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又是一个晴朗日,“笃”的耀眼白光携着夏日的生机与火热突破了窗口,肆意在不大的房内宣称着领地分划,将整个房间,以及床边的一张小床纳入了自己的控制范围。
床上,一条正体不明的白色布卷不时地左右翻滚着,偶尔还有一两声意识模糊的“唔”、“呃”声。
又翻动了一阵,一双纤细的小臂从那卷顶部探出,摸到那个又大又厚的枕头,猛地拿起,盖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
“我靠!(中文)”布卷猛然从床上弹射起步,挣扎几下甩开,露出浑身被汗水浸湿的蕾文。宽松的睡裙此时被汗水牢固地站在衣服上,显示着独属于少女的微妙曲线。
“又下意识给自己裹起来了,回头得想办法弄个帘子,不然睡眠质量都没法保证,现在天气也真够热的……”一边嘀咕着,她手上动作也没有闲着,脱下汗湿的衣物,用它擦拭残余的汗液。随手把湿衣扔到衣篓,拿起挂在一旁的常服,她终于注意到桌上似乎多了点东西。
“让我看看……赔礼?这小子什么时候学这么乖了?”她把字条放到桌边,打开了那个相当粗糙的手工盒子。
“……”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蕾文眼角疯狂抽搐着,颇有一种说藏话的冲动。
那是一块指头大小的,有着优美几何外形的棱状……水晶。
“怎么又是水晶?!都合计着玩儿我呢??”某人破大防的声音在早晨的空旷走廊中回荡。
就在蕾文抓狂之际,盒子里的一张纸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魔光晶石……?可以感应附近的魔力流动,同时发光以指示?”她的嘴角不住地抽动着。“我该说你是雪中送炭见真情比较好,还是该说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罢了,聊胜于无……”随手把盒子摆好,她把那嵌好基座的水晶挂坠吊在了颈前。由于今天也是一个大晴天,自然也是要抓紧开展一些户外教学活动的。路上,弗雷德注意到蕾文颈前挂着的水晶,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满脸堆笑,一步步踱到蕾文身边。
“那个,蕾文啊,昨天的事我真的好好反思过了,我真不该那样的……”
蕾文迅速摆出职业假笑和一对死鱼眼:“首先我很高兴,您终于能好好地记住别人的名字了,然后我想说的是,我真的没有想过怪罪于谁,只是单纯地觉得失落罢了,您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行吗?”
“提啥开水壶……?”弗雷德不解。
“没啥,家乡的成语而已,说你情商很高。”蕾文转头就走。
“不是,情商又是啥东西啊……?”弗雷德赶紧跟上去,一边嘀咕,“怎么好像她还是有点不高兴,不是说没怪谁吗?”
不多时,两人被马车带到了一处专门开出的平整地块上,在这里,一个相当魁梧的,充满武人气质和劲爆雄性激素的大只佬已守候多时。
“咋还有个娘们?这可是战斗剑术!”那人嗓门极大,语气里颇有着相当的轻视的意味。
蕾文提裙行礼:“我是少爷的陪读人,学习期间理应在旁。”
“那你可得躲远点!”那人大笑起来,“可别教那细皮嫩肉给剑风刮伤喽!”
“……”蕾文双眼眯起,双瞳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红芒,显然是有些被激着了。“要是我能接下你三剑,你也要负责教我,如何?”
虽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各类穿越者福利和外挂,但是蕾文的新身体还是有着相当的潜力的,在她转生没多久的那段时间她就发现了这个特点——也许是身上的矮人,或者什么别的血统,她的力量和耐力都比普通人强上不少。
对于一个如此轻视别人的家伙来说,只要他没有“狮子搏兔”那般的心态,自然不可能开局就出全力,况且他也不知道蕾文身上的秘密。更别说他现在还有一层雇员的身份在那,下死手之类的更是不可能,故此,不说十成十,她也有着相当的把握,硬接下三剑。
闻言,那人眉毛一挑,更是大声地一阵笑,显然是被这少女不知天高地厚的发言给逗到了。“你可自己好好看看,这里的武器可不比你短多少!比你长的,更是比比皆是……”
他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那少女走到武器架前,踮着脚,抽出了一把同她身高接近的重剑,一把没开刃的铁制训练剑,毫无章法地挥动起来。虽然动作颇为滑稽,但那并不是重点——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看似瘦小的少女,就能将那把重剑挥得呼呼生风。
“有点意思……”他终于收起笑意,从靠墙姿势变成站直,也在武器架上取了一把相同的重剑。
“那么,我正式应下你的要求。”他相当郑重地说道。
“坏事了!”蕾文虽然表情不变,但是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一下子上头,交太多底了!”此时她真的很想穿越到半分钟前狠狠地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但是,即使是在异世界里,也是没有后悔药卖的,她自己装的逼,这下说什么也得接着撑下去。
“要上了!”那人单手持剑站定。
“等下!”蕾文还是出声了,“我此前可没学过剑术,你最多劈砍一下,可别使上无经验者看不清的招数!”
“我自有分寸,”他说,“你来发令吧。”
蕾文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快把退堂鼓敲碎的心情,“来吧。”
那人只单手握剑,一个箭步上前,便是一个简单的直劈。
蕾文则是双手持柄,猛地一举,“铛”地便接下一剑。
“靠!”蕾文心中叫苦不迭,“单手都难顶啊!这剑还是有点重了,得换个握姿……”
调整一下,蕾文道:“来!”——至少气势上暂时没输。
武人便双手持剑,喊声“好!”,又是一记直劈。
这次,蕾文一手执柄,一手扶剑,“铛”地一声,又堪堪接下一剑,双手颤抖着,差点就要让武器脱手。
“破绽百出……!”武人冷哼一声,又踏步上前,一个简单的突刺,便把剑尖抵在了蕾文颈前。
蕾文忽然就觉得似乎一股无名火迅速从心底升起,将剑猛地一按,把武人的剑压下。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住那股火气:“我记得这并不算在我们的约定范围内。”
“但也没伤到你,不是吗?”武人满不在乎地说。“你也真是一点底细都不留,就你挥剑那样,虽然看起来还有点力量,但是没法很好地及时停止。这就大概暴露出你的力量水平了。”
“第二剑,你竟然能做出一手执柄一手扶剑的姿势来,真到了生死关头,你这种毫无意识、门户大开的乱挥,完全足够要了你的命。”
他冷笑一声:“争强好斗,毫无章法,一腔热血……”
“娘的,翻车了。”蕾文心想。
“对我胃口!武者就应如此!”
“啊?”
“你的基础力量也够了,”他还斜着眼看了看弗雷德,“我觉得,换成他,连第一下都挨不得。”
一旁的弗雷德倒是跳脚了:“骂谁呢!”
“总之,一个人是教,两个人也是教,还能省去一点对练的功夫……就这样了,你俩都跟我吧,我名雷诺 · 维加,以后可以直接叫我雷诺。”
蕾文再次行礼谢过,而一旁的弗雷德则是又一次被挑起了好胜心,说什么都要跟他比划比划。某天当他再次提出这个要求之后,他的剑很干脆地被一击脱手了,让他郁闷了好一阵子——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