个潜在的筹码而已。”
“筹码?我们?他们要跟谁交易么?”
“澪蓝。”贝尔德再一次到处这个名字,“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打发他们的缘故,虽然他们把我当做是筹码让我不太高兴,不过反过来如果我能利用这一点把澪蓝引出来那就完美了。”
贝尔德的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仅仅是一个跟澪蓝有关的情报就已经足够了,想必以往的大海捞针,这一次明显进步到放线钓鱼的程度。
“原来是这样。”风信子连连点头,不过下一个问题接着就来了,“但是郁金香大人,在这种天气下我们不是什么也做不了么?如果它一直持续下去的话...”
贝尔德回应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从容地说道。
“这你就放心吧,自然有人会解决的,对于一个既没有出海口又没有从天跟际关接壤的势力来说,情况只会比我们更糟糕,他们肯定会比我们更着急去解决问题。”
“您是说防卫联盟他们会去解决?”风信子不敢相信地问,确实,在寒冰地狱期间没有任何对外贸易路线只会不断地消耗物资,别说支撑接下来的战斗,就连自保都成问题,所以防卫联盟肯定比任何人都要着急,但是她想不出对方怎么能够解决连她自己都毫无头绪的异变,她往贝尔德投向求助的目光。
然而对方却一脸无辜地回答,“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有非解决不可的理由,如果真的解决不了,那你就可以回去报告教廷,远征的事宜可以不用考虑了。”
如果解决不了,后果根本不敢想象,风信子也察觉到了,虽然足不出户但是从不惜冒着寒冷过来找贝尔德大人的郁金香联盟将军们表现中,她看到了焦急和恐慌,每一次贝尔德都对他们表示没有问题,事情会解决的,然而事情的真相却不是这样。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那这生活在北境里的人恐怕会面临最严重的问题,饥荒。
如果是和平时期,通过贸易运输和移民可以把灾难降到最低,但恰恰...风信子开始怀疑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么。
想到这里一阵恶寒从她心底里突发。
“哈啾~”呼啸的风声当中出现了一丝与众不同的声音。
看到极力隐瞒自己打喷嚏的风信子那副滑稽的样子,贝尔德突然笑出声来。“哈哈哈!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审判骑士的样子。”
被嘲笑的风信子憋红了脸,用哀怨的眼神盯着自己的临时上司问道。
“郁金香大人为什么能穿这么少都不怕冷啊!”
“那是因为我的修为比你要高,而且我已经适应这里的气候了。”
“不太信...”风信子不相信贝尔德的解释,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修为可以抵御长时间的寒冷,至于习惯那就更是无稽之谈,论这个这里世世代代生活的居民比他更有说服力,结果还不是都一个个趴在自家窝里。
“哈哈哈,其实是这个的缘故...”见风信子不相信贝尔德也不去讨没趣,说着就开始脱下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的一件有点像是贴身衣的衬衫。
“等!你干什么!”风信子被贝尔德脱衣的举动吓了一跳。
“喏,就是这件玩意,教皇大人亲自给我的御寒衣,据说是生活在火山的蜘蛛吐的丝织出来的衣服,非常保暖。”
风信子被这件火红色的衣服吸引住了,甚至就连看一眼就能让人觉得温暖,这一次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贝尔德大人经常能够在外面活动,原来是这样。
“怎么样?要给你试一下么,我看你很想要的样子......别担心啊,我在里面还穿了一件普通的衣服,没有直接接触身体!”
可惜贝尔德的解释并没有什么用,光是想象一件穿在大男人身上的衣服再穿到自己身上,哪怕清洗过了风信子也打由心底的反感,虽然她确实很想要一件。
“不要啊,那还真是可惜,明明这么好的东西......算了,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吧...”
“什么?”风信子不明白贝尔德后半句是什么意思,只见他突然站了起来,把茶杯中的红茶一口气喝掉,然后干劲满满的样子。
“该准备了,西线的战事要准备开始了!”说完他迈着大步伐回到室内,留下在风中满脸迷茫的风信子,后者回过头看了看天空,阴暗的云层完全没有消散的意思,不明白为什么贝尔德大人突然就要开始筹划西线的战事,明明整个西线战场自开战以来就从来没有像样地行动过。
“风信子?还愣着干什么,你还想再感冒一次么,赶紧进来帮忙!”室内传来贝尔德的声音把风信子重新拉回现实中,她打了个冷颤,慌忙回应。
“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