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用力打了个呵欠,一路摇摇晃晃过来,被抱住的某人终于慢慢清醒过来。
“醒了?”克萝的声音从很近的距离传来。
“嗯……”她还有点迷迷糊糊。
“能下来了吗?我手有点酸了。”
“哦……嗯?”在睡意的泥沼中挣扎着清醒过来,她终于看清眼前光景。
她的视野有节律地晃动着,自侧下方看着克萝的下巴与侧颜;手还环在人家的腰上,死死地握着,牢固得紧。
再结合腋下和膝关节后面的触感……这绝对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抱没跑了。
她感觉一股热流一下从狂跳的心脏里泵出,迅速流向四肢百骸。具体表现就是,一股漂亮的绯红色从她的脖颈开始,迅速蔓延到整张脸上,涨得通红。
“你你你快点把我放下来……你、你把我叫起来不就好了……这多羞人啊……”她低声催促着,眼睛还不忘往周围扫视一圈,只看到周围投来的目光不少,大都包含着赞许的意味。
发现克萝没啥动作,她又催起来:“你不是说手酸了吗,放我下来啊……”
“咋啦,被我照顾这么久,现在抱抱还不给了?”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揶揄的味道,似乎很乐于见到她尴尬的样子。
“你!”她张牙舞爪地挣扎一下,小短腿乱晃着,却发现自己一时间还没法挣开——她手上自然是早已松脱了的,潜意识里残留的性别意识让她下意识中不愿把手伸向“异性”。
实际上,旅店距离工房不算太远,之间只隔了大约三五个街区。主要是两人之前要把拉格先引到少人的地点,方便动手,才绕了点远路。所以蕾文睡醒之后没多久,两人就已经到了旅店的门口——不用多说,自然是被一路抱着过去的。
被一路这样围观过来,她的脸上红得和煮熟的虾子一般——尴尬或是害羞,亦或是二者皆有?她自己也不明白。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对于克萝,她是有一定的好感的——没人会讨厌一个在半夜惊惧时刻冲进房间,救你于水火之中的人……虽然整件事的过程看起来不甚美好。
再者说,克萝的外形也完全称得上美好:一米七的身高,体型匀称而结实;面庞秀气,又透着一股坚强自信的气息——由于更先进的卫生观念,她的皮肤还相当的白净出众;栗色的中发扎起一个简单的高马尾,显得精神又干练,湛蓝色的瞳和蓝宝石一样清澈见底,里面总是若有若无地带着笑意……
对救命恩人抱有崇拜和好感是很自然的情感,但是被救了一命就以身相许的桥段不大可能在她这里发生——终究是萍水相逢,为了报答一时的搭救而随便地决定后半生,并不一定会让双方得各自想要的幸福,特别是在这种思想仍然保守的年代里……毕竟,她终究不是他了,而关于未来,她自己都还一点打算和想法都没有——还是先把命保住,小日子过起来,再论他话。
但是朋友总是能做的,对吧?旅途相伴,共克难关,谈天说地,嬉笑怒骂——主打的就是一个百无禁忌的“损友相处模式”。
她现在就是感觉克萝这家伙……损到没变了,一肚子坏水没处倒,全拿来整她玩了。她被放下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路都有点走不稳,太羞耻了,以至于让她不自觉地有些腿软……
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一下,她逃也似的回了房间,重重地把自己扔在床上,拿枕头把仍然通红的脸捂住,仿佛当一只鸵鸟就能缓解她的尴尬感受。
“啧啧啧啧啧……”克萝幸灾乐祸般的咂嘴声不适时地在身后响起,听得她又是一阵鸡皮疙瘩突起。
蕾文实在有点受不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仍涨着一张通红的脸,大声对克萝喊着:“你就不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你给那人扒衣服的时候不也是没在乎我怎么想的?”克萝反问她。
“那明明是紧急避险手段,哪里能放一起算的……”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主要是克萝那话说得是那般理直气壮,她自己一开口,气势上就弱了三分。
克萝则是直接生硬地岔开了话题:“反正尴尬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你不如看看你现在的头发的样子——我觉得还可以哦!”
蕾文还在思索着怎么驳她,又被她生生拽到了镜子前:“你看看嘛!”
“喔……”她显然还在愣着,好一会之后才开始细细打量起镜中的自己。
质朴的亚麻色发丝柔顺地自头顶流泻,在发尾简单扎起,俨然一副普普通通,带点清秀的邻家少女形象。与之前墨黑色长发带来的神秘旅者形象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有点忍不住,开始自顾自就美起来:“真不错啊真不错,这就是我想要的邻家少女感——简直就是理想青梅……再看下去我自己都忍不住……嘿嘿……”
“瞧你那样!”克萝看她傻乐的样子,忍不住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美完了咱就下楼吧?也到饭点了。”
“好——”她拖长了声音答道,一边慢慢地站起身来。
楼下餐厅,一处四周鲜有食客的餐桌上,克萝咽下一口肉排,随口问起了蕾文未来的安排:“我说啊,你现在头发染了,酒馆那边貌似也都不留画像这种东西……也就是说,德拉戈斯对你的追查几乎可以算暂告一段落了——除非你真的能倒霉到在完全没察觉的情况下正面撞上那帮人……总之,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没?”
“我?我说我想回北方行吗……”看着对面克萝迅速走形的微笑,蕾文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相当识趣地把嘴闭上,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件事。
仔细想想,也不对啊。她现在回北方的理由相当充分且合理:她的“家”就在北方,有关心着她的家人在急切地等着她的消息……虽然这么说是不太对得起克萝的救命之恩,但是……也确实在情理之中。
克萝看她面露难色,也清楚这不是一个短时间里就能定下的决定——脱险了就想家,是人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倒不如说,是她自己有些一厢情愿地认为人家一定会和自己走——除非德拉戈斯那帮人真的情报错误,不然一个被定义为“公爵级”的血族,怎么都没可能轮到自己来管。
叹了一声,她摆摆手:“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