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死了。”
黑发赤瞳的漆黑魔女对躺在手术台上的列比乌斯说道。
看上去比去艾蒂安娜大教堂前瘦了十公斤的列比乌斯苦笑了一声：
“连你也没办法吗，老师？”
“你被死亡气息侵蚀的太严重，生命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凡妮莎皱着眉头道，似乎有些不满他刚才的话语，“况且你本来就是缝合怪，现在被死亡气息刺激到，你随时都会崩溃，变成一团烂泥。”
“这样啊…那也是没办法。”列比乌斯似乎也看开了，“说起来，老师，财富教会没有追查到我头上吧？”
“莉耶芙目睹了你带着你姐姐离开——别以为你那三流的幻术能阻挡她的视线。”漆黑魔女的语气有些轻蔑，“你做的反预言和反占卜都多余了。”
早知道我就戴个面具去了…列比乌斯苦笑了两声。
“不过问题不是很大，”凡妮莎忽然又说道，这次语气里藏着不爽，“塞拉出面把事情给压了下来。”
“啊？”列比乌斯吃了一惊，他以为自己和塞拉只是利益交换，她帮他救回姐姐，而他帮她拿到需要的东西。没想到塞拉会为了他出面。
“塞拉把索斯特那个叛徒的事情又翻了出来，说是他抢走了她的亡灵，并说你这次是为了回收亡灵才去的，带走你姐姐是顺手而为。”
顿时列比乌斯都惊了：
“这种鬼话真的有人信吗？”
“不信又能怎么样？和塞拉动手吗？”凡妮莎冷笑一声，“财富女皇登神前被塞拉杀过一次，她的心理阴影到今天都还没消退，又怎么敢和塞拉为敌？”
不愧是死魂灵之主殿下啊…列比乌斯无声地感慨道。
“不过塞拉也只能把针对你的那些人压下来，”凡妮莎再度开口，“对于你姐姐…她是教会的叛徒，目前正在被财富教会疯狂追杀。好在维多利加暂时让她住进自己的别墅里。那些人也不敢闯进罗素学生的家。”
“所以，老师，你又准备拿我做什么实验？”
列比乌斯和凡妮莎相处了这么久，又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意思是“我可以庇护你的姐姐，前提是你要成为我的实验品”。
“哼。”苍白魔女在列比乌斯的另一侧出现，“这个实验也是为了救你。你有很大概率会死在实验台上，但还有可能活下来，摆脱即将死亡的局面。”
“那我就接受吧。”列比乌斯无奈地笑笑，“反正我也快死了，接受实验能让老师你保护我姐，还有希望活下来，不亏。”
“那就开始吧。”
漆黑魔女对苍白魔女说道。
看你们这个态度，早就猜到我会接受实验了对吧…列比乌斯在心底无声地呐喊。
……
浓郁的魔力在实验室里以恐怖的速度扩散，转眼间就达到了粘稠的、令人窒息的程度。近乎实质的、赤金的雾气将列比乌斯完全包裹了起来，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陷入琥珀的虫子。
一根根钢针从四面八方顶住他的脑袋，接着缓缓没入颅骨之中。分立两旁的苍白和漆黑两位魔女眼中泛起灿金的辉光，数不胜数的魔法阵在四周升起。
举起灵魂力量凝聚的手术刀，两位魔女朝着列比乌斯的身体挥下。刀刃悄无声息地没入他的躯体，直接接触他的灵魂体。
撕心裂肺的剧痛让列比乌斯险些休克，但身下的魔法阵护住了他的意识，让他保持清醒。
“忍住！”漆黑魔女的声音传来，“我们要将死亡的气息全部集中到你的双眼。”
“就是魔眼。”苍白魔女简洁地说明，“只是这涉及到纯粹的死亡。”
说话间，她们拿出了一根试管，里面填装着灰白的云雾。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列比乌斯强打着精神说，“那是那支魔法狩猎小队里一个人用过的苍白粒子吧？”
那两个人没有回答，只是取出试管塞，利用魔力引导这种死亡力量所形成的粒子，让它们涌入列比乌斯的双眼。
然后她们又取出一瓶五彩斑斓的黑色药水，示意列比乌斯张嘴。他可不会在生命关头质疑老师，哪怕这个老师再怎么不靠谱，因此列比乌斯乖乖喝下去，又好奇地问道：
“这什么东西？”
苍白魔女冷哼一声：“你好奇心有点过重了。”
漆黑魔女却解释道：“塞拉与罗素合作发明的一种魔药，作用于灵魂。”
接下来的声音列比乌斯就听不到了，因为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了的痛楚骤然爆发。哪怕他在黑白魔女手底下，遭受过不少痛苦，但这一次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强烈。灰白如海潮般涌起，淹没了他的双瞳。
不过因为剧烈的痛苦，列比乌斯没能听到两位魔女的交流：
“他坚持不住了。”
“被空间传送反噬后，他肯定强撑着使用了谬论钉入，否则损伤不会这么大。”
“他恐怕是觉得那枚血蔷薇戒指能在他死后护住他的灵魂，提供复活的机会吧？”
“但这种程度的损伤，哪怕是斯内普也很难让他活过来。如果恩斯特还在，他们两个一起说不定能行。”
恩斯特指的是尼尔斯·恩斯特，与塞拉一个时代的顶级亡灵法师，也是同时代唯一能得到塞拉尊重的亡灵法师。他更注重死亡力量的研究，死在神降的圣天之主手中。
“他被莉耶芙的剑意伤到了。剑意潜藏了下来，没有造成直接伤害，但加剧了他的生命流逝。”
“虽然我们把死亡气息赶到了他的双眼处，但他的各种力量已经濒临失控，正在彼此挤压。”
“他随时会炸开。”
凡妮莎自己与自己交流的时候，也没停下来对列比乌斯的手术。可他的情况恶化的速度如同一辆失控的跑车般，拦都拦不住。
就在这时，屋子里响起虚幻的破碎声。
两位魔女顿时愣了一下，接着做出了判断：
“固有技能觉醒？”
她们并不想让列比乌斯现在觉醒固有技能。事实上，她们甚至都希望列比乌斯永远别觉醒。
他身上的力量已经很多了，缝合的源力体、移植的龙骨、身上的炼金矩阵-符文复合体、铭刻在灵魂体上的法术…这些乱七八糟的力量，再掺进去一个固有技能，列比乌斯直接就变成随时会爆的炸弹了。
但固有技能的觉醒是无法中断的，就像你可以帮助雏鸟钻出蛋壳，但你无法把钻出来的幼鸟装回去。
这时，粘稠乌黑却没有气味的焦油从列比乌斯的双眼、耳道、鼻腔、嘴巴中流出，看似缓慢但转瞬间就包裹住了他的躯体。
在黑白魔女们的观测中，列比乌斯身上杂乱无章的力量正在消失，他重新变成了完好的整体。
于是她们抬起手，按在列比乌斯的眼球上，将汇聚于此的死亡气息构建为魔眼。
接着魔眼的气息也消失了，仿佛与他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过了片刻，列比乌斯睁开双眼，看到了伤势已经痊愈的自己，有些不解地开口说道：
“刚刚…发生了什么？”
漆黑魔女冷静地问道：
“你有什么感受？”
“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想起了好不容易把姐姐带回来，却没能和她团聚，然后就…”列比乌斯挠挠头，“就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固有技能·加成反应，”苍白魔女的声音响起，“那些外来的力量被你吸收并转化为了你自己的。”
列比乌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伸手摸了下后背，发现习以为常的炼金矩阵-符文复合体竟然不见了。
他阖上双眼，下一刻群青色烈焰燃起，铸造出一柄恒金打造的长剑。而熟悉的痛楚却没有传来。
天地为炉！
“你的运气很好，如果不是及时觉醒固有技能，恐怕你已经死了。”
漆黑魔女说着，眼底闪过一抹不爽，似乎在为列比乌斯以后使用能力不再痛苦而不满。
“哦…那我的双眼呢？”列比乌斯还记得一开始的治疗方案。
“你的双眼融合了大量死亡力量，在你发动能力时，和你对视的人会遭遇重创，灵魂体不够强大的人将直接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