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主世界的维莎，先带着蕾切尔去见了玛利亚等人。他们商议决定，让蕾切尔成为西尔维亚学院的函授学生。
“等到今年十二月，就解除地狱的封印。”玛利亚敲着轮椅扶手说道，“这也是为我们准备一条退路。”
“如果末日爆发，而我们没能阻止，由你们几个带队撤入地狱。”艾尔文指的是维莎、维多利加、列比乌斯和海洛伊丝，“有雪伦接应，加上你们几个，能保证人类在地狱里活下去。”
至于海妖和森精，他们到时候是追随自家神明还是跟着一起撤退还不好说。
“我明白了。”维莎郑重地答应下来。
简短的会议结束后，玛利亚派人去安置迫切地想要学习魔药知识的蕾切尔。维莎则回到了家中。这时维多利加正在上塞拉的最后一课。
维莎走进自己房间，把门锁上，感悟着前往地狱的体验。
消化了这次经历，漆黑又一次吞没了维莎的双眸。她面前泛起阵阵涟漪，最终却是一片灰雾从中浮出。
“这就是陌空所说的，尝试回地球时遇到的迷雾？”维莎伸手碰了碰，感受到一股阻力，就像在触摸一层保鲜膜。
作为时与空的主宰者，维莎感知出了这团雾的本质：地球所在宇宙的外层时空隔断，既能阻止外来者进入，也能阻止内部人员离开。
灰雾组成的宇宙外界壁垒…或许应该叫灰穹？灰幕？
维莎半开玩笑地在心中自言自语，心知自己虽然能穿透这片迷雾，但只有一次回去的机会，并且要快去快回，否则就只能留在那边了。
地球很好，可那里没有塞拉，维莎绝对是不会留下来的。
所以，选在什么时候后回去呢？
维莎又开始纠结这个问题。因为时间是非线性的，理论上她能回到地球诞生前，或者去到太阳燃尽的时候。
经历了漫长的思考，维莎决定回到自己逝世的十年后。她死亡时是二十岁的大学生，朋友们最大也只是二十四岁。十年后，他们都是三十岁的人了。
下定了决心的维莎伸手拭去迷雾，动作轻柔得就像帮塞拉擦拭泪水。灰雾散去，维莎面前悬浮着一面一人多高的“镜子”。
镜子里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这种在帝国也不稀有的景色，唯一的不同是没有魔法协会分部大楼这种地标性建筑，也没有浮空车和无人机快递，多了许多横幅。
这正是地球。
维莎深吸一口气，迈步回到了地球，没忘记提前用“魔力遮蔽”隐藏身形。
整个世界都在排斥我…这是维莎的第一感受。
她大致计算了下，自己只有一个小时的相对时间——她自身的时间。即便她停止地球的时间，自己玩一个小时，也得回去了。
无奈地摇摇头，维莎解除掉隐藏能力，从时光中拽出自己的手机，拨给仅有的三个联系人。
结果有两个号码都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主人了，只有一个号码还在维莎熟悉的人手里。那个人叫辛启，是维莎在地球的女友的哥哥，她也是跟着喊“哥”的。
问到了他的地址后，维莎略有些不可置信地找了个小巷，穿越空间过去。
她身上没钱。即便从时光里拉出来投影，没她的力量维持，很快就会消散，不可能拿来打车。
来到公司的大楼，维莎心说哥你现在混得真好啊，三十四岁都混成董事长了，不愧是比我还非人类的怪物。
又是一个闪现，维莎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前，犹豫数十秒后推门而入。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坐在办公桌后的白发男人推推银框眼镜，“我该继续叫你独孤筠，还是别的什么？”
“叫我维莎吧，这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
递给维莎一杯茶，男人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你还记得我喜欢君山银针。”喝了回味甘甜的口茶，维莎看着辛启笑了笑说道，“小烟和顾恒怎么样了？”
小烟是辛明烟，维莎穿越前的女友；顾恒就是除了辛明烟和辛启以外，她唯一的朋友了。
辛启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口，似乎在用这种行为掩饰紧张：
“小烟大学还没毕业，就为了救人而葬身火场。”
“工作后没几年，顾恒恋爱了，女方是位刑警。三年前，他的女友不幸殉职。”辛启尽可能让语调保持平静，但维莎能听出隐藏的颤抖，“顾恒找到所有凶手，结束了他们的生命，然后自尽。”
小烟和顾恒都…维莎心中一颤，终于明白了“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的感受：
“早知道我就该早几年来的，说不定还能救下他们。”
“不过，他们在其他世界都活得还好。”颤抖着放下咖啡杯，辛启轻声道，“就像你。”
“是吗？那还不错。”维莎由衷地微笑，转而问道，“说起来，你究竟是什么？心算速度堪比计算机就罢了，还知道其他世界的事情？”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是什么了，才会给我打电话的。你就没考虑过一个“死人”的电话，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多么大的刺激吗？
对维莎做着腹诽，辛启有些无奈地揉揉额头。不过他也能猜出维莎的大致想法：不管你是什么，反正你肯定不是人类，肯定不会被死而复生吓到。
收起复杂的思绪，辛启叹了口气回答：
“我是量子观测者…你应该知道量子观测者是什么吧？”
当然知道，超脱因果，超越时空，支配粒子，修改现实的存在…维莎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心想你确实比我非人类。
至于他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本质的，辛启没说，不过维莎大致猜得到：
辛启和辛明烟是相依为命长大的孤儿，这个妹妹是他仅剩的亲人。而独孤筠（维莎）和顾恒是他绝无仅有的朋友。在亲人与朋友相继离世的打击下，觉醒也很正常。
调整了下心情，维莎好奇地问道：
“那他们两个呢？”
辛启早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小烟是从集体潜意识之海里诞生的。所以她能够解读出一个人最钟情、最信赖的人格模型并加以模仿。”
“至于顾恒？他真的是人类。”
维莎的嘴角难以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能从一个人的行为完美反推出他的成长经历，还能预测他的下一步举动，这和占卜差不多了，普通人类不借外力能做到？而且普通人类不可能穿越到其他世界吧——至少在这个世界不可能。”
她很清楚穿越到异世界绝不是普通人类的灵魂所能承受之重，没有特殊之处的灵魂只会被时空乱流磨灭。更何况这个世界还有“灰穹”这层外壳。
辛启摇摇头，用手指敲敲咖啡杯：
“我没说他是普通人类，更没说他是这个世界的人类。”
细细品茶的维莎心中一动：
“异界来客？”
“确切地说，是异界人在这个世界培育出的特殊人类，他的灵魂相当于数千人灵魂的总和。”辛启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顾恒只是回家了。”
原来如此…维莎明白过来，顾恒这个所谓的“人类”，和常说的人类压根不是一个物种。假如说普通人类是浮游兽，那他就是天使兽乃至神圣天使兽。
轻轻叹了口气，维莎向辛启举起茶杯，示意他干杯：
“你在工作吧？那我们以茶代酒。”
“我这是咖啡。”辛启一边提醒她一边碰了下杯，“敬我们逝去的旧日。”
“敬旧日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