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老师，这算不算我惹出来的麻烦事？”
挠挠头，海洛伊丝苦涩地笑着看向纳撒尼尔。
在她略带愧疚的眼神中，纳撒尼尔叹了口气说道：
“我去去就回。”
说着他启动手臂上的传送装置，瞬移到了道尔市治安署内。
“纳撒尼尔老师，”看到他出现，维莎急忙上前几步，“外面那个人是？”
“塔莉娅的情侣，行乐社社长姬菈，来找你们两个小家伙麻烦的。”纳撒尼尔沉稳地说道，“塞拉这几天在忙研究，我帮你们顶着。”
维莎有些惭愧地后退两步：
“麻烦您了。”
“和你们没关系。”纳撒尼尔摆摆手，“你们也只是棋盘里的棋子。”
而且，塞拉给我报酬了…纳撒尼尔在心底嘀咕一句。
说完，他已经瞬移到了海上，注视着不断逼近的巨浪。
在呼啸的巨浪面前，纳撒尼尔保持着镇静，好整以暇地正了正领带，可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姬菈注视着忽然出现的儒雅男人，声音冰冷地质问道：
“你是什么人？”
“归墟，海妖的天赋秘法中最强大的一种，优先级高于绝大多数法术，很难被压制或消除。”纳撒尼尔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教导海岸上隶属于气象厅的魔法师们，“唯一的应对策略就是…”
话音未落，他双臂举起，凝神施为。一息之后，一道宛若纯白琉璃铸造而成的墙壁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护住了整个道尔的南海岸线。
觉察到他的举动，姬菈骤然挥动手中的法杖，隐天蔽日的万丈巨浪宛若巨人大步向前，最终与墙壁碰撞。
巨浪倾轧着琉璃铸就的墙壁，发出雷鸣般的怒吼，却无法前进半步。任凭姬菈如何催动力量，就算变得七窍流血，也不能让一滴水穿过墙壁。
在琉璃墙壁的保护下，道尔市甚至没有感到一丝因碰撞而诞生的震动。
站在琉璃墙壁的后方，纳撒尼尔的唇边勾起一抹微笑。
固有技能·净琉璃！
和塞拉的“强权之令”、玛利亚的“虚之触”不同，净琉璃不具备很强的泛用性。它唯一的作用就是防御。
净琉璃的效果就是形成结晶化的护罩，听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可以抵御任何敌对干涉。无论是时空、因果律还是命运能力都无法穿过净琉璃的保护，对后方造成伤害。
在纳撒尼尔刚觉醒固有技能时，他只能形成一层脆弱的晶膜，连一发橄榄球都挡不住。但几千年过去了，他已经将能力锤炼到了可以硬抗归墟的层次。
如今，即便是号称最强破坏型魔法师的“毁灭术士”艾尔文·狄拉克，与将攻伐之术练到极致的“剑爵”杰尔曼，也无法打破净琉璃的防御。
不过净琉璃是双向的，也就是说在它的保护下，纳撒尼尔也无法伤害敌人。否则他就天下无敌了。
悬浮在海啸中，姬菈的记忆变得无比混乱。她和阿纳斯塔西娅的意识互相纠缠，让她逐渐迷失。
维持着如此庞大的力量，姬菈的物质体、源力体和灵魂体都开始不堪重负，龟裂纹爬满了她的身躯。
嘭——
一声巨响，姬菈再也坚持不住了。她一口鲜血吐出，手中的法杖灰飞烟灭，周围喧嚣的海浪顿时坍塌，回归了大海。
纳撒尼尔看着这一幕，轻轻摇摇头，收起了净琉璃：
“你的灵魂体已经严重破损，不出半个月就会进入死界。回去吧。”
“回去？”姬菈面色惨白地瞪着他，“我还没有复仇，没有为…为谁复仇？”
记忆混乱的她已经想不起塔莉娅了，也记不得维莎和海洛伊丝，她只记得自己要复仇，要杀了所有人。
“那就动手吧，小姑娘。”
纳撒尼尔推了推金丝眼镜，平静地说道。
姬菈轻咬了下嘴唇，最终还是张开嘴巴，在声带不动的情况下以灵魂体共鸣空气，发出了虚幻飘渺的歌声：
“天不从人愿，风暴未歇，
吉光未现，
奥援竭绝，
我们各自灭亡。
只是，我沉在更汹涌的海面下，
比他，被更深的旋涡吞没。”（注1）
姬菈是一名风暴歌唱家，这是萨满的进阶职业，以不同的歌曲进行施法。
她歌唱出这一曲后，下方的海水迅速形成了深不见底的漩涡，伸出仿佛触手的恐怖吸力。
同时蓝色的火焰在姬菈身上燃烧起来，映照得她的脸庞分外妖艳。
秘术·殉海葬渊，以点燃自身为代价制造具备极强吞噬能力的漩涡。
被庞大的吸引力拉扯着，纳撒尼尔不为所动，只是抬手按了下胸口。
他的身躯是自己制作的机械魔像，但每一块部件里都封存着强大的自然灵。此时他解除了躯干里的自然灵的封印。
一只长满墨绿羽毛的手臂从纳撒尼尔的胸膛中探了出来，接着这个自然灵用力抓握空气发力，完全爬了出来。
它有着硕大的身躯，两条覆盖着墨绿羽毛和白色绷带的手臂前端是锐利如刀的爪子，一条弯曲而细长的颈部连接着球状的猩红头颅，上方长着一对雪白的小翅膀，正中央是一颗污泥般棕黄色的眼球。
在它的躯体上，生长着一对庞大的墨绿羽翼，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深邃的黄色眼球。在它的腹部，有着一张血盆大口。
它用每一只眼球注视着姬菈，让她的身体僵硬，无法继续歌唱。
它将双手伸进漩涡，让其凝固住，犹如深陷静止的时间。
它张开深不可测的巨口，撕咬着空气，却在姬菈身上留下灼烧的伤痕。
纳撒尼尔又按了下左臂的肘关节，那里旋即变得虚幻，从中爬出一个沾满血迹，头部从中间裂口的稻草人。它左手拿着镰刀，右手提着重锤。
这个稻草人一出现，就冲向姬菈，挥舞着两件“工具”摧毁她的身体。每当它袭击姬菈一次，姬菈的意识就模糊一分，思维迟缓一分。
和人海战术的塞拉、玛利亚二人不同，纳撒尼尔的自然灵以质量取胜，数量虽少但每个都格外强大。
在两个灵的攻击下，姬菈的智力清零，身体失去控制，躯体一步步被熔毁。
最后，纳撒尼尔抬起右臂，此刻它已经变成了一门炮。一道赤红光柱从中放出，吞没了姬菈的身体。
魔法·阳电子炮！
待到光芒散去下来，姬菈已经化作了虚无。
纳撒尼尔收起两个灵，传送回了治安署，找到维莎说道：
“好了，我已经把她处理了。你也不用自责，这不是你们的问题。”
维莎愣了一下：
“诶？”
“欢愉大公的信徒，情感都过于高昂，容易走上极端。”
纳撒尼尔简单地解释道：
“欢愉大公影响了塔莉娅，让她被海洛伊丝打败——不然她为什么会在多个攻击神术里，选择对自身杀伤力最大的那个？还被成功反弹？然后祂又让她在治安署内自爆，以此引起姬菈的仇恨。”
“阿纳斯塔西娅是姬菈的祖先，她想要报复你们，肯定会召唤先祖之灵，然后动用归墟。”
“欢愉大公真正想要的，是让无数人葬身于海啸中…这大概是被六柱神默许的。”
维莎张了张嘴：
“所以，这一切都是神明的阴谋？”
（注1：引自威廉·柯珀《被抛弃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