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勒瑞沉默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我必须得说,你血液中的魔力浓度……简直高得惊人,我发誓这是我有史以来见过的,魔力密度最高的血液——我估计,就连我在书上见到过的最高的实例都可能没你高。”
“可是你却感知不到魔力——就像一片内陆湖,空有流入却没有流出。虽然完全没法使用魔法确实是无比遗憾,但是也不代表这些魔力完全没用,它仍然给你带来了一些好处:更强于同龄人的身体素质,寿命也应该会比普通血族再长出许多……”
怪不得之前他们都说我体力好,合着是这么个因素。她暗自回忆着之前的种种。
瓦勒瑞整理了一下衣物,正襟危坐,再次把她的手握住:“我个人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蕾文已经大概猜到后面的剧情了。
“我希望以后能和你保持长期的联系,进行一系列的跟踪调查——偶尔会需要一点血,报酬这方面我们也会有一个合理的数额;另外关于研究成果和血族的知识,你都可以在我这里了解,保证知无不言……”她搓搓手,显得有些兴奋,“如果可以的话,你结婚的时候还请通知一声……或者如果你想认识一个血族的伴侣?我也可以帮你牵个线……”
“等等!伴侣什么的还是太早了吧!”发现剧情走向有点超出预期,蕾文连忙打断了她的高论,“研究的话我可以配合,但是婚嫁的问题还请恕我无法保证!”
“不算早了吧?感情这种东西都是要慢慢培养的嘛。”瓦勒瑞看了眼刚刚回到边上的克萝,“我已经给克萝介绍过几个好小伙子了,但是他们都觉得她太闹腾了……真不像话。”
克萝有些气急:“小时候你不是一直鼓励我多去跑跑跳跳吗?”
“那是你当时身体不好……最后没给你纠回来也有我的问题——罢了,都过去了。”瓦勒瑞收回视线,又看向身旁的少女,“你的闹腾性格这次反而立了功,给我们带了块宝回来——也快到饭点了,不给我讲讲你这次的旅行吗?”
“那我从酒馆那里说起?前面那段还挺稀松平常的。”
“都可以,按你自己思路来就是了——来吧,我们去餐厅。”瓦勒瑞牵着少女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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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你对他们相当重要——但是他们又不愿意让别人广泛地知道你的存在……我有理由猜测他们知道你身上的秘密,又或者你手上有些他们的秘密。”瓦勒瑞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嗯……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蕾文举手投降:“真不知道了……”
她犹豫一下,又小声补充一句:“即使真的和他们有过接触,我也忘了……之前摔到头,感觉记忆都混乱了。”这话说完,她就又开始后悔祸从口出了——她自己都觉得这谎扯得烂到没边,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言去掩盖,直到它们全部崩塌。
瓦勒瑞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追问,或者说并不打算在饭桌上说这些令人不快的事情,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就让它都过去吧,这么一个人四处流浪,也真是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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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戈斯家族,郊区庄园。
“所以,你们一整只快速反应小组突击过去,不仅把一整瓶血全送出去了,连一个弱化了一半不止的小孩都没抓着,还把包括伯托斯在内的先头小队全给折了进去?”
底下跪着的小队长维克托 · 埃德加,打进门起,额头上便一刻不停地往外渗着冷汗:“属下无能……据说她的战斗风格好像有所改变,比以前灵活了很多;同时她的藏匿的技巧好像也有了飞越——我记得她的传承可从来不屑于此……”
“我不要解释,战斗和追查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还要再死多少人,再浪费多少钱,才能把泽芙尔给我抓回来?!”
马歇尔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前‘实验’的说法已经瞒不住了,前阵子上面就发现她跑了,一直在和我们要说法。”
“多亏了你们这帮废物,我现在只能祈祷那家伙别把什么人杀掉了,或者又去抢个城堡什么的——再出事的话,那帮贵族绝对会往上面报,到时候陛下都没法保我们!”
发觉自己再次失态,他又停顿了一会才开口:“在有进展之前别再来找我报信,要钱要人你去找管家,别来气我了,滚。”
维克托踌躇了好一会,还是没站起来,咬着牙把事情报了出来:“泽芙尔她……疑似一路南下了。”
“那你还不快去?想在陛下查我们之前死在她手里?!”
维克托应声站起,离开的脚步声中有着相当的狼狈。
——
“你要写信到贵族家里去?……也不是不行,可以试试,我们虽然没有封号之类的,但是也算有点名声,不至于让信使收都不敢收。”饭后,瓦勒瑞听着少女的请求,很爽快地就应了下来,吩咐克萝带着她去了书房。
“喀嚓。”克萝给她找好纸笔,又把油灯点上,就出了门。
该怎么写好呢?嗯……至少先报个平安吧。
“亲爱的特蕾莎:”
“我很抱歉过了这么久才有机会把信件发出——您应该也猜得到,或者已经得到有关的信息了。但是,我还是幸运地逃过了这一劫,现在已经安全抵达伦德兰,正借住在路上遇到的朋友家里。”
她叹了一口气,写下这数行简单的文字之后,手上就再没动作。
这要我该怎么说?!像“您的义女出去一趟就成了吸血鬼,还凭着灵巧敏捷的身手杀了一整队的战士!”这样的?
这显然不行,但是她又没想好接着再说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她觉得可以写一下遇袭的经过,试着提醒一下他们敌对方的存在也行——至于德拉戈斯的破事,她还是决定摆烂,能拖一天是一天。
“托父亲的福,除了部分现金的丢失,大部分钱款都还好好地躺在银行的账户上,靠着这笔钱,我已经在伦德兰这边安顿下来,您也可以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了,不要把身体累坏了。”
把羽毛笔往墨瓶里一扔,她直接趴在了桌上,手指插进头发里。我都在写些什么东西啊……果然通篇谎话的东西就是不好写。烦了好一会,她才又把笔提起来,继续把剩下的真假参半的谎话写完。
“杰森他们应该还好吧?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些劫匪似乎比普通的流寇更加能力,他们甚至还用了冲击法术——我记得这玩意应该是不太好搞到的。我遭袭的地方,好像是约克郡吧?一直以来治安情况好像也不错,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她尽量装着啥都不知道的样子,把那帮绑匪的法术,以及约克家族的大名写到了信里——虽然她自己估计那帮人不会去搞书信检查,但还是谨慎为上。
“这封信会加急发出,希望你们一切安好,不用再整天为我担心了,我也许还要在伦德兰这边留上一些时日,试着联系一下教会。”
还是硬造个不回家的理由比较好……我是真的担心瞒不住,她这样想着。
“您的义女,”
“蕾文 · 布鲁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