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文跟着两人进了屋,后面的大门就在机械结构的作用下缓缓闭合,遮住了相当一部分的光线,也几乎隔绝了外来的窥探。
日光斜斜地从四周的采光窗和中央的光井钻进宽敞的室内,带来了相对优秀的室内采光,也彰显着克萝家中的财力——至少也是个小有财资的商人家族。
刚进门还没几步,克萝就被撇到了一边,她母亲一直围着蕾文转个不停:“路上还顺利吗?那些疯子没伤到你吧?这么小就要一个人面对这些……要不要在阿姨这……”
“妈,你看人家都被你问昏头了,回答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你慢点嘛……”克萝在旁边插着嘴。
妇人只是转头回去瞪了她一眼,她就乖乖收了声,没再敢说话。
她又转回头去,脸上表情即刻变得温柔慈祥,嘴里却说着让克萝发抖的狠话:“克萝她没欺负你吧?有的话你和阿姨说,我回头就揍她!”
克萝的脸色迅速变得灰暗异常,同时朝着蕾文投去了近乎乞求的目光,不过蕾文显然没有注意到。
她思索着,下意识地拨弄起略带卷曲的长发:“这样说就不至于吧……硬要说的话,一开始我俩确实是有些误会,不过很快就解决了——克萝帮了我好些忙呢!没有她,我怕是跑不出多远就得出事。”
“是吗,那还挺不错的。”妇人又不留痕迹地扫了克萝一眼,牵着蕾文来到茶几旁边,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坐下:“看你的样子,似乎对咱们血族本身并没有什么了解……克萝这小孩老是学不进去,还是我来同你讲讲吧。”
“哦,差点忘了,以后你就叫我瓦勒瑞阿姨便是了。”
“嗯……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同你讲起——就先说说我们的血脉吧。”
“世人按照那些贵族的爵位,自以为是地给我们分划了五个等级,但是那玩意也只能算是凭着直觉得来的浅显感受——毕竟他们从不愿意主动同我们接触,大多数纯血人类只是把我们看作‘亵渎的孽种’,每天想着如何把我们完全铲除……不过他们从来就没有成功过,所谓‘普通人’的后代里,总会在某些时刻诞下血族,于是我们就怀疑,所谓血族,不过就是有着特殊天赋和需求的人类。”
她顿了一下,清清嗓子:“这也是我们目前的调查研究目标:血族和人类之间的实际关系,到底是什么。”
“那我就有个问题,他们之前把我叫成‘公爵’级,这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有没有对你做过些啥?!”瓦勒瑞突然显得有些激动,双手抓到她的肩上,语速快了好几分。
“我甚至不认识他们是谁,他们就自己找上门来了,还显得特别憎恶我似的……我都不知道发生了啥……”她缩了缩脑袋,撇撇嘴,有点不安地说着,“最后……也算自作自受吧,他们用一种很怪的‘血’把我的血狂引出来了,先头小队没几个活着回去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此之前都没和你接触过?”
“我想……是的。”
在这样略显阴凉清爽的室内,蕾文却感觉自己有些不住地渗着汗——因为她猛然间想起来一个很难说的大问题:她怎么就能肯定这身体的原主没有接触过那帮家伙?
坏事了坏事了坏事了——这下怕不是要出问题呀……
瓦勒瑞手上的力道轻了许多,慢慢把手放了下来。脸上则是浮现出一种古怪的表情:“你确定你在此前完全没接触过他们?或者你从来没有过……突然感受到血腥气,然后循向看去的瞬间?”
“呃……我猜是这样的?”蕾文愈发心虚,眼睛完全不敢对着瓦勒瑞。
瓦勒瑞的表情愈发古怪,勾勾手把克萝唤来身边,耳语了几句什么,克萝转身离开,往屋子深处走去。
“也就是说,你在真正接触那帮人之前,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血族?”瓦勒瑞表情凝重,好像想到了一些不妙的事情,“难不成阵法被泄露了……”
“妈,您要的东西我给拿来了。”克萝从暗处走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瓦勒瑞示意她把托盘放到茶几上,一边问蕾文:“之前有学过魔法吗?嗯……没学过也不要紧,这是我们血族的天赋之一,等会你放松下来感受一下就是了。”
此时蕾文的尴尬和心虚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那啥……我貌似完全没法感知到魔力的样子……”
“啥?!”瓦勒瑞一脸难以置信,“你没开玩笑吧?”
蕾文打个哈哈,挠着后脑勺:“事实上真的是这样……之前先生给我做测试的时候就发现了……”
“你这要是给人扫了都没法知道啊……”瓦勒瑞长叹一口气,“如果真传出去了,那帮人也不会过了这么久还没动静……我们就暂时当它还没出事——克萝!去找你爸把这事说一下,就说探查阵可能被泄露。”
瓦勒瑞左右翻翻,挑出一块刻有复杂纹路的铜板放在旁边,声音有些无力:“说实话,你这个情况我从来没听说过——我们就直接跳过第一步了,直接来这个好了……你把手伸出来一下,可能有点痛,忍一下。”
蕾文不明所以,把手伸了过去。瓦勒瑞动作很快,把她手指捏住,另一只手一动,粘稠的血液就缓缓地渗了出来。她第一次仔细观察着自己的血液:它似乎比普通的人类血液粘稠,颜色也是一种更为鲜艳的赤红,里面似乎还隐隐有细细的碎光在闪烁,不知是不是阳光下的反射。
瓦勒瑞露出一种惊异和探究的复杂表情,看着正在仔细观察自己血液的少女:“你这种血……我好像也没见过?”
“越来越有意思了……”她小声嘀咕着,把她的血挤出一滴,点在铜板法阵上的某个阵眼上。
血液刚刚滴上铜板,就产生了与它的粘稠性状相去甚远的反应:它不仅没有留在阵眼之中,反而顺着法阵的纹路迅速扩散,直到浸润法阵的每一条沟道。而随着血液的扩散,法阵中心另一处节点的温度迅速升高,到了最后,甚至开始发烫,变红。
瓦勒瑞的表情变成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