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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我无神地呼吸着，只觉得口干舌燥，想喝水。
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巨人的房间。天花板非常高，高到会让人误以为是低矮的天空和灰暗的云层。天花板上垂吊着巨大而破损的绳索、吊灯和连通着上下的巨大石柱。斑驳而狰狞的暗紫色痕迹爬得到处都是，像是蛄蛹着的恶心蛆虫。石柱上天花板上地上，到处都插着宛若山脉般绵延的巨大枪矛。它们崩碎的碎片砸落地面，就像是从天穹直坠而下的陨石。
我站起身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是错觉，记忆在黑暗中化开，伸手也捞不到沉没于海的盐粒。
为今之计只能先试着弄清楚这个房间究竟是什么地方。房间很混乱，粗大的房梁轰倒在地，像是老奶奶随意摆在一旁的破扫帚。地面到处都是火焰与深坑，巨大枪矛砸落形成的巨大坑洞还有因它们被砸飞又坠落而形成的山脉。
碎石，巨大绳索的断裂片段像是被钢钉击碎的玻璃渣，撒的到处都是。宛若小山丘一样的铁块，被猩红的铁锈死死缠住。睡倒的粗大房梁断成很多截，变成一串悲烈而扭曲的音符。
我在无穷高的山峰与深不见底的峡谷间寻觅可能的裂缝艰难前进，越往前走便越发心惊，越往前走便越是破碎和混乱的石块与深坑。
终于，连天花板都已经坍塌了。凌乱的不合理的光柱匍匐而下，像是山峰的女神垂落的瀑布。大音希声，渺远的呼喊与歌声似乎在这片空旷又混乱的地界中回荡。
这里像是一片战场，战争的双方似乎是往前追忆无穷遥远一直到寰宇初生时诞生的无上神明。折落的神翼羽化离去，只留下万古不曾消亡的残骸。古旧的遗迹燃烧着永恒不灭的怒火，在人所不知道的地方矗立。
这里是哪里？
我没有言语，只是怀着宁静的心情继续前行。
永远在前行。
虽然看似空旷，但我走到一半就已经察觉——这里其实是单向性的奇异世界，景色是随我旋转而不断变换的陀螺仪。无论你选择朝哪个方向前进，最后的目的地都只有一个——战场的中心。
周围的景色不过是神明折损而遗留下的羽毛在人心中的印射，你认为他是战场他便是战场，你认为他是山峰他便是山峰。
我根本没有醒来，这里是我的无法理解的意识的世界。
这是当然的吧，周围的世界充斥着现实所不可能存在的矛盾和扭曲。唯物主义的世界并不存在可以随意扭曲规则的神明，也不会有会随着我前进而永恒旋转不变的单向行进规则的世界。
这一切都只可能发生在梦里，人的意识是没有边际的，所有的规则都受限于人的想象。
所以我继续前行，等待着最终会出现在我面前的事物，战场的中心，万物的归处。
“哟，你来了。”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座矮小的祭坛。当然，它其实并不小，只是相对于周围到处都是巨人规模的痕迹与用品来说，这座正常人级别的祭坛无疑算得上突兀地矮小。像是后来人祭拜先民所以在这广渺的天地中建造的可悲遗迹。
“来得还真是慢呢。明明只是个焉掉的茄子。”
祭坛上，是满身鲜血的紫月。头发，皮肤，肌肉，衣服和鲜血都混合在一起，泉水一般浸泡着她，至于四肢早就不知道去哪里去了。不管从什么角度看我都辨认不出人应该有的形状，面部的特征也像是被擦子擦过，模糊地混合在一起。
要不是这个世界的缘故，绝对不会有人变成这幅样子还能开口说话。不，变成这幅烂肉泥的样子，恐怕不会有人能活得下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一步一步登上祭坛，俯身向由曾经的紫月身体部分所组成的肉团。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谁？我现在应该已经彻底烂成一团了吧。”
真不愧是紫月，变成这幅样子还能轻松地跟我打趣。
“你开口说话了吧，那个音调起伏的习惯全世界也只有你一个人是那样。”
“还真是细心呢。”紫月突然“开口”笑出了声，配合乱成一团的五官，让人的心情很复杂。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走路应该是没有声音的。”
“因为我知道，只有你会来，只有你能来。”
“还真是沉重的信任啊。”
“那接下来还有更沉重的信任呢。之后的事，就靠你了。”
我看向祭坛的中心，那里飘着一个不可视的诡异黑点。黑点周围的地上，绮紫色的水晶散落一地。
“还真是胡闹得一塌糊涂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