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灼热光线炙烤之下，远处的景象都在炎热之中显得有些扭曲的时段，维尔拉姆城的一处旅馆旁的阴凉处。
凡希趴窝在马厩的干草堆里，哼哼唧唧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草。
克萝又掏出个糖块就往它嘴里塞，它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可是当它嘴里再没响动之后，它仍然没有起身的打算，看起来对这两天的工作量大增有着相当大的意见。
见此情境，克萝急得直拍大腿，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无可奈何——总不能现场开训，揍它一顿吧？后面小半个月都还指望着它呢，可不能在路上就浪费这些时间开训。
蕾文看着边上那些新加上的大包小袋，有点忍不住笑：“是不是……你买太多了？”
“总得考虑意外情况的嘛！”
“那你怎么没考虑到这个意外情况？”
“平时我差不多也就带这么多的啊……”
“你是不是忘了你后面还坐有一个？”蕾文叹气，“也不扯别的了，我是想问你，骑马学起来难吗？”
“可以说它难，也可以说它简单，看内容吧……”
“你就说赶路的那种要学多久就行了。”蕾文出声打断。
“听人说最快一天就够了——我不保证能教会，我自己可不是那样学的。”
“那走吧？这地有城墙，应该每天都有集市的。”
“走？去干啥？”
“看马呗——反正我带了卡，不够的话再取点就是了。这种大城市应该有银行的吧？”
“真买啊？你认真的？”
“反正今天应该是没法走了，就当逛街观光吧，反正看看不要钱。”
一路打听着方向，两人顺着路人和人流的指引来到了维尔拉姆集市。远远地，两人就听到了嘈杂的嗡嗡声响，市民、旅者、劳工和摊贩交谈的声音汇成一股声浪，展示出十足的商业活力。这个集市的规模相当庞大，各式摊位显得有些杂乱地交错排开，乍一眼看去，几乎看不到市场的另一端。
两人顺着市场的边缘绕行，不多时就闻到了一股家畜骚臭味——销售动物的分区到了。
就在市场的最外围处，立着一处简易的马厩，其中有好一些已经空了，零星散布着几匹花色各异的马儿，想必这儿的生意相当不错。
踮着脚环视一圈，蕾文几乎立刻就犯了难：她看到的这些马，就算最矮的那匹，都比她高出差不多一个头。
克萝在一边看她比划着身高，脸上表情有些控制不住：“要不咱还是去别处逛逛吧，雇辆车什么的都好——你这……噗、咳咳，应该是没办法了。”
“不行，我还没看完呢，问问又不要钱。”
她又四处看看，很容易看到那个显眼的柜台，后面那个伙计装扮的店员手臂撑在台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先生，先生？我想问点问题……”
店员缓缓地睁开眼，就看到眼前一颗黑发红眼的头在左右晃荡。
倒吸一口凉气，他几乎是瞬间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接着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又喘了一下，他摆摆手就开始赶人：“别在别人休息的时候靠这么近，很吓人的知道吗——另外，小孩就别在这乱跑了，这不是你该来玩的地方。”
“我说，我想看看你这边的马，我想买一匹……矮一点的，用来赶路。”
“我说了，小孩别来这里闹，这里人多动物多，一不小心给你来一脚我可赔不起……”他的声音在看到少女手中的金币之后迅速提高了八度，“小妹你真要买？这可不是一件能偷拿家里钱出来闹的事情！”
“我认真的，你先找匹矮点的马给我看一眼吧。”
本着不赚白不赚的指导思想，他开始认真考虑符合要求的方案。
“矮点的马……我们这大都是本土马，合适你这身高的还真不多。”他的指节敲在台上喀喀作响，好一阵思索之后才再次开口，“也不是没有，但是只剩这最后一匹了。”
“请跟我来吧，它的性格可能有些……不太温和。”
马厩的另一边，一匹身高和她差不多的黑马正趴在马厩里歇息，听到外面的响动，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翻着嘴唇露着牙，掀着鼻孔喷着气，一副相当不乐意的模样。
“你看，它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状况，见谁都不太乐意的样子。放了有好一阵了，都没能卖出去……”他顿了一下，考虑着什么似的，“老板说过，要是有些马儿的性子不好或者有些别的问题，久了卖不出去，可以打折。”
“它的话，血统不错，所以八折就是极限了，小妹你若是真能搞定它，你付上28镑，就能把它骑走。”
“可以让我贴近点看看吗？讲实话，我还挺中意它的。”
“我个人不推荐……你若真要靠近了看，记住一定要小心它的脾气。”店员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了相当的空间，稍微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目光难以捕捉到店员的身形，它很快就显得安静了一些，但是仍然做着一些不甚友善的动作。
蕾文转头看看克萝，她啥都没说，只是摊手耸肩，一副“我也没辙”的模样。
你这家伙……心里默默吐槽一句，她伸出手去勾了勾。
克萝不明所以，还在愣愣地思考她什么意思，接着就挨了一下敲：“愣着干啥啊，糖呢？”
“你直说不就好了……别做那么多怪动作让人猜行不行。”她小声抱怨一句，从背包里拿出了糖块，递到蕾文手上，“这马看着就挺狂躁的，说实话我也不太推荐……你喂它的时候千万记得别给咬住了，就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给它一口咬了根手指也难说。”
蕾文慢慢把糖块递到黑马面前，嘴里还啧啧作声，免得造成惊吓，闹出点什么问题来。
黑马显然不太愿意给面子，头偏到了一边去，仍然翻着嘴唇，耷拉着耳朵——直到糖块真的送到了它嘴边。
看着正在欢快嚼着糖块的马儿，蕾文若有所思：“这帮人是不是揍过它还是做了啥的，一块糖就这么简单收买了……”
“管他呢——先生，我把它搞定了，来结账吧。”
领着马儿走出市场，黑色的毛皮在光下熠熠生辉，还泛着一层隐隐的枣红色，相当漂亮。马市那边甚至还相当贴心地送了一套马具，要她懂的话，现在就能骑着满地跑了，可惜跑不得。
她看向克萝，眼中满是希冀与期待：“教练，我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