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将镜头转向次世界。
这片次世界便是当初维莎迷路的那个,有着天空女王、月之双子和火母三位伪神。
其中火母被圣天之主做成分身,在杰尔曼斩断圣天之主与外界的联系后,火母已经自行消散。
月之双子是单纯依靠信仰之力登神,在主世界被称为假神,虽然也在伪神的范畴内,但比一般的伪神要低等。
只有天空女王,是通过“云”的法则秘域成为伪神的。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位身穿浅绿色长衣的少女站在逐风王国的空岛上, 身边跟随着十二位侍从,每一位都散发出惊人的威势。
少女穿着白袜与木屐的双脚旁边,躺着一个背生双翼、小腿及以下为鸟爪的女人。她的胸膛处呈现出一个空洞,不断有云雾而非血液从中流出。
若是维莎在此,定然能认出来,倒在地上的那人居然是天空女王。
而站在天空女王一旁的少女,便是如今自然教会的神恩祭司潘多拉。
天空女王气若游丝地质问道:
“你…为什么…”
“我杀你,不是出于私人恩怨。”面无表情的潘多拉柔声说道,“我只是需要你的法则秘域,仅此而已。”
听到潘多拉的话,天空女王双目圆瞪,可被夺走了法则秘域的她,现在只是个命不久矣的凡夫俗子,根本没有能力宣泄自己的怒火。
“放心,我不会给双月王国吞并你们的机会。”潘多拉自顾自地继续诉说,“虽然他们手里没有我需要的东西,但我讨厌把人类当成奴隶的人。所以他们也要死。”
潘多拉从小到大从未拥有过朋友,更不可能有人聆听她的倾诉,因此所有事情都被她深埋于心底。
可人都是有倾诉欲的,若是什么都不说出口,迟早会憋出毛病来。所以她养成了向必死无疑的人多说几句的习惯。
得知潘多拉说她还要杀掉月之双子,这一刻的天空女王心中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心说月之双子,没想到吧,你们的生死只取决于某个人的喜恶。
潘多拉向前迈出几步,目光穿透厚重的雾气,投向空岛下方的人族城镇。
在登上空岛之前,她已经拜会过了反抗组织的首领米蕾蒂,发现他们从某个叫塞拉的人那里得到了一种叫做“巫术之门”的药剂,获得了巫术这种能力。
这件事有些出乎想要给予反抗组织一些帮助的潘多拉的意料。她俯视着下方,低声自言自语起来:
“我不记得之前发生过这种事情…这个塞拉,究竟是谁?”
世界上叫塞拉的人不只有那一个人。绝大多数人只知道掀起亡者之潮的是“死魂灵之主”,不知道她的真名,自然也不会在给孩子起名时避开“塞拉”这个名字。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潘多拉选择暂时不去纠结。她轻轻摇了摇头,在面前创造出一扇空间门,率领着十二位随从踏入其中。
在距离空岛数千里之遥的双月王国的神殿之中,一场战斗爆发了。
自然母神的恩赐,或多或少都会透支获得者的生命力,连不老泉都无法补充。这也是为什么历任神恩祭司都异常短寿,甚至不如普通的大祭司。
但潘多拉利用吸血种第一真祖斯考特作为材料,将自己转化为了完美的不死者。任凭她怎么挥霍生命力,都不会有问题。加上她所掌握的秘术,即便不化为自然母神的圣者,她也能抗衡黄金天使。
但这和伪神还略有差距,即便是次世界诞生的、劣质的伪神。
潘多拉能够击杀天空女王,依靠的是她那十二位随从。
其中十位是她之前的圣物“灵侍十戒”召唤出的灵体,被她改造成了稳定存在的随从。
另外两位分别是前任圣子塞里斯的女友碧尔吉特,和上一任神恩祭司。二人被她用炼金术做成了傀儡。
这十二个随从其实只拥有略高于白银天使的实力,理论上加在一起也不是伪神的对手。但当他们和潘多拉齐聚一堂时,可以瞬间生成多种强有力的仪式,根据敌人的状况选择合适的。
譬如说现在面对月之双子时,潘多拉触发的仪式是“寂静时分”,能够切断信仰之力的流动。
一般来说,这个仪式可以用于破除神职人员和神明的联系,让他们短暂得不到神明的回应,无法施展神术。
但用在假神·月之双子身上后,祂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信仰之力支撑,力量以惊人的速度自行消逝,最终只能拜倒在潘多拉面前。
眼见自己命不久矣,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惹到这位不知名强者的月之双子异口同声地发问:
“为什么…”
“我讨厌把人类当成奴隶的人——神也一样。”
随口说着,潘多拉的双手分别洞穿了血月之子和银月之子的胸膛,将他们的心脏捏碎。
她的面色略有些苍白,那是瞬间生成仪式对作为仪式核心的她的负担。好在她是完美不死者,这点负担不需要几分钟就能缓过来。
随着月之双子的殒落,双月王国的所有教堂内的神像都为之崩裂,祂的神职人员们失去力量。
“我已经为你们的反抗创造了条件,”潘多拉对着空气说道,“希望你们能抓住机会啊。”
她转身离去,回到了主世界。她的周围是一棵棵灰白色的苍天大树,脚下是灰白的土壤。
这里是白森林,在教法战争被污染的森精古聚集地,也是所有森林中自然母神唯一观测不到的地方。
潘多拉将十二位随从收入随身空间内,脚步轻盈地穿行在让人看久了会头晕目眩的诡异树木之间,不多时便来到了自己藏东西的地点。
潘多拉穿过自己创造的蜜金色浓雾等防护手段,来到了一片空地中。空地里盛开着奇花异草,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它们的颜色是正常的。
这在白森林里,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连自然母神或西尔维亚学院的几位魔法师殿下都无法驱散白森林的污染,潘多拉却能在其中打造出一个不被污染的区域。
在空地里盘膝坐下,潘多拉张开双手,引导着从天空女王那里夺走的“云”的法则秘域“千形万象空之域”显现。
这片法则秘域的外观是无穷无尽的云雾,每时每刻都在变幻外形。在云深之处,有着取出一根纤长的羽毛。
这羽毛最先是透明的,仿佛一团气流,接着渐渐转变为洁白,随后又染上金色,金色又被深黑吞没,不多时再度变回透明。
这根在透明、洁白、淡金与深黑间来回流转的羽毛,正是“云”的法则秘域的核心“幻翎”。
潘多拉让灵魂力量蔓延出去,与法则秘域纠缠在一起,将它一点一点牵引到自己体内,将其容纳、消化。
当云雾被她吸收了三成后,闭着双眼的潘多拉立刻向前伸手,攥住那根“幻翎”,把它像利刃般刺入自己胸膛。
若是换了一般人这么做,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被法则之力侵蚀,变成一朵云,从此居无定所、随风而行。
但潘多拉是不死者,她在被侵蚀后,顽强的生命力就开始修复被侵蚀的部分。
潘多拉心里明白,如果采取常规的容纳方法,恐怕需要几个月乃至一年才能完成。可她作为神恩祭司,失踪这么长时间,恐怕教会内部将要大乱。
更何况,圣天教会也不可能给她这么长时间。
所以她直接让“幻翎”侵蚀自身,仗着自己是不死者,依靠顽强的生命力消磨它,强行在短时间内同化它的力量。
外界太阳东升西落,潘多拉猛然睁开双眼。此时她周围已经不见了云雾,胸膛处亦没有刺在上面的羽毛。
深深地吸了口气,潘多拉轻轻挥动手臂,一团白云被呼唤出来。这朵云的色彩由白到黄,由黄到金,最终由金转黑。乌云重重落在地上,大地不由得抖了三抖。
潘多拉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