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迫于母亲的淫威还是说出来了。
而且我想了想，要是就这么走了，按照母亲的性子会很伤心吧。
你闭嘴！我才不是没忍住！
“叽叽喳喳——”
从进来算起，窗外的鸟儿已经闹腾了十分钟了，似乎是一只母鸟在为幼鸟梳理毛发。
而母亲端坐在那里也已经十分钟了。
可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被母亲要求带到了她的卧室里，本以为要被劝说忠告说教三连，但是看事情的发展好像并非如此。
“来吧，小艾尔，坐下吧。”
终于，在我做如针扎的第十一分钟时，母亲说话了。
不过母亲让我坐下后，就自顾自地开始更换睡衣了。
好...好大...远不是我的C-可以比拟的,这就是D级别的力量吗？
奇怪，又是这种别扭的感觉，感觉鼻子里痒痒的，有什么要流出来了一样。
明明都是女性，对方也只是自己的母亲而已，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可还没等我想个明白，就又像是玩具一样被换上睡衣的母亲摆弄了起来。
“来，让妈妈我来帮你打理一下吧，我的小艾尔。”
母亲似乎是想为我打理那头散落的银色长发，而我也只好顺从地对准了镜子。
镜子中的可人儿毫无疑问就是我，别着精巧发饰的细腻银丝，如同祖母绿般耀眼的翠瞳，因为营养充足而略显婴儿肥的脸蛋。
不论是谁都夸赞的面容，我自己也会在不经意间看到后发愣。
“小艾尔虽然呆呆的样子很可爱，但还是要多笑笑，爱笑的女孩会更可爱喔。”
她的动作很温柔，木梳在发丝间来回移动，却没有让我觉得有一丝不适。
这让我不自觉地想到了母鸟为幼鸟梳理毛发的场景。
我和母亲此刻的模样在鸟儿眼中是否也是如此呢？
“我的小艾尔啊，真的就要远走高飞了呢，妈妈我可是一点实感都没有，就像十六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实感。”
十六年前，也就是我出生的那年，也是父亲过世的那年。
这在劳伦斯家其实是一个禁忌话题，因为提起这个话题就只会让母亲伤心而已。
按照他们的说法，父亲是一个有着翠瞳的男性，而且文武双全，不仅可以把领地治理的井井有条，还能披甲上阵与敌厮杀，他的英姿在母亲口中就如同下凡的天神一般威武。
但也只是威武了，他的故事在我眼里并不有趣，实在是无法让我向往。
而且这个男人死在了东领一个沿海城镇里，在本来以为必胜无疑的战斗里。
那个男人最后毫无征兆的离开了，连最后的永别也无法亲口传递到家中，只能由副手转告。
【我爱着你们。】
那个男人的原话就是这五个字，据说是在浑身浴血的情况下说出来的，很有悲壮英雄的史诗感。
啊，英雄，可惜前缀并非“凯旋”呢。
所以母亲很难过，每次提起这事都是悲痛欲绝的模样。
我当然也不想看见这种事发生啦，毕竟谁想要莫名其妙的父爱缺失呢？
但说句老实话，我对于父亲并没有太多感觉。
不论是谁，都觉得我是个失去了父亲的可怜儿，觉得我也应该为之悲哀。
可我真的不知道除了这翠瞳以外，我和他有什么联系。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见过他，人需要怎么做才能对没有交集的人产生亲情呢。
最多也只是拥有着【父亲】这一头衔的虚无之人。
【父亲】的离开并没有实感，对于母亲和我而言是一样的，只不过母亲是对于离开没有实感，我是对于获得没有实感。
我哭不出来，也没办法在这事上让母亲好受点。
“妈妈我啊，并不想阻拦小艾尔追寻自己的梦想，但果然还是很害怕。”
母亲，很害怕？
我不明白。
但是母亲似乎也没想着我可以明白，她放下木梳，在一阵衣物摩挲声中把我轻轻地搂入怀中。
粗心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有银丝落入我口中。
痒痒的，可我并不想伸手拿开。
而且...
噗通——噗通——
我好像听见了母亲的心跳，温热的触感更是让我生不起任何念头。
无法拒绝，柔软绵长，永不断绝。
这便是如水般的母爱。
“很害怕，很害怕，小艾尔可能无法理解这种害怕，但是容许妈妈我任性一下，要求你每一个月，不，每一周都至少写一封家书回来。”
说到这里，我听见了轻微的抽噎。
镜子中的人儿一定很疑惑吧，我明明没有哭泣...
可为什么，为什么翠瞳之下镶嵌着几颗闪亮的珍珠？
“母亲...”
我抬头看向她，母亲却顺势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唉？
“答应妈妈，不会突然消失掉，不会哪天让我找不到你，不会像...你的父亲一样。”
最后，耳边就只有母亲的呜咽声了。
...
我如果离开了，按照母亲的性格，她一定会伤心，对么？
我抛开家人去追寻我所钟爱的冒险，到底对不对呢...
那时，我应该是第一次对于自己的决定感到怀疑和迷茫。
...
晚些时候。
推开沉重的实心木门离开了铁匠铺，我缓缓地踱着步子，有些一朝把所有想做的事情做完以后的举目无措。
拿到了早就定制好的轻便锁子甲，是可以穿在衣服里面的那种。
先前也去别的地方取走了订购的东西，如精致小巧的附魔魔杖，应急使用的遂发手枪，适量的补给物品，拜托信得过的人去高价收购的卷轴也都入手了。
哦，最后还有预约好了明天早晨等在庄园大门口的马车。
然后...
然后我还能做什么呢？什么也不能做了，只需要安心等待早晨来临就好，兄长到现在为止也还在处理文件，应该没有余力发现我的计划了。
到这里，冒险计划的出逃部分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成功一大半了，属于我的冒险即将展开了。
我本应该回到家，高高兴兴地在软床上转四五个圈，然后拉着窗帘高歌一曲，最后满足地躺下，等待第二日朝阳的温和轻摸。
可是，为什么我会有一种迷茫与无力的感觉呢？
是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我害怕我知道以后就放弃我的冒险计划。
所以我不得不，也必须不去思考这些，我不能容许自己放弃向往已久的冒险生活。
不能容许...
我低下头，看着街道的石砖一块一块从眼底逃走，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前进着。
也许在他人看来我好像在低头思考着什么，实际上脑子里却是空空一片，偶尔闪过的也不过是母亲那句“但果然还是很害怕”而已。
“啪啪——”
清醒过来吧！未来的冒险者！你的征途应该是星辰大海，而不是这个小小的一方水洼！你不能被自己的儿女情长所困顿！
我这样子劝说着自己，然后又意义不明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除了感觉到手指有些冰凉意外并无其他作用了。
“唉...”
我叹了口气。
算了，先回去睡觉吧。
让睡眠带走我的迷茫。
然后等到明天，就是全新的一天了。
那时的我一定可以调整好心态，以崭新的姿态迎接崭新的美好生活吧...
我如此说服着自己。
ps.今天心情比以前好上不少了，码字真是让人快乐啊，所以再发一章。
pss.其实作者觉得人物外貌的刻画没必要过于浓墨重彩，只需要让人能够记住并区分的特征就好了，但是大部分主流小说对于女主都是浓墨重彩的刻画，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读者们喜欢这样的（如果是，我会考虑更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