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拉克殿下…”跟在他身后的维莎喊道，“您似乎，很生气？”
“叫我狄拉克就可以。”先纠正了下她的称呼，接着艾尔文有些沉重地长出一口气，“是有点气，倒不是因为她拿那些人威胁我，而是我自己愚蠢到连敌人的性命都想保住——尽管他们原本就罪不至死。”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始终比塞拉她们差上一线。”
说到这里，艾尔文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忧郁地看向刚刚浮出海平面的环月。
啊这…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维莎心想你为什么向我倾诉啊，难道因为我们是老乡？
艾尔文忽的笑了一声，声音微不可闻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和这小丫头说这些干什么。”
“嗯？”维莎没听清他说什么，不过看样子他也不准备复述一遍，便换了个话题，“狄拉克先生，圣天之主变成圣光的仆从，会做些什么？”
对于她的好奇心，艾尔文也有所耳闻，因此毫不意外地说道：
“圣光的本质是净化，或者说是将一切物质转化为信息并扰乱，使其从物质界消失。”
说到这里，艾尔文转头看了维莎一眼。他的眼神让维莎觉得有点古怪。而接下来的话，让维莎明白了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古怪：
“圣光对全宇宙的净化，会让连同时空、因果在内的一切都变成无序的信息流，整个世界都将毁灭。我们将这种结局称之为圣光普照。”
“圣光普照是世界末日的四种可能性之一——另外几种可能性之一，便是大坍缩，也就是你。”
意思是说，我其实和圣天之主是一样的吗？不对不对，圣天之主只是圣光的仆从，我可是时空的一部分。
圣光来自太阳…所以说，我和太阳是近似的，都是世界末日的可能性。
维莎挠挠头，再一次深刻体会到自己不是人的本质。
“别担心，至少根据我们的观察，你还不至于失控到想要加速大坍缩的到来。”艾尔文轻轻笑了一声，“但圣天之主不同，祂现在只剩下‘加快圣光普照到来’的本能了。”
维莎带着些感慨地开口：
“所以，圣天之主的目的就是毁灭世界呗…果然无论是什么样的故事，最终都会发展到拯救世界。”
闻听此言，艾尔文哑然失笑：
“没办法，毕竟除了救世以外的最终情节，都可能被404。”
“看来其他国家也有一样的问题啊…”维莎干笑一声，在超维打击来到前转移话题，“话说狄拉克，你是哪里人？穿越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苏格兰人，穿越之前是乐队的吉他手。”艾尔文回忆着过去的岁月，“虽然我们是摇滚乐队，但我对所有音乐都挺感兴趣…你在这边应该听到过《命运交响曲》、《月光奏鸣曲》、《自新世界》、《致爱丽丝》、《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之类的乐曲吧？”
“嗯哼。”维莎很早就发现了这些音乐的存在，“都是你带来的吗？”
“大部分是，还有一些是其他穿越者带来的。”说到这里，艾尔文随口提到，“其实这个世界音乐家们的作品，也有不亚于贝多芬等人的经典作品。”
“发现了。”维莎点了点头，“我最喜欢的是《亡者交响曲》。”
“哈，那是一位亡灵法师创作的，表面上是歌颂战胜死亡的勇气，其实是在暗暗赞美塞拉对抗圣天教会的举动。”艾尔文说到这里，自己都感觉好巧。
真巧啊，我和塞拉姐还真是有缘…走在海面上的维莎无声地点点头。
这时，艾尔文伸手打开一扇传送门，示意维莎可以返回西尔维亚学院了。维莎周围的空间涌动，将她送回学院。
回到西尔维亚学院的艾尔文找到玛利亚，要求召开会议。不多时除了黑白魔女以外的人都到齐了。
让维莎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腰肢，塞拉随口问道：
“魔女呢？”
“在捣鼓［数据删除］。”纳撒尼尔说话时的语调有点古怪，“我真怕哪天看到她死在那玩意儿手里。”
“比起担心有‘不死’概念和‘永生’法则的她，还是担心下世界安全吧。”
玛利亚的语气淡漠，但紧紧握住轮椅扶手的右手手背上的青筋显示出她的不爽。
艾尔文叹了口气，摇响身前的铃铛，示意众人自己要发言了。他将与断罪的交易叙述了一遍，拿出406放在圆桌上。
“003的坐标吗？”玛利亚拿过焦黄的羊皮纸，“前提是他们还没有转移。”
“理论上不会。”塞拉沉声道，“003被艾娃用仪式隐藏起来，任何手段都无法找到它，包括圣天教会的人。”
纳撒尼尔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而艾娃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也就是说，我们是唯一可以知道003在哪里的？”
塞拉一边点头，一边小声对怀里的维莎说道：
“003叫做灰棺，棺材里面封存着一位被幽界污染的真神遗骸。除了真神和我们几个，其他任何人靠近003都会丧命，所以它才会绝对保密，连教皇都不知道在哪里。”
维莎同样小声问道：
“那为什么又要用406记录下来？”
“算是一种保险。当圣天教会遭遇重大打击时，可以将003取出，与敌人同归于尽。”
塞拉解答完她的问题，从虚棺中取出一颗水晶球。水晶球通体黝黑却晶莹剔透，深处闪烁着淡金色的星光。
这是罗素的遗产之一，用晨星水晶打造的预言水晶球，通过仪式加以强化。在罗素殒落后，塞拉就是现存最擅长预言和反预言的魔法师了，因此交给她也算物尽其用。
她伸手在水晶球上点了几下，双眼变得深邃了许多，仿佛蕴含着无穷世界。
不多时，看上去有些疲惫的塞拉收起水晶球，语调诡异地发言：
“艾娃利用仪式垄断圣光，让只有指向祂的神术才能调动圣光。断罪之所以能绕过祂的垄断，是因为她采取的是契约魔法。”
契约魔法…维莎对此不甚了解，不过看众人严肃的模样，估计没时间给自己讲解，因此直接进入虚界查询。
虚界的侵蚀、同化是空间影响，对维莎而言根本没有作用。她给自己施加了自体时间加速后，迅速找到了相关的信息。
在魔法发展期间，曾经有过“三大魔法时期”，紧跟着魔法刚诞生的魔药时期。三大魔法指的就是契约魔法、仪式魔法与吟唱魔法。
其中，吟唱魔法就是常规的用吟唱来施展的魔法，仪式魔法则包含了大型仪式与超凡语言魔法（如列比乌斯的敕令魔法）、符文魔法等“瞬间仪式”。
而契约魔法是与世间万物签订契约，借用它们的力量，比如和岩石签订契约，可以获得“石肤术”。
契约魔法之所以落寞，最大的原因就是它的力量来自外界而非自身，有着各种各样的副作用。时至今日几乎没有人掌握契约魔法。
返回物质界的维莎提出自己的问题：
“所以，断罪是和圣光签订了契约，才能使用圣光魔法吗？”
“嗯。只不过她似乎通过某些手段扭曲了契约，让自己可以随意调动圣光。”塞拉回答道，“她能教给其他神职人员的，也只是契约魔法的变体，不需要太过担心。”
嗯，一种早就被时代抛弃的能力…维莎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