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森林深处的一座山洞中,惊呼声在此回荡。
“这,这不可能…”
面色阴沉惨白的瘦高男人跌倒在地,两条手臂正一点一点变成深红色的晶莹砂粒洒落在地。
在男人身上充斥着腐烂的气味,让人觉得闻到后自己就会大病一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这个秃头男人是伪神·瘟疫主宰,掌握“疾病”和“腐败”的法则。
但祂脸上惊慌的神色,一点都看不出这是“四大邪神”该有的。那是一种恐惧中充斥着震惊,绝望上萦绕着不解的神色。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瘟疫。”
清冷的少女声响起,随之从阴影里走出来一位蜜金色卷发的少女。
“自然的走狗…你怎么可能拿到这东西!”瘟疫主宰嘶吼起来,“就算魔法协会要杀我,也不会把它交给你!”
也难怪祂会如此失态,因为此刻正在侵蚀祂,让祂的法则之躯变成晶砂的是浮空城的三件终极弑神兵器中的“深红砂”,是用贤者之石反复升华另一块贤者之石所形成的物质。
瘟疫主宰知道魔法协会想杀自己,也知道自然母神和祂的教会想杀自己,但打死祂也想不到前者会把自己的底牌之一交给后者使用——深红砂对于自然母神也是种威胁。
魔法协会就不怕祂毁了这东西吗?
瘟疫主宰在心底咆哮,墨绿的三角眼里泛起疯狂的光。只见一团腥臭的血色团雾朝着潘多拉席卷而去。
神迹·血蝇盛宴,能够让一切都变成血水的狠毒神迹。祂曾在投影状态,用这招对付塞拉的伪神级神灵·花之子。
可绚丽灿烂的云雾以潘多拉为中心呈扇形扩散,与万千血蝇组成的团雾纠缠在一起,谁也无法穿透谁。
好强!即便祂被深红砂侵蚀了,我调动两种法则也只能勉强抵挡。这就是真神和伪神的差距吗…即便祂是不完整的真神。
尽管挡住祂的神迹,但潘多拉仍是暗自心惊。
此时瘟疫主宰的法则之躯,已经有一半变成暗红如血的晶砂了。祂甚至不敢调动法则之力去抵抗…深红砂的原理就是吸收转化法则之力,祂越抵挡,深红砂增殖得越快。
该死的,我越来越虚弱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自然想杀我,是要抢我的法则。如果我调动法则秘域,让深红砂侵蚀它们,摆出一副“杀了我你什么也拿不到”的架势,自然会不会投鼠忌器?
但如果祂没有回收深红砂,那我的法则秘域被毁,我就彻底没有复活的机会了。
瘟疫主宰心中思绪万千,既想要放手一搏,又担心全盘皆输。
因为自身的特殊,瘟疫主宰尤为惜命,难以下定决心梭哈一把。可现在情况危急,祂迟疑数秒,身体被深红砂侵蚀的程度就加重了数倍。
看到贪生的祂,潘多拉在心底冷笑一声,十二位侍从出现在身后,预备多时的仪式瞬间启动。
她的身体由内而外地燃起青翠欲滴、富有生机的火焰,瞬息间整个人已经燃尽,澎湃的生命力源源不绝地涌入大半个身子已经晶砂化的瘟疫主宰体内。
仪式·创生之握!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是一种治疗。可对于一位“疾病”和“腐败”的邪神而言,这汹涌澎湃的生命力就是致命的剧毒!
在绿色火焰的灼烧中,瘟疫主宰还未砂化的部位冒出了滚滚浓烟。祂在剧痛中发出惨叫,同时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充满了不解:
“一位神恩祭司,为了杀我,就这么自爆了?她有这么虔诚?”
要知道,如今各大教会中的神职人员地位越高的,虔诚程度越低。像教皇、神恩祭司这些三重冠,那和神明完全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怎么可能有以身殉道这种事情?
可深红砂与“创生之握”的双重威胁,没给瘟疫主宰多少困惑与思考的时间。转眼间祂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法则之躯已然破灭,要不了多久祂就得尝试读条复活了。
复活,还是赌一把自然更想要我的法则秘域?
瘟疫主宰纠结了一瞬,对彻底死亡的恐惧让祂最终还是决定重生。
下定决心的瞬间祂的身体还未被深红砂与“创生之握”摧毁的部分自行腐烂溃散,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翠绿的火焰跳动了一下,潘多拉从中走了出来。过去将不老泉和吸血种第一真祖作为材料,她举行了不死者的转化仪式,现在也是完美的不死者,自爆算不上什么大事。
“果然,如我所料。”
看着选择自行了断回去复活的瘟疫主宰刚才所在的位置,潘多拉打开随身空间,把地上的深红砂装进去,然后创造出了一扇空间门。
一步光明,一步黑暗。
穿过虚幻的空间门,潘多拉来到了一座孤悬海外的小岛上。这座小岛的天空被阴云笼罩,大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矗立于岛上的火山冒出滚滚浓烟。
周围的海水散发出浓郁的腥臭气味,让人只是闻到都觉得生命在飞速流逝,自己会在短短几秒内走到生命的尽头。
这里是阿卡姆小岛,曾经是海妖的聚集地,在教法战争中被污染。
很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潘多拉轻轻吐气,将目光投向隐藏在火山下的几座法则秘域,迈步来到它们旁边。
这里除了“疾病”、“腐败”、“饥饿”和“荒芜”的法则秘域,还有“健康”与“丰收”这两座看上去和此地格格不入的秘域。
对此潘多拉毫不诧异,因为她早已知晓瘟疫主宰,或者说涉及瘟疫主宰、饥荒女巫与自然母神的巨大秘密:
很久之前,自然母神只是一个叫做丛林狩猎者的伪神,掌握“树林”和“狩猎”的法则。祂被当时的真神大地之主收入麾下,却背刺了这位真神,吞噬“大地”等法则。
然而,幽界的污染与大地之主的天之杯(尸骸)中的怨念混杂,使天之杯中诞生出了一对双子——瘟疫主宰和饥荒女巫。
祂们继承了大地之主的遗产,分别占据了“健康”和“丰收”的法则秘域。这也是自然母神想要杀祂们的缘故:祂号称自然母神,可竟然不能制造丰收或给人健康!
但祂们是诞生自天之杯的,本质上属于亡灵,无法用这两种富有生命力的法则塑造法则之躯。因此祂们又先后吸收了这两座法则秘域衍生出的、与之相反的法则秘域,包括瘟疫主宰的“疾病”和“腐烂”,饥荒女巫的“饥饿”与“荒芜”。
将左手伸入“健康”的法则秘域,右手同时碰触“腐烂”和“疾病”那两座,潘多拉将几个核心牵引过来,表情略显扭曲地让它们侵蚀自身。
利用自己作为不死者的特性,快速高效地吞噬法则秘域,这种事潘多拉已经做过不止一次了。只是这次更危险。
“你竟敢!”瘟疫主宰蕴藏在法则秘域中的意识在潘多拉的脑海里叫嚣,“小姑娘,你以为你能战胜我的意识?”
“事实上,我能。”
潘多拉咬紧牙关回应道。她的心智体上一道道裂纹迅速蔓延,转瞬间就破碎开来。灿烂的白银辉光从中爆发,与疯狂产生波动的灵魂体融合在一起。
“这,这不可能!”瘟疫主宰的意识呆住了,“你怎么,怎么可能会有真神级的心智体?”
潘多拉不屑地回应道:
“瘟疫,如果你是女人,这个样子还挺可爱,可惜你不是。”
平时她没有那么多话,但现在她的身体在法则之力的作用下不断破败融化,又被不死者的生命力重塑。身体反复被摧毁的痛苦也不能阻止潘多拉,只是她需要用说废话转移一下注意力。
“你不需要向饥荒求助了,祂暂时抽不开身。恸哭公主为了让我帮她逃脱魔法协会的追杀,缠住了饥荒。”
“另外,你猜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潘多拉恶意满满地说道,“还记得塞里斯吗?”
瘟疫主宰立刻反应过来:
“那个自然教会的圣子?你是故意放跑他,让他成为我们两个的神选!”
潘多拉已经吸收了大部分法则秘域,略微喘了口气后说:
“没错。我对他动了手脚,让我可以污染你们。只不过如果你们立刻意识到污染,可以反向污染我。”
“所以我把消息透露给魔法协会,让他们帮我杀了他。神选被杀,会对你们的力量造成损失,让你们需要时间修整。这就给了我深化污染,并临时切断污染与我之间联系的机会。”
在她充满恶意的话语中,瘟疫主宰的意志遭到了打击。被一个当时弱小得像只蚂蚁的人算计,此刻又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瘟疫主宰又怒又惧。
可在这种意识间的战斗中,意志稍微动摇一下,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抓住祂意志动摇的瞬间,潘多拉的固有技能解放,恐怖的精神力肆虐。
固有技能·暴君!
这是一个可以干涉他人意识的能力,有两种状态。
一种是面对自认为身份低于她的人时,强行支配对方的潜意识,让对方觉得“我应该完全臣服于她”。潘多拉就是这样掌控了自然教会的高层。
另一种就是现在这种,在战斗中强行操控敌人的意识,产生近似震慑的效果。
瘟疫主宰的意识被“暴君”的力量冲击到,紧接着潘多拉心中一动,精神力乘胜追击。
数十分钟后,满头大汗的潘多拉瘫坐在地,脸上却露出笑容。
她已经占据了“云”、“极光”、“健康”、“疾病”和“腐败”五种法则,在伪神中也算得上巅峰。
这时,她看到一个头发枯黄、瘦得皮包骨头的女人正朝这里飞来。
“饥荒女巫…”潘多拉冷笑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你们两个加起来才是完整的真神级,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不知道我这个伪神巅峰,是不是你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