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之前进了旅馆的两人拿着伞急匆匆地再次出了门,向着闹市区相反的方向走去,拉格
· 阿诺德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哪有什么危险的样子——不过是一个慌慌张张的半大屁孩罢了,即使算上旁边那个女青年,他一个人也完全足以应对。眼下只需要远远地盯着,待她们走到四下无人的角落,他就可以出手了。
远远地看着,他不自觉咽了口唾液。不得不承认,这两人都漂亮得让他有些心动,不忍下手。特别是那个吸血鬼,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都不自觉愣了一下——可能是吸血鬼都比较注意清洁的缘故?她墨黑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柔顺,散发着一种神秘深邃的气息,也衬得皮肤更显白净,不染泥尘;玫瑰色的瞳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吸引力,仿佛天生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上位者的高贵……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几乎是在呼吸间,两人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他恨不得当场给自己脸上来一巴掌,但现在还不是懊恼的时候,他还有机会——于是他循着最后瞥到的光景和残余的记忆,找着方向,拔腿就追。
她们应该是往这个巷子里面转进去了……人呢?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杂乱狭巷,不自觉感到一阵脱力——这一眼看穿的长巷,她们是怎样快速穿过的?
总之还是再找找看吧……到手的钱可不能让它就这样飞了。
他压着脚步,缓缓地往巷子中走去,但是鞋底与沙砾摩擦的窸窣声还是无时无刻地轻声指示着他的位置。
他身旁杂物堆的阴影之下,尽力屏息的矮小身影终于按捺不住手上的冲动,持棍暴起。
拉格作为一个常年混迹城市的老兵油子,怎可能对此毫无防备?几乎是同时地,他的左手把早已放松的短剑带着剑鞘一同抽出,砸向左后方的声源处。
另一边,蕾文也能猜得到这家伙不可能是什么善茬,高举的双手即刻缩回,双手持棍横在身前,险之又险地挡住这直取面门的一击。
真狠啊,一上手就照头打……她仍心有余悸。
另一边,拉格见她挡住了,反而感到庆幸。
得亏她挡住了,这身高的人我还没对上过,差点打头上了……他这样想着。
拉格稍微往后撤了一步,首先开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自不用我多说,劝你不要不知好歹,你这样可没法打得过我,乖乖束手就擒,我保证能免你皮肉之苦!”
“我可去你的贵族走狗!你就这能耐?对一个少女劝降?你这菜狗是连剑都握不住了吗?”
“嘴皮子倒是利索,那就没什么好讲的……”话还没说完,他就两眼一翻,倒在了糊满了污泥的腌臜地面上。
“你咋恁慢啊……呕,咳咳咳……这鬼地方,臭死我了。”蕾文不住地抱怨着,不时夹杂着几声咳嗽和干呕声。
“后面该怎么处理他?”克萝看着他,语气里有些颤抖,看起来并不是相当熟练的样子。
“你没有学过什么消除记忆的法术吗?”蕾文反问她。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而且就算有也不是我能接触的吧!”克萝有些抓狂,合着她完全没考虑过这些东西,“都怪你出的馊主意,现在我们绝对惹上大麻烦了……袭击卫兵,可不是什么随便就能过得去的罪名!”
“听我说,别急……”蕾文捏着下巴思索着,脸上慢慢浮现出相当恶趣味的笑容,“我问你啊,在你常住的伦德兰那边,如果在大街上裸体,一般怎么罚?”
“啊?”
十分钟后
蕾文终于完成了她的“杰作”,满意地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招呼着克萝一同离开。
克萝这时候还捂着眼睛对着墙:“你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我真的不敢想象……竟然、竟然……”
“哎哎、差不多得了,我之前叫你……你也不愿意。”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既然咱俩都不想动刀子,那不就只能这样弄了?多少把他送进去关上几天,至少短时间内,咱俩不会有麻烦了。”
“闲话少说,还是先去找找那家店在哪吧——你确定是这个方向?”
——
闹市区边缘的一处角落,一家名为“帕普斯的炼金工房”的门店仍在营业,看着招牌上繁复的金黄色纹饰,蕾文确信这家店应当不是什么诓人的地方,上前一步,推开了那扇颇为厚实的木门。
进入屋内,铃铛的清脆响声首先欢迎了二人的到来,楼上也同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真没想到这个天气还能有客人来访,我都把店员打发回去,差不多打烊了……”
一名身着白袍的精干老头从楼上踏着楼梯匆匆走下。看到门边的两人,他显得有些惊异,操着一种优雅的腔调欢迎着两人:“没想到是两位美丽的小姐,二位的到来真是令我的小店蓬荜生辉……请问,有什么药剂想要了解吗?”
看着这个有意思的小老头,蕾文也客套了一下:“贵店看起来可一点不小,也远比‘蓬荜’高级得多——我来这边,主要是想咨询一下头发染色的问题,估计着贵店应当会有类似的药剂,遂来一探。”
“小姐为何想要染发?就在下看来,您墨黑的发色散发着一种深邃的神秘异国美感,这样独特的颜色,何必要将它染了去?”老头的奉承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独特的同时也意味着注目——而这些目光已经为我带来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至少需要一些时间,暂时地喘口气。”蕾文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那您请稍等,我去为您找一下染色后的效果展示……”老头说完,又转头往楼上爬去。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种腔调?听起来简直和那些贵族一样恶心——你不是很讨厌贵族吗?”
蕾文摊手:“我说过吧,有一家挺好的贵族帮过我来着。”
“彳亍,算我听漏了……”
老头很快拿着一个展示框走下了楼,出来:“请看这个——我这儿有这几种染剂。”
“如果您想不太引人注意,白色就一定不行了——贵族老爷们最喜欢这般彰显自己的显赫身份,同样的,金色自然也不能用了……”老头手指在玻璃上移动着,最后停在亚麻色的发簇上,“诚挚为您推荐这一款颜色,染色持久,配料还不刺激,甚至价格都比那些颜色来得实惠——可惜能来到我这儿消费的大部分都是贵族,他们基本看不上这种平民的发色,我这也只留了一点,可能刚好够您用。”
“那就这样定了吧——您为何不试着给理发师们推销一下呢?”
老头本来在前面带路,闻言停下了脚步:“小姐,有时间在理发店里坐下来待上一个多小时的人,一般就不会是什么‘平民’了——您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
沉默地走上楼去,老头拉开椅子,率先打破了有些冷却的空气:“请坐吧,这里虽然没有理发店的那些工具,但是用来染发也足够了。”
在她面前这扇面积相当富裕的窗户之外,一层灰黑色的雨幕正携着雷声,缓慢而坚实地推进着,如同天神的城墙一般,压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