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一大早我就醒了。无关太阳或者月亮,我体内的生物钟总是这样不知疲倦地每天准时将我唤醒。
钟。兴许是超能力铭刻在我体内的不可见的钟。
得幸于这种近乎超能力的能力,我从小都不需要闹钟来叫醒自己。虽然并没有因此养成什么准时的习惯,但是却有幸可以品尝这段灰白色的时光。
当然,这种事是骗你们的。最起码在我的超能力完全觉醒之前还是像普通的小孩子那样没有闹钟或者父母去叫我起床就会睡过头。
我无法否认我的生活习惯有很多的受那段时光的影响,但是就单从闹钟的角度来讲,那件事物已经成为了随着我的超能力觉醒和家人故乡越离越远的时候就逐渐远离我记忆与习惯的淡薄存在。包括生活中存在着闹钟的那段遥远回忆,也变成了只是在这种百无聊赖的时刻才会偶然回想起其中支离破碎片段的遗物。
霓虹已经歇了,各家的灯火则还要再迟一些。因为是盛夏,达莉家所在的公园外围是非常茂密的绿荫,这绿荫躲进了黎明前的浅黄。背着光,每一片叶子都投下它窈窕的影子。
正如我所说,这是一段灰白色的时光。世界被太阳和黑暗分割为白天和黑夜,而在这夹缝中的时光是两段完整时光中唯二的例外。不是黑色,也不是缤纷的颜色,而是一段灰白的时光。
它有什么趣味,我不清楚。但从好几年前开始,我人生的每一日就一次次在这段没有色彩的时光中开始。所以我想我大概不需要什么趣味和理由,就可以爱上这段时光。
人们偏执地热爱象征着白天开始的日出,也留恋漫天晚霞中坠入西山的夕阳。但在这个时候,我却独爱这段灰白的无声的时光。哪怕短暂,哪怕无人在意。它仍然是宁静朦胧的,以不炫耀自己也不避讳自己的优美姿态安静矗立着。
我想我当然会喜欢它,因为这段没有人知道的时光,才是我容纳自己的居所。
是我的栖居之地。
我想是这样的。
往常的日子里我都会去晨跑——这就和紫月昨天说的一样,没什么理由,只是单纯的喜欢近距离感受这段时光,亦或者只是找点事情打发下时间。可惜现在的我身负“重伤”,虽然托达莉的福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又哪怕这辆轮椅可以切换成床以多种高科技功能使我无需面对绝大多数瘫痪者不得不面对的生理上的难题。但是被禁锢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上仍然是一件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当然前提是我没有发现轮椅上的这些新功能。
有钱真好。
这当然不是怀揣着恶劣性质的炫耀行为,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叹。如果整个社会有更多的钱、更多的技术、更多的余力来生产这样的轮椅。那么我过去认识的一些饱受瘫痪折磨,常年无法安眠,受到持续不断精神和生理双重压力的家庭和患者大概就有幸获得第二次人生的机会。
获得自己原本可以安稳度过却不幸被腰斩而终结的后半段人生。
这个新功能是我守在门前,想要出去却又犹豫破门而出这种粗暴的行为会打扰到其他人休息——其实是在犹豫自己能不能创开达莉家这算得上厚重的门——的时候发现的。
没错,它是机械臂。这绝对是个老生常谈的功能吧,我抱着这样的在百无聊赖中间偶然想到它,并且成功在一大堆的肌肉动作中找到了它。
有机械臂我自然就可以打开门然后出去,操控一些东西,甚至于自己吃饭或者翻书。虽然目前来看直接用它写字的难度还比较大,但是毫无疑问这种新功能的出现让我的自由度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不过有因就有果,诚如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洛羽得臂亦是焉知非福。怀抱着愉快心情打开门的我遭遇了我此生都难以对抗的强敌,那是一个可以被称为不速之客的闯入者。
Ta身穿着纯白色的衬衣。衣领微微翘起,一直延申到下巴上。背后是一副黑灰间隔的柔顺斗篷,绕过脑后罩在面部上半部分。还有白色的下半面具和精致白手套,颇有一副帅气的绅士风度。
Ta用手轻抚着下巴,体态呈优美讨喜的曲线。翡翠绿的眼眸大而张开,上眼睑像半个纵向切开的杏仁。Ta的眼神明亮而警觉,像我在警惕ta一样,ta同样也在警惕地观望着我这个张牙舞爪的入侵者。
没错,我在走廊的扶手上发现了一只银黑白间隔的,大肥猫。
“**?**。Coucou。”我像是觉醒了什么远古先祖传承下来的记忆,不由自主地就一边发出了奇怪的拟声词,一边凑近那个奇怪的幼小的可爱的生命。“过来这边,来**。”
我常常在想我要是能有小说里那种把自己的善意释放给动物的超能力该多好,那样的话我也可以被很多很多的动物喜欢了。可惜那终究只是我闲暇之中无趣的妄想,猫咪只是在我靠近的第一时间就炸着毛逃离了。只留给我一串绝对称不上善意的哈气声。
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一次次目送着各色的猫咪或者什么样的小动物逃一样的远离我。可这次呢,或许是昨夜的梦让我沾染了一些“高傲”的思维方式,不愿意就这么撒手。也或许是被拘束在轮椅上产生了不甘与逆反的心理。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没有再目送它离开。
我驾驶着轮椅——虽然这样的描述很怪,但请各位见谅,当时我确实是以那样的姿态行动在走廊上,甚至把机械臂作为支架用巧妙设计过的碰撞以旁人看了绝对会瞠目结舌的方式飞下楼梯——一路追逐着那只猫咪,一直到闯入达莉家东侧的某个小型餐厅。
它从猫咪才能通过的狭缝和角落里跳入餐厅,而我则选择直接飘移过弯从餐厅两侧的开门处以帅气的甩尾闯入其中。
“哟,早上好。要吃早饭吗?”
迎接我的是紫月,对于她的早起我丝毫不感到意外,准确来说就算你告诉我她完全不会睡觉我也绝对不会感到意外。
“早上好。早饭什么的先放到一边。你刚才有见到一只银白黑间替的大肥猫吗。没想到那大肥猫长得很肥,跑起来还真灵活。”
“你是在找它吗。”紫月举起安静地依偎在她双臂间的猫咪。“它叫特一哦。”
“特异?是因为它有特异功能吗?”
“不。Yi是一个两个的一。特一。”
“不用问,反正又是紫月式的随意起的名字吧。”
“不。”紫月摇了摇头,轻轻抚摸着臂弯里安谧的“小小”猫咪。“特一是爸爸给它起的名字。”
……
刚刚激起的激情一点点平息。看着特一在紫月的臂弯里依恋地拱来拱去,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我好像确定了什么事情一样长长疏了一口气。
“原来叫特一啊,还真是健康活泼的孩子呢。”
“是啊。你是追着特一来的吗?它很讨人喜欢吧。”紫月浅浅笑着,满眼里都是喜爱的神情。
“嗯。”
“所以刚刚是你发出的动静吗。我还好奇是谁大早上开始就乒乒乓乓扰得半个宅子不得安宁。这么想想果然也只能是你了。”
“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了脸,上面还有昨天紫月留给我的警示。
“不过你究竟是怎么开着那辆轮椅追着特一一路来到这里的?虽然特一只是只普通的小猫,但也不应该是轮椅能追得上的吧?而且我记得你的房间应该在高这里两楼的地方,你是怎么下楼的?”
能让紫月感到惊讶的机会真是不多见。所以我像模像样地向她演示了自己刚刚发现的机械臂功能。
“你还真是。”紫月成功被我灵活扭动的“手臂”逗笑了。“爸爸以前用这个轮椅的时候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的功能。他们难道做了升级吗?还是就是单纯你是个天才呢。”
说什么天才,哪有这么比较的。这样不就显得你父亲是个庸才了吗。
“我个人当然希望是后者。可是这么说似乎对令堂不太友好。”
“不,如果你担心这个,爸爸只是腿脚无力不太方便,没有到你这种需要机械臂辅助的程度。另外你也完全不需要顾虑这些事情,在某些事情上爸爸相比起你来确实只是个庸才罢了。”
呜哇,完全就是直言不讳。不过这或许说明紫月和她的爸爸的关系真的非常要好吧。
“真让人羡慕呢。令堂和你的关系。”
“整天一口一个令堂,你叫伯父不就好了吗?我们两个的关系有那么疏远吗。”紫月又摇了摇头,像是在甩掉过往的回忆。“不管那么多了。既然来都来了,要来吃点东西吗?张伯正在准备我的早饭。”
“严格来说现在还没到我的早餐时间。准确来说应该也还没到正常人的早饭时间。”
我早就说过,现在是黑夜结束而白天还没有开始的片刻,大部分的人仍然安眠于美好的梦境中。
“但你完全就是一副要吃的样子啊。”
“我只是愿意为你做出小小的改变而已,尊贵的紫月小姐。”
“噗,那我接下来该说什么呢。你这样都让我忘词了。”
“如果你说‘那么就请与我共同就餐吧,可敬的洛羽骑士’,那么我当然会欣然应召,和你共进早餐。但如果你说‘接下来你该华丽地迷倒在本小姐的魅力之下,然后向我献上你的忠心不二。’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二。”
“那接下来你就华丽地迷倒在本小姐的魅力之下,然后向我献上你的忠心不二吧。”紫月还真的顺应了我的胡闹,以典雅的姿态端坐在高背的靠椅上。少女暗紫色的服装在油画和高高的穹顶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高贵。长长的餐桌上摆着不用的银质餐具和金色的烛台,红与紫的稠条妆点着房间的各处。条带的几个间隙中还摆放着几座精致的或泥塑或木刻的小人,甚至还摆放着一个华丽而精致的由纸折成的纸人。
这些种种间的细节是我这种平民短时间内完全无法意识到的贵族样式,泛着古旧而珍贵的光泽。
“我将听命于您,你最可靠的骑士,洛羽。”
“哈哈。”紫月笑了起来,而特一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前面还在用您,后面直接就变成你了。你这样的骑士的真的是我最可靠的骑士吗?我也太惨了吧”
“糟糕,居然是礼节方面最致命的错误吗?不过没关系,因为即使是我这样糟糕的骑士也可以把你举在肩头让你能看到被人头挡住的烟花,亦或者托着你的胳膊去幼儿游泳池里划水。”
“我总感觉你的话里充满了满格的恶意啊。”
“怎么可能。我只是想要做一个骑士最该做的事而已。”
“比如?”
“比如为自己的主人完成她的心愿。”
呜哇,完全就是满满的恶意吧。那种事说到底完全就是父亲才去做的事情。
“呜哇,完全就是满满的恶意吧。你这人还真是得寸进尺。我现在后悔了,我要改说单引号那么就请与我共同就餐吧,不友好的洛羽骑士单引号了。”
“如果随意篡改我的话就不要擅自加单引号了。”
“有吗?”紫月装傻般地吐了吐舌头。“你有什么忌口吗?啊对了,我记得之前在执行部的时候有问过你一次吧。”
“是的,当时希尔特莉丝也在。”
“我记得你说自己基本不挑食吧,那就随我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能有幸和我最敬爱的紫月小姐共进同一份早餐,我自然是受宠若惊。”我用机械臂挪开靠椅,把轮椅立在了紫月副手旁。“当然,如果是容易撒掉的汤食类就算了。”
“安心吧。有我在怎么可能会允许你用那种粗笨的机械臂吃饭,不管是干的还是汤的我都会喂给你吃的。所以你只需要安稳的坐在那里就好。”
“哇哦,头奖!”
“你这么凑到我旁边本来就是打算让我喂你吧?怎么装的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不,我只是清楚得知道你不会放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吃东西而已。当然,我个人也是很希望你能够喂我的。”
紫月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敲响了桌上的餐铃。
“张伯,麻烦再多为洛羽也准备一份早饭,和我的一样就好。”
“收到,小姐。”
“张伯他啊,总是什么时候都会满足我的任性,我什么时候想吃东西他都会尽心尽力为我准备好。而且他总是在早上多准备几份早餐,以便有谁上午饿了以后可以吃点东西抚慰一下心情。很贴心吧?”
“张伯来达莉家很久了吗?”
“嗯,据他而言是他十来岁的时候就来了。不过对我来说当然是从出生开始张伯就呆在我们家了。”
张伯是达莉家的厨师,是个五十岁出头的很温和的老大爷。虽然他的年龄和紫月的爷爷相差不大,但是不难想象紫月的爷爷也绝对是那种早熟的大族族长,刚来达莉家还年幼的张伯在他面前完全有可能以低一辈的小辈自称。再加上达莉家似乎格外早生早育,所以由紫月称呼他大伯也就完全不奇怪了。
“不过在这个点做饭真的很幸苦啊,前几年刚换到学园都市单人公寓的时候我也试过早上自己做饭吃。但是因为没准备抽油烟机结果弄得公寓里都是油烟味,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听你这么说的话你似乎每天都会起这么早吗?我还以为是你前几天睡太多觉所以完全睡不着才早起的。”
“这么说的好好像也没问题,不过我每天大概这个时间就会自己醒了。”我轻轻叹了口气。“自从有了超能力以后,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这么说起来,你好像是后生型超能力者啊。”
超能力者在能力方面有两种分类,一种是从出生就会体现出超能力的早生型,还有就是我这种随着年龄和经历增长才会觉醒超能力的后生型。
这两种类型的超能力严格来说没什么区别,据我研究系的知识来看,超能力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获得或者拥有了。只是有些超能力在最开始的0级就会体现出来,而有些超能力必须要自然成长到三级的时候才会体现出来。
“紫月是早生型超能力者吗?”
“关于这个事说来还真是有点复杂。总而言之都是受太祖奶的影响吧,我们达莉家还在怀胎的时候就会体现出某些超能力的迹象。”
这是什么,怪物吗?不过紫月的太祖奶——也就是达莉毕竟是超位,她的超能力到底能影响多大的范围恐怕除了其他几位超位没人清楚。
我不禁感叹到:“超能力和基因血脉之间的关系,也是目前研究系最前沿的课题内容啊。”
“我们达莉家还支持着好几个这方面的实验室呢。毕竟家里是这副样子,也由不得他们不重视吧。”
“说什么他们。”
“本来是爷爷和太爷爷他们那时候做出的决定,到现在也就是名义上和资金上还是达莉家支持的罢了。”紫月托着下巴,自嘲得笑了笑。“实验室内部的管理之类的事情早就被‘承包’给其他的组织和势力了。”
紫月整理给我的资料里也有不少组织势力之间的复杂关系,不过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资金支持方却没有相关的最终控制权,还真是落魄啊。”
“哼哼,钱哪里是那么好拿的,迟早有一天要从他们身上拿回来的。”紫月随意地笑着。
这种家族间复杂纠缠又互相对立的情况让我觉得很无聊。我不想再谈论这种事情,转而把目光转向了餐桌上的餐具。
餐桌上不是小说里会写道的贵族们常用的刀叉银盘,而是日常中最多使用的两根木制餐具。除了它们都是镶嵌着宝石的竹筷以外,我们一般就只把它称呼为普通的筷子。
“达莉家早上不习惯吃汤食吗?”
“如果你只是早上刚醒还在犯蠢的话那我没什么好讲的。如果你是指桌上没有汤勺的话那么显而易见等会儿它会随着早上的汤食一起上来。”
“也是,不过这么说的话为什么筷子要提前摆出来?”
“这个啊。”紫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这个就只是达莉家的习惯而已,不必在意。”
“不过话说起来,筷子这种餐具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盛行起来的?”
“根据前段时间执行部的调查结果和外界最新出土的文物记载来看,这个东西大概四千多年前就有人在用了。”
“哦?我怎么没听过这些执行部负责的考古内容调查。”
“大概是因为不想一百多年前被有意掩盖的历史被公众得知,考古和历史方面的消息几乎和军工一样都成为了被严格管控的内容。我也是翻阅以前留下来的记录才偶然发现这些事情的。”
“一百多年前被掩盖的历史?”
“学园的发家史喽。什么势力的雄起和对其他势力的整合少得了斗争和流血呢。大概是不想象牙塔里的群众们因而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吧。”
紫月带点嗤笑地说着,隐讳而模糊的语言下是过往不被人所知的真相。
“毕竟是那个时代呢。哪怕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剪影,在外人眼里可能不过三行字了结的故事,对于当事人来说都是颠簸动荡的大事件。”
“是啊。这些事情谁说得清楚呢,说不定有一天也会有以你我为名的传记流传于世吧。”
“不过执行部难道还负责考古方面的事务吗?总感觉跟我印象里的执行部不太一样。”
我最初对执行部的印象只有幼时有相关人员到访的时候,县级别的领导都要毕恭毕敬去迎接。在来学园都市以前,我甚至一度以为这个名叫“执行部”的组织其实是什么领导集团。毕竟现在唯一的政体也就叫“学园”这种名字。
“每个人给别人的印象都不一样,说到底执行部只是一群被学园官方认可和调动的人的总称而已。给外面的人留下什么印象还要看当时碰到的是什么人了。”
“这么说起来,我会上你的当还是因为你用白衣人的情报钓我的吧。”
旧事重提。虽然其实也只是十几天前的事情。
“你这家伙。”紫月无奈地瞥了我一眼。“有什么想说的你就直说吧。反正你也不是因为那么一点情报才上钩的吧。不对,用上钩这种描述总感觉显得我是什么坏女人一样。”
我“奸诈”地笑了笑,要不是因为手不方便,我一定会使用我招牌的摸摸下巴。
(为什么这种事会变成招牌的啊。被按在旁边很久终于挣脱的紫月注。)
(你管我,我就是拿来增添氛围感而已。洛羽注。)
(还有你为什么不用机械臂摸摸下巴啊。紫月注。)
(?。洛羽注。)
“用紫月式的回答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因为你足够让我信任喽,你也是做这样的打算的吧?”
“什么叫紫月式的回答啊,让人很不爽诶。你还是赶紧想问什么就问吧。”
灰已经过了,日出在东方掠出一抹光,把学园都市高耸的城市天际线掇上黎明。城市到了背光的时刻,显得格外看不真切。
“想让你调查一个人。”
“什么人?仇人吗?”
“不,只是个有一面之缘的人罢了。是个白衣人。”
“哦?”紫月也明显来了精神。她当然清楚白衣人的行动有什么意义,而且她也清楚既然我会这么说,就代表她发给我的白衣人资料中并没有这个人。
“希斯吉维拉。这是他的名字。”
一个涉及我人生走向的人,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我如今的性格。
“真奇怪啊。是我也没听说过的名字啊,你确定这不是化名之类的吗?”
“很遗憾我没有任何证据能保证他确实就是这个名字。但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会相信他。”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就想办法多描述他一下吧。单就一个名字而言能着手调查的内容和角度太少了。”
(“这一段内容出于个人的意愿我不是很想写给其他人看。”洛羽他这么说哦。紫月注。)
(你在胡扯什么,只是时候没到而已吧?洛羽注。)
总而言之片刻之后。
紫月听完我的描述,也陷入了良久的思考之中。大抵是在脑子里仔细地一一比对了记忆中的情报,她得出了结论:“不行,完全没有听过这样的人。虽然各种能力的描述让我想到了另一个人,但是两人的性格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谁?而且希尔特莉丝会不会和他有点关系?”
紫月有些困惑地看了我一眼。
“你看,他们两个的名字不是很像吗?”我如此解释。
“不,这一点都不像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的名字很像,但是你还是不要瞎联想了。希尔特莉丝是孤儿,是被几位超位亲自养大的,在核心区里也没有多少人真的了解她的身世。而且那孩子比我们两个还要小一岁,哪怕两人真的认识也不会有多大的关系。”
“等等,比我们两个小一岁是什么意思?”
“很难理解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那孩子虽然看起来发育很好,但是年龄只有十七岁,至于说心理年龄恐怕还要更小。”
“这么说来。你也是十八岁?”
“对啊,和你一样啊。”
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十八岁的样子,这不是瘦小或者发育不良能解释的。我一度以为她只有十四五岁,只是偶尔听她讲自己的过往才觉得时间好像有些对不上。
“不是,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跟你开玩笑。虽然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但我确实是十八岁,十一月的生日,只比你小三个月。”
我突然觉得不管是希斯吉维拉还是希尔特莉丝什么的都不重要了,这家伙居然是和我一样大的吗。
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啊啊啊,本小姐从四五年前就不会再长了还真是对不起啊。喜欢少女的变态洛羽君。紫月注。)
(喜欢少女的变态洛羽君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家伙已经用这样的话形容过我好几次了。洛羽注。)
(啊拉。难道带君字的称呼在你的世界里并不常见吗。喜欢少女的变态洛羽君。紫月注。)
(所以说啊。喜欢少女的变态洛羽君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说起来确实有人很喜欢称呼我的时候带一个君或者兄啊卿啊什么的。这是什么奇怪的复古爱好吗。洛羽注。)
(你该不会是说邓柳明那家伙吧。紫月注。)
(唔,不是不能这么说。而且严大哥也很喜欢称呼我的时候带兄。洛羽注。)
“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为什么知道了我是十八岁这种事情会严重到让你的世界观都受到冲击的程度啊。”
“不管了,你还是说说刚才那个人吧。”
(好草率,完全就是我的做派啊。紫月注。)
(你知道就好。洛羽注。)
紫月没有多在意,可能是习惯了这样的想法或者眼光。只是耸了耸肩就继续说道:“虽然只是错误选项,不过如果是那两个人的话或许还真的有点关系。”
“哦?什么人会让你有这样的联想。”
“啊啊啊。那可是个‘大名人’呢。”紫月语气没什么波动,但我知道这是紫月在表达某种更深层次的情感的某种方式。
“ ‘骗徒’,莫语生。”她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骗徒?”
“没错,他的代号。就和你的‘洛’一样,是货真价实的代号。”
代号。来自核心区最高层的唯一的认证。代表莫语生这个人是被他们所认可的,所有骗徒中最让他们注意的存在。
唯一的最高的“骗徒”。
这么说的话,希斯吉维拉也确实特地向我解释过他不是骗徒。当时我还以为骗徒就是个统称,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特指的这个代号。这么说起来。二人的关系就很值得深究了。
“呼。”我长长出了口气,现在再想也没什么意义。“这么讨论那个被称为‘骗徒’的人也不会有实际性的进展。还是麻烦你稍微调查一下希斯吉维拉吧。”
“嗯。不过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有结果。”
“理解,这就只是我早有预谋的突发奇想罢了。就算没有结果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早就习惯了找不到什么结果了。”
对话到此算是划上了休止符。张伯不愧是在达莉家工作了这么多年的人,总是等主人谈完正事之后才巧妙的出现在餐厅中。
张伯的手艺很好,即使只是早饭也做的很精致。奶油蘑菇浓汤搭配着夏日清火的莲子绿豆羹,油量把控十分到位的煎鸡蛋和培根,以及现炸控油的酥脆油条。比较高额的油量可以让早起的人获得相当程度的满足感和愉悦感。
有钱真好啊。
另外,紫月也确实如约喂我吃饭了。本来我还期待她会害羞什么的,结果完全就是没有一点感觉啊。
(奇怪的期待。那种犹犹豫豫的软弱做派让人看着就心烦。果决狠炼又不娇弄做作的家伙才最讨我喜欢了。紫月注。)
(紫月没来由地从脖子后面托住我的脑袋,然后把手指插进头发里,借势使劲地摇来晃去。所以我有必要在这歪七扭八地字里严厉地谴责她。)
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现在是紫月的时间。
虽然他嘴上说着什么“而且你最后的说法我想那就是被人们称作少女的娇羞的东西吧,那么青春美好的事物为什么从你的嘴巴里描述出来就变成了一种让人生厌的东西呢。”还有“哈?我有那样说吗?我可是最喜欢娇羞感的美少女了,羞涩的少女感,一想就很有青春的感觉吧。”之类的这种话。
但是我有必要以旁观者的角度为观众澄清一下,这家伙对所谓的少女的娇羞完全没有半分的兴趣。希望他下次说这些话之前可以考虑一下菲利斯今天有没有跑来和我告状。
(诶?菲利斯吗?那孩子又怎么了,我今天可没有欺负他们吧。洛羽抗议到。)
(不许一言不发就来抢笔,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紫月注。)
(?明明是你先开始抢笔的吧。洛羽认为此举让人费解。)
(我可是紫月,才不跟你讲理呢。紫月吐舌道。)
这里先按下不表洛羽的事情,那家伙似乎也得写一点暂时不愿意让我看的内容了。所以我最好还是聪明地接过笔来,暂且继续把故事继续下去。
早餐以一阵突发的,令人啼笑皆非的小小骚乱作结。希尔踩着慌乱的脚步冲进了餐厅——哦,虽然达莉家有很多餐厅,但我姑且还是偏好于待在这个餐厅的——然后气喘吁吁地说到:“小,小姐。不好了。洛…”
然后她就看到了正在接受我馈赠与赏赐的洛羽。显而易见,是她发现洛羽的房门敞开着——我打赌洛羽绝对没有关门,那家伙到现在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就已经犯了好几次,绝对是惯犯。——而那个原本应该好好躺在床上完全没有行动能力的瘫痪者则莫名消失了,所以就着急地想要找到我商量对策。
有时候我会想希尔和菲利斯她们两个是不是太过于依赖我了,她们明明是达莉家从那么多孩子里选出来培养了好几年的精锐。菲利斯还好一点,希尔的话完全就是一个只会听别人话的小孩子,让人头疼啊。
总而言之,在看到洛羽其实没有什么意外还安稳地坐在自己主人的旁边理所应当地接受着自己主人喂饭这种在她眼里应该算是超越了一般亲密关系的行为之后,她算是抱持着想要“识相”和安心下来的念头以极快地速度离开了餐厅。
糟糕,洛羽是不是提醒过我不要随便用这么长的句子,观众看起来会不耐烦。唔,这里我必须澄清一下,其实我日常里也是很喜欢用这样又长又臭带一大堆形容词的定语状语补语说到底其实还完全没有什么太大内涵和其他人认为的实际的意义的句子的,只是洛羽那家伙在编写成日记的时候总是以那种温柔的体贴观众读者和他自己手笔之类的目的的想法把我富有逻辑和艺术的大长句缩短精炼成完全没有什么趣味的小短句然后以此来满足他对我也就是紫月这个人物果敢干练的人物形象的写作需求。
虽然我也是有那么一面的,对此我并不想否认。不过我想要说信息压缩到极致的短句还是又长又臭带一大堆形容词的定语状语补语说到底其实还完全没有什么太大内涵和其他人认为的实际的意义的句子其实只取决于我当时的心情和喜好。
硬要说的话或许确实大概存在着我在对话的时候会更偏向于长句一些而在商议的时候会更偏向于短句这种根本算不上定律绝对有可能会随时被我打破的定律。
阿拉,好像不小心又跑题了。总而言之早饭很快就结束了。
“你还真不让人省心啊。”我这么说道。
“嘛,我也没想那么多。毕竟这个时间点我一般都以为没人在行动的说。”
“那你可要习惯达莉家的作息了,佣人们基本都起的很早。”
出于保护他的想法,我暂时限制了轮椅的许多功能。反正昨天我也让玉春和华春闭门谢客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也没什么事要做,就当回忆一下曾经推着爸爸的日子吧。
我接着说道:“达莉家从某些角度来说还是非常复古的,很多时候还会生火炉和点蜡烛。奉行早睡早起的原则,基本还没到天明的时候就会起床活动了。”
“生火炉还真是。”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不,因为我小时候在乡村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大概还是能理解火炉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魅力的。虽然供暖系统就可以完成供暖的需求,但是人类这种生物无论怎么样还是会喜欢明火的啊。或许在几十万年的进化史上对火这种东西的喜爱已经铭刻到人类的基因里去了吧。”
“居然说了和爸爸一样的话啊。”
我曾经在小的时候问过我的爸爸。
“哦?伯父也有这样的观点吗?那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哈哈。”
洛羽已经改口不再叫令尊这种话了。不过现在仔细想想,他们两个应该意外得能合得来吧。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默默地推着洛羽在达莉家闲逛。这个宅子很大,据说当年建起来的时候还没有学园都市,是后来学园都市选定在这片宅子附近,随着城市的不断扩张才把这里包了起来,单独划给达莉家居住。
我看过这里曾经的影像记录,也曾听爸爸讲过他曾发誓要光复从祖辈那里听过见过的达莉家族曾经的荣光。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在想什么?伯父的事情吗?”
在一阵不安的沉默后,终于还是洛羽最先打破了沉默。
他真的很聪明,总能明白我在想什么。他也真的很温柔,愿意包容我这个对世界不管不顾的蛮横之人。
“不。我在想你的事哦。”
“再想我的事情也是因为你父亲的事情联想到我的吧,我还是有这么一点自知之明的。”
“哈哈。”这家伙真讨人喜欢。“很聪明嘛。我刚才在想要是你们两个能认识的话,应该还蛮合拍的吧。”
“哦?为什么?”
“因为爸爸他是个很有包容力的大好人。他肯定能容得下你这种又脱线又不正常的人的。”
是啊,那当然了。爸爸总是那样,喜欢默默地用他的手掌摸着我的头。用他的温柔包容着我的脱轨和异常。
“呜哇,这么听起来我能和你爸爸相处的很好完全不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的相性有多么合适,只是单纯的你爸爸和谁都能合得来吧。而且我脱线又不正常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我可比像正常人多了。”
骗子,你也就只是像而已。装作好像正常人的模样,收敛着自己的锋芒。
“不。据他本人所说他当年可是满腔热血的有志青年呢。虽然能包容各种奇怪的跳脱的思维,准确来说他本人好像也有点不太正常。但是要是真的面对那些有譬如不把别人当人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的话绝对会很生气的。不过说起来虽然他自称为‘正义的伙伴’,但他定义里的‘邪恶’到底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以会不会危害他人为标准?”
“自命为‘正义使者’却不对和自己理念不同的人的思维指指点点,只是以审判的态度和保护他人的标准去衡量‘邪恶’与否。这样的人格完全就是完美的吧。”
“对吧?爸爸可是天下第一好的男人哦。”
“很像十几岁的少女会说出来的话嘛。你也就偶尔会在这种时候像个普通的十几岁的女孩子了。”
“你很失礼诶,讲的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而且如果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的话一般没人会在意别人性格里少女的成分吧。莫非你是喜欢未成年**的变态吗?怪不得你刚才听到我说我十八岁了以后会那么震惊。呸。”
“等等,为什么只是喜欢少女的我要被你说成是变态,我什么时候有说过喜欢的是未成年的**了?”
吐舌。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我又从喜欢少女的变态洛羽君变成了喜欢未成年**的萝莉控?”洛羽捏着紫月的脑袋如此说道。紫月哭哭。)
真是的,这家伙完全就是在胡闹嘛。我必须在此据理力争一下,我是喜欢宫羽河那种温柔内向的女孩子的类型。喜欢小孩子或者**的程度只是普通人程度的喜欢,对萝莉控这种人神共愤的属性我更是一点都不会沾染!
除此之外,我也必须介绍一下紫月所写内容的背景。我们两个其实只是在算是公园的院子里散步,像是一场早餐之后的例行运动。虽然我不清楚我这样的立场算不算的上散步,但总而言之来说,我们只是漫无目的地乱转,然后聊着天。
对于以上的对话,我只能保证其中大半的真实性。在我说到“很像十几岁的少女会说出来的话嘛。”之后就完全属于是紫月的杜撰范围。
那时我们的关系还完全没有亲密到可以让紫月毫无顾忌地讲出这种撒泼耍赖撒娇的话的程度,所以紫月只是轻轻笑着回复了一句“是吗?偶尔表现得像是普通女孩子也还真是蛮不错的。”
再之后我们就闲聊起了院子里的植物,顺带提到了各个区域的来历和负责它的园艺师之类的信息。我认为这些内容想必是各位所不在意的繁琐内容,所以就容我在此越过这些内容。
(明明就很有趣的说。紫月注。)
(这么说倒也没错,但是记这么多这样的内容真的好吗。洛羽注。)
(给我不要多说,老老实实记下来就好。紫月注。)
好吧,就这样的内容来看的话,我或许会找机会给各位进行一定程度的放出的。
当然我也并不否认如果是现在的我们两个的话完全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紫月或许只是出于一种想要揭开那个时候自己——也包括我——的“虚伪”得只不过是用来客气和礼貌地去应对其他人发言的可谓是万能却完全没有什么意义的“客套话”,这样就可以直观地表达出我们两个人到底在真实状态下会说出什么样的话并以这样的话去展现出什么样的自我。
因此她才会选择以自己杜撰的内容来掩盖掉过去的内容。因为她认为过去虽然是真实发生的事件但其实也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像“是吗?偶尔表现得像是普通女孩子也还真是蛮不错的。”这种话和“是吗?那还真不错啊。”一样,是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完全可以通用的愚蠢语录。而已。
(紫月如此模仿着我的笔触写到。殊不知她自己那特色的又长又臭的大长句完全已经暴露了她。洛羽注。)
(不过这种话即使她自己不写我也会贴心地为读者补充上的,势必不会让读者对紫月的行为有什么过激的判断。不过说实话,其实过激点想象紫月这个人也无所谓啦。洛羽再注。)
(她完全就是这样的人。但是就算这样也不能篡改事实。洛羽还注。)
(我知道了,但下次绝对还敢。紫月注。)
(而且那样的大长句我一定会改的!下次绝对让你们分不出我们两个人的语言习惯。紫月也注。)
(你没机会再注了。休想借注解的方式耍脾气。洛羽补注。)
“睡觉!夜已经深了。”
“喔。你那边已经结束了吗。”
“托你的福,算是早早写完了。”
(看吧,其实这个人还是蛮聪明的。嘻嘻。紫月补上最后一注,并且被洛羽一边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