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的纳撒尼尔开启手臂上的传送装置，来到了克伦格市。
克伦格市位于帝国东南部，但比最南端的道尔和诺娜要偏北些许。在帝国内有一个广为流传的笑话是“克伦格市觉得从自己开始才算东南地区，而诺娜市觉得除了自己都是北方”。
维莎还在治安官任职时，就曾来到克伦格市，负责侦破吸血种杀人事件。她就是在那次行动中，结识了莉娅。
如今，海洛伊丝在克伦格市租了一栋二层的房子，作为自己的研究基地。她之所以落户在这里，还是维莎的推荐：
在吸血种杀人事件中，维莎与当时的克伦格市治安署署长、如今的南部治安司帝国安全部部长蕾切尔有了联系。
双方算不上好友，但蕾切尔能看在维莎的面子上，让以前的下属照顾下海洛伊丝。至少在她做实验搞出事故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行走在秋风中，纳撒尼尔的白色风衣飘动，让他看上去仿佛一只白鸽。
他拐了几个弯后，便来到了海洛伊丝的房门前。
这是一栋较为复古的建筑，黑色的砖石略显沧桑，尖顶高耸，二层有着花窗玻璃。如果是在蒸汽时代，兴许还能看到白色的浓烟从房顶冒出。
看了眼光芒闪烁的二楼窗户，纳撒尼尔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敲响房门。不出他的所料，果然没有人理会他。
“唉…”
叹了口气，他的身体变得虚幻透明，穿过房门飘了进去。
正对着房门的是客厅，这里摆放着一张整洁的桌子与一个沙发，没有给客人留下椅子。这让纳撒尼尔怀疑海洛伊丝到底是谁的学生，为什么和玛利亚一样，不给客人留椅子。
客厅的左手边是厨房，纳撒尼尔只是扫了一眼就确定，那里绝对没有被用过。想来海洛伊丝在家只吃外卖。
客厅的右手边是楼梯，楼梯下面的空间里摆着一辆自行车，是冯·布劳恩牌的。
那是艾尔文·狄拉克名下的企业，据他所说这个牌子的名称是为了纪念一位“瞄准的是星辰大海”的人。
那小丫头舍得给自己买这么贵的自行车？虽然她家里有钱，但或许是和小维莎相处久了，她对自己也挺吝啬的。
对海洛伊丝有点了解的纳撒尼尔挑了下眉毛，走过去一瞧就明白了，合着是维莎送的礼物——车把上还挂着写有维莎名字的标签呢。
纳撒尼尔走回客厅，随手拉出一个自然灵，让它变形成椅子供自己坐下，等着海洛伊丝结束工作。
就在这时，一阵闪光从二楼冲了出来，令人头晕目眩。紧接着银色的月光如水银般淌了一地，让人想要包一片在阔些的荷叶中。
这是…实验出问题了？
纳撒尼尔站起身来，伸手按了下自己的左膝盖。一团缱倦的灰雾从中舒展出来，将整栋房子包被起来，阻止月光流出去。
这是他驱使的一个灵体，被他命名为“无名之雾”，能够屏蔽窥视、预言、占卜和感知。
然后纳撒尼尔一抖右手，小臂旋即变得透明，然后里面飞出五张面具，分别是喜怒哀惧忧。之后在五张面具的簇拥下，一个身着红衣的赤足少女浮现出来。
说起来慢，实际上从纳撒尼尔看到月光到少女出现，只过去了一秒。他紧跟着少女，直接冲入二楼。
二楼有三间房间，一间主卧室一间客房，还有一间就是海洛伊丝的实验室。纳撒尼尔一个闪身，冲开实验室外的结界，与自己驱使的灵体一齐进入。
实验室的四面墙都是书架，不过里面摆放的不仅仅是书，还有水晶球、符文石、植物和药剂。
实验室的地板上是一个个凹槽组成的法阵，根据经验，纳撒尼尔判断凹槽里之前流淌的是熔化的宝石。
这时，一声惊呼响起：
“老师？你怎么来了？”
纳撒尼尔抬头看去，只见完好无损的海洛伊丝站在不远处。她头戴魔法帽“祝福”，身穿魔法袍“附身者”，可谓是全副武装。
听到她的疑问，纳撒尼尔没有回答，而是示意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女出手。
一圈圈淡蓝中染着金色的光环扩散出去，宛如海潮般冲刷过海洛伊丝的身体。然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纳撒尼尔这才松了口气，让少女退至身后，主动为海洛伊丝解答道：
“抱歉，我要确认一下，你没有被污染，变成貌似正常的疯子。”
海洛伊丝的嘴角微微抽动，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眼神重复自己刚才的问题：老师，你怎么来了。
纳撒尼尔清了清嗓子，回答道：
“我听塞拉说，罗素给你留了东西？”
海洛伊丝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告诉老师这件事，略有点尴尬地挠挠头说：
“嗯，叫弧光之石。”
哦？罗素提炼出的那个结晶？
纳撒尼尔自是知晓这是何物，点了下头后转而问道：
“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还以为你的实验又失控了。”
为什么要用“又”啊，难不成老师你来之前，去过当地魔法协会，了解过我失控了多少次？
海洛伊丝在心底腹诽着，却不知道自己猜出了正确答案。她思索了一瞬，觉得面对自己老师没必要隐瞒，便闭上了双眼。
一轮弯月在她的额头处出现，接着皎洁静谧的月光洒向地面。然后乌黑的火焰在其中燃起，最终从火焰里走出一位女士。
这位女士的银白色短发恰好至肩。她身着蓝白相间的连衣战裙，在手臂、肩部、腰部等位置有着淡金的护甲；她手持一柄银色的弯刀，脚踩淡金色的中筒高跟战靴。
“皎月武姬琴娜的英灵？”作为了解古代历史的通灵者，纳撒尼尔一眼就认了出来，“你加入了空旷之影和苍白猎手？”
空旷之影是一种魂类亡灵，它具有黑色的极寒火焰；苍白猎手是种在月光下诞生的自然灵，它的剑会吞噬目标的灵魂。
“不对，还有别的…你把弧光之石融合进去了？”
“没错。”海洛伊丝骄傲地打了个响指，“现在她是月华女神黛安娜…我甚至给她写了背景故事，老师你要看吗？”
“算了，我对言情故事不感兴趣。”纳撒尼尔挥了挥手，“我对她的强度比较感兴趣。”
说话间，他身旁的红衣少女抬起一只纤纤玉手，让五张面具在她前方排成一线。紧接着每一张假面都膨胀到一人多高，散发出妖异的光辉。
见状，海洛伊丝笑了一下，在心灵连线里示意黛安娜。
只见月华女神黛安娜迈出一步，猛然将手中的弯刀挥下。那刀锋如月落，击碎了第一张假面，随后刀光延展而出，划破第二、三张假面。
接着来自于空旷之影的漆黑火焰笼罩住第四张假面，令其在火焰中凋零。然后诡异的冰霜在第五张假面上涌起，后者最终碎成一地冰碴。
“哦？”纳撒尼尔做出点评，“达到黄金天使左右的强度，如果能添加一块合适的法则秘域，即便是不完整的，也可以达到顶级伪神级别。”
海洛伊丝则困惑地说道：
“老师，什么是法则秘域啊？”
过去因为她不够强大，这种毒性极强的知识，纳撒尼尔根本不敢让她知道。现在她能制作成这般强大的作品，证明她的实力已经不算弱了，因此纳撒尼尔解释道：
“法则秘域来自于虚界。虚界里充斥着很多冗余的、与实界无关的信息——你就不要管怎么来的了。而关于某一概念的信息足够充足时，这些信息就会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聚合体。”
“就像万有引力描述的那样，质量越大，引力越强。信息的聚合体有着巨大的质量，因此对于其他信息，尤其是那些冗余信息有着惊人的吸引力。”
“被信息聚合体吸引过去的冗余信息，会逐渐被转化为与某一概念相关的信息。这个‘某一概念’，就是聚合体原有信息对应的那个。”
“当信息聚合体足够庞大且沉重时，会在虚界引发潮汐，与实界发生交互。然后那些被吸引过去并完成转化的冗余信息就会留在实界，与一些物质融合，形成所谓的法则秘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虚界自身就是一个法则秘域——知识和信息的法则。”
“哦。”海洛伊丝听得似懂非懂，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那老师，哪里能找到合适的法则秘域给黛安娜呢？”
“你个小丫头。”纳撒尼尔哑然失笑，“月亮和死亡相关的法则秘域不会诞生…别管为什么。寒冰的在塞拉那里。所以目前不存在合适的法则秘域。”
“这样啊。”对于不能进一步强化自己的作品，海洛伊丝有点失落。毕竟她为黛安娜命名为“女神”，却没有神权，着实有些名不副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