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这期间,除了收拾好需要的东西,蕾文还抓紧和弗朗西斯问了许多有关行路和首都的问题。威治镇到首都,不算远,但也不近——以目前这个世界的交通水平来看,说什么也得花上一周的时间,了解一些路上的知识还是很有必要的。
因为是出远门,裙装多少是不太合适了,所以她最终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三套实用性更强,舒适度、耐磨度都不错的衣装——配的都是长裤。
这是一个略显阴沉的早上,来自海洋的丰富水汽在威治镇上空结出厚实的云层和雾气,严丝合缝地遮住了盛夏的日光,让人感到有些闷热烦躁。
临出发前,一家人来到门口为蕾文送行。
爱德华还是带着那一副颇为僵硬的笑容,手中则是捏着一枚纹章,一个小袋子。纹章自然不用说,就是哈特福德家族的纹样;而袋子里则是顺着他手的运动,发出金属碰撞时清脆美妙的声响。
“这里面大约有十多磅的金属币,以备不时之需;还有一张帝国银行储蓄凭证,存有大概200镑,若你想在那儿上学,不经常去参加那些宴会的话,也足够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费了。”
他拍拍蕾文的肩膀,把东西交到她手中,便不再说话。
特蕾莎则又是将蕾文抱住,颇有些不舍地揉揉脸,摸摸头:“让我再吸吸,以后机会可能就少了……妈妈把漂亮衣服给你装上了好多,去到首都可不能给别人瞧不起啊!”
蕾文则是笑笑:“这事还没个头呢,您就想得这么远了——没准半个月之后您就又在这等我了。”
“说是这样,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更多地充实自己呢……”颇有些不舍得放开蕾文,她往后退一步,推推弗雷德:“想和你姐说什么,趁现在赶快了哦。”
弗雷德扭扭捏捏地上前,终于把一直放在背后拿着什么的手伸出来:“我之前说的,赔礼。之前练剑那会你说想有把匕首,我就找了匠人打的……希、希望你用不上吧。”
蕾文嘿嘿一笑,收下那个盒子:“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不会再追着我问问题。”
弗雷德脖子一梗:“谁问谁还不一定呢!”
“那我拭目以待。”
蕾文转身上了马车,从窗里探出手来告别。车夫皮鞭一挥:“驾!”马儿便扬起蹄子,拉着马车朝南方驶去。
行至小镇出口,四名身着轻甲的骑手两两跟上,环绕着马车一同向前。其中三人盔甲上绘有金白色相交的纹路,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而另一人则是金黑的色彩,似乎是教会里的不同分支。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蕾文看着坐在对面闭目养神,似乎没什么聊天兴致的杰森,颇感无趣,便拿出了出发前收到的礼物。
钱袋由牛皮制成,相当小巧便携,将它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各色钱币,以及一张镶着水晶,纹饰繁复的卡片。硬币有面值一磅、半镑的金币,以及一些一、二先令的银币。她一枚枚拿出计数,金币12镑半,银币15先令。
收好钱款,她又拿起弗雷德给的盒子放在腿上。掀开盖子,里面是一把简单到有些朴素的短匕首。握在手上,手柄长出手掌约有两三厘米;拉开刀鞘,单刃的刀身表面覆着一层黑灰的氧化膜,低调的隐藏着锋芒,长度比手柄略短一点,展示出极佳的便携和防御属性。盒底是一截编好带子的皮套,应该是用来绑在腿上的。
蕾文沉吟一下,把匕首连鞘一起塞进皮套,瞅着还有点缝隙,又把金银硬币各两枚,还有最开始拿到的那张储蓄卡塞了进去,才把它扎紧。接着,她卷起仍有着相当余量的裤子,把皮套绑在了小腿的内侧,调着松紧、活动一下,并无太大不适,便满意的放下裤脚,又拍了拍。
一路上天气阴沉闷热,雾气四处弥漫,在富有节奏的马蹄声,以及马车的晃动中,她的意识沉入黑暗。
“咕——”蕾文醒来的时候,她的肠胃正有力地抗议着,而窗外雾气已然散去,天空呈现出一种桔黄的色彩。
她询问的眼神投向对面的杰森,杰森挠着后脑勺,说:“中午那会我也确实试着叫过你,还试着摇了几下——但你就是没醒,甚至还想给我一拳……不过现在,我们再渡过这条河,就到奥登堡城了,你也犯不着和我们啃干粮,进城吃点配得上身份的东西吧。”
蕾文哑然失笑:“俩月前我还只是一个流亡来的女仆,哪有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说法,有口吃的就够了。”
谈笑间,一艘渡船缓缓朝着这岸驶来,随后就是一阵漫长的装船流程。
杰森本来想先送蕾文进贵宾仓安顿好,自己再往普仓去,但是架不住蕾文本人的强烈要求,带着她进了普仓。
她一进普仓就开始有点后悔了——拥挤的空间,梆硬的座位,以及随意到让人怀疑是否存在的空气流通设计,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各种怪味,包括但不限于烟、酒、汗、呕吐物等等,其他人貌似都已习惯于这些东西,但她灵敏的嗅觉确实却不允许她去“习惯”。
终于在开船十分钟后,她终于没再忍住,借口出了船舱,上到甲板去。
甲板上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分散在各处,大都靠着船边在聊天。
蕾文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这,最终选择在船尾一处少有人来往的地方驻足停留。
在船只航向的侧方,银色的光芒散落在缓缓起伏的水波之上,半身沉入海中的恒星正向着大地播撒它最后的辉光。
渡船很快便靠了岸——乘渡船最花时间的往往不是渡河,而是装卸,好在一行人赶巧排在队尾,很快就把车马卸下,继续朝着不远处的城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