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大厅的门被人推开了，警戒魔法完全没有生效。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一个美得扭曲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身穿有着黑色条纹的深粉色长衣，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暴露出来。她修长的睫毛下是红宝石般的双眸，淡粉色长发两侧生着三对绵羊角，头戴绯红冠冕。
在看到她的瞬间，列比乌斯等人大脑“嗡”的一声就炸开了，身体一软便跌坐在地上。
女人朝着列比乌斯伸出白皙的右手，仅仅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世界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似乎随时都会支离破碎。
却见在这一瞬间，一道道黑影浮动，组成了六扇狰狞的漆黑大门，拼接成立方体，阻断了女人对他们的影响。
“罗生门？”女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死魂灵之主，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无关。”塞拉戏谑的声音响起，“我只是受人之托。”
女人不再言语，而是对准“罗生门”用力虚按。
一阵微风拂过，除了六重罗生门的内部，半个城邦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维多利加等人这会儿才在”罗生门”里面缓过神来。列比乌斯急急忙忙地拿出那面可以召唤漆黑魔女的小镜子，可任凭他怎么晃动都没反应。
“见鬼！”他禁不住破口大骂，“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是真不怕苍白魔女打死你啊？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她知道自己在主世界无法立刻赶过来，才拜托我盯着点？
端坐在魔法协会的据点里，塞拉对他做起腹诽，端起手边的红茶喝了一口。
这时维多利加翻了个白眼，从衣服里摸出来一个装满药水的小巧水晶瓶，将它恶狠狠地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无色的药水四溅，六重罗生门内部闪烁着一个个晦涩诡秘的符号。
几人感觉身体一轻眼前一黑，再亮起时已经身处魔法协会的另一个据点，阿德里安·罗素的办公室中。
在办公桌后方，罗素正在把眼罩重新戴上。身材娇小的他用严肃的语气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校长殿下。”
列比乌斯先行了一礼，接着将众人遇到袭击的事情说了一遍。
但等到描述来袭者时，列比乌斯除了头疼，就什么都想不起来。吉安娜、瓦希莉莎和维多利加也是一样的反应。
“欢愉。”罗素只看他们的反应，就想明白发生了些什么，“幸好斯内普在盯着你们，否则…别人不好说，你肯定回不来。”
他说话时朝向的是列比乌斯。
“欢愉？指的是欢愉大公吗？”列比乌斯苦了脸，“我做了什么，能招惹上一位邪神？打击祂的教派吗？”
你是否有点太自信了…罗素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和自己形象不符的话，为他解释道：
“祂找的是凡妮莎。”
此时此刻的次世界中，六重罗生门组成的立方体訇然中开，展现出空无一物的内部。
紧接着，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穿越空间，来到了欢愉大公面前。
“抱歉，”漆黑魔女挂着嘲弄的笑容，“花了点时间，让你久等了。”
苍白魔女面无表情地接话：
“不过这是你的问题，你把这片区域从次世界里分割出去，阻止我立刻降临。”
漆黑魔女把玩着头发，接着说道：
“当然，罗素给那孩子的药水是直接作用于命运的。在罗生门的保护下，你的分割也无法阻碍它生效。”
“塞拉倒是比我想象中好心，”苍白魔女语气缺乏抑扬顿挫地说，“居然护住了所有人。”
说话间，她们牵在一起的手之间闪耀起璀璨的光辉。周围的景象飞速被置换，眨眼间就变成了一片虚无的海洋。
魔法·创世纪！创造一个次世界！
“我原先用他作为人质，把你引到我的神国。”欢愉大公开口说道，“没想到你提前做好了准备。”
“你以为魔法还是一千年前吗？无法检测到你真身降临？”漆黑魔女嗤笑，“你落伍了，欢愉。”
“死吧。”
苍白魔女简洁明了地宣判，身后浮现出几千个魔法阵，狂暴的火力瞬间就吞没了欢愉大公。
……
在双方的对轰中，次世界迅速炸裂得粉粉碎。也幸好这是人工创造的次世界，暂时还没有生命诞生。
如果是在其他次世界中，对于当地原住民来说，这就是世界末日。
人造次世界被毁灭，黑白魔女带着欢愉大公传送到了一个自然生成的次世界。
这是一片狂风肆虐的世界，没有大地，没有海洋。无数灵体生命生活在狂风中，以风的动能为食。
那些还没生出智慧的灵体生命，再也没有机会这个机会了。因为这个次世界在数十秒后就迎来了自己的末日。
“真疯狂啊，”双重奏的声音空间乱流中回荡，“已经毁灭两个世界了。”
看着面前黑白交融又在互相倾轧的人，欢愉大公冰冷地开口：
“有趣，据我所知，你们有能力杀死一位真神，但需要同归于尽。难道你打算这么做吗？”
“同归于尽？”黑白魔女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狂笑不止，“那只是他们传出去的鬼话，你居然真信了？”
在她的笑声中，四周的景色转变，二者来到了一片波澜不惊、无边无际的海洋上空。海水里是一座座岛屿，有的岛屿被五彩缤纷的泡泡包被着。
“这里是…深海？”欢愉大公不解地审视着周围，“你想做什么？”
深海又被称为梦界，每一座岛屿都是一个人的意识，浮出海面的部分是表意识，海下的是潜意识，与每座岛屿相连的海底是集体潜意识。海水是纯粹的精神力，泡泡是一个个梦境。
无论黑白魔女想做什么，欢愉大公都不打算让她做到。所以祂双手朝着外面一按，在梦界中掀起风暴。
欲望也好愉悦也罢，都属于情绪的一种，自然能影响到精神力构成的梦界。
欢愉大公若是愿意，甚至能撕裂这里，杀死所有与梦界相连的生命——也就是除了无限接近于真神的那些怪物外的所有生命。
就在这时，黑白魔女身后出现一条大船，穿行在疾风怒涛中。那是一条长达千米，燃烧着苍白与乌黑两种烈焰的风帆舰。
当看到那艘违背现实法则的船时，欢愉大公露出了诧异与慌张的表情，紧接着连续对它施展出神迹。
以多个防御魔法抵挡着攻击，黑白魔女玩味地笑起来，用二重奏的声音说道：
“看你的表情，想来已经认出这是什么了吧？”
“法则之域…三种法则秘域的混合。”欢愉大公的声音近乎梦呓，“扭曲、梦境与绝望！”
“刚好对应我的异化、梦和痛苦三个概念。”黑白魔女笑着接话，“感谢幻之梦魇的馈赠。”
欢愉大公当然知道伪神·幻之梦魇。
祂是噩梦的化身，在教法战争前期被黑白魔女杀害。
虽是伪神，但祂和次世界的那种用信仰登神的废物不同，与真神的差距只是一个神国。若非被杀，祂已经是真神的一员了。
在癫狂的大笑声中，黑白魔女登上了这艘船。黑与白的火焰瞬间腾起，吞噬了她的躯体。
无数陆离的奇诡光芒在船身下蔓延，任凭欢愉大公引动自己的法则之力，竭尽全力地释放神迹，也无法阻碍那道虹色光晕一丝一毫，最终依旧被吞没了。
黑白魔女作为概念之躯，掌握了对应法则后，足以从无限接近于真神转变为等同于真神！
而欢愉大公已经不是柱神了，无法远程调动神国，祂只能算作残缺的真神，怎么可能抵御现在的黑白魔女？
感受着天旋地转，欢愉大公费力地找回了平衡，看到了一片五彩斑斓的锆石大地。
“梦境？”欢愉大公抬了抬手臂，发觉自己失去了全部力量，“为什么…”
“为什么能对你生效，是吗？”
一身雪白的苍白魔女走出来，依然是冷淡的模样。
“等价交换，代价越大，效果越大。”
身穿黑衣的漆黑魔女走出来，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你也失去了力量，对吗？”欢愉大公立刻明白过来，“我们都被拖进了无力化的梦境。”
黑白魔女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没错，我也失去了力量。除了固有技能。”
顿时，欢愉大公脸色阴沉地想要骂人。
祂诞生自人类的欲望，一生下来就是真神，足以羡慕死那些辛辛苦苦登神的倒霉蛋们了。
但这样的代价就是，祂根本没有完整的灵魂体，更不会有固有技能。
“你应该感谢我不是斯内普和博纳洛蒂，没有那么强大的固有技能。”黑白魔女的声音变成了四重奏，“我只能…这样。”
各有一双手穿透了她们的后背，接着一个完整的人从中爬了出来。
一张张嘴巴在她们的身上张开，然后是除了发色和瞳色外别无二致的人脸，最终人脸脱落为完整的人体。
固有技能·人格面具，黑白魔女人格分裂的由来。她可以近乎无限地分裂出性格相似却存在差异的人格。
过去，她分裂出了十四个人格。这十四个人格彼此厮杀、互相吞噬，到最后只剩下漆黑和苍白两个。
而在梦境里，这个固有技能就意味着她可以一人成军。
上百个凡妮莎包围了欢愉大公，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截然不同。她们最老的看起来有八九十岁，最小的只有六七岁的模样。
“你是不是忘了，我就是欲望，我就是精神力铸造的？”
欢愉大公突然笑出声来，一拳挥出就形成一道冲击波，将数十个凡妮莎击飞。
苍白魔女看着仿佛超人的祂，冷漠地挥手下令：
“上！”
这些凡妮莎一拥而上，无边无际的人潮人海掀起巨浪，铺天盖地卷向欢愉大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