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阿树有个坏习惯——每每到休息日,他总是拉着我聊啊聊啊,一起聊着聊着直到睡觉。
不是他困得不行,安静一会后晕过去;就是我迷迷糊糊唱着歌,唱了一会后晕过去。
“你是不是快睡着了?”他逗了逗我。
“没睡着没睡着……呼呼……”即使在梦里,我还是不服气地作出否定。
【正文】:
“叮咛、叮咛……”
桌面上,伴随着可爱的来电铃声响起,系着玩偶挂件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听到声音的千岁放下手中的笔,她先是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仿佛是在调节什么,她斟酌了一小会,等待铃声响了一会以后,再伸出手指点下接听键。
“晚上好呀!小千!”手机的听筒里发出活力十足的声音。
“晚上好,阿树,”听到对方的声音,千岁便马上来了精神,就连不久前那股做习题的疲倦感,此时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你在干嘛呢,听你讲话的口气,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电话的另一头,此时正在和千岁聊天的是她男朋友赤泽树——几乎每一天,他都会在这个时候段,邀请千岁煲电话粥。
千岁和树是在国中的时候就认识的,国中时期快毕业的时候,正是两人交往最火热的阶段。虽然二人彼此间互相喜欢,形影不离,但无奈的是,树的家庭打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这段感情。树的父亲是个思想传统的人,作为一家之主,“门当户对”的家庭理念早已根深蒂固,不可动摇。为了保证自己孩子在往后的人生中顺风顺水,他早早就给树规划好一条相对平坦的人生道路,因此,树的父亲不希望自己儿子继续浪费时间,和平凡少女的千岁交往下去。
即使如此,尽管父亲固执己见,继承这股倔强性子的树也不肯乖乖服从父亲的安排。他顶着来自家庭和现实的各种压力,坚持和千岁继续交往,千岁也被树的决心所感动,这对情侣的关系也在磕磕绊绊间逐渐升温——从开始交往时的相敬如宾,再慢慢熟络感情,千岁享受着这段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光,虽然她也曾担忧过往后的发展走向,也曾迷茫,徘徊着不敢往前走,但每当这个时候,身为男朋友的树总会及时递出手,温暖她那颗悸动不安的心。
“啊……是啊,果然被你发现了吗,”对面的树似乎有些难为情,“其实,一想到明天的约会,我就静不下心来,这段时间学业比较忙,好久没有两个人一起出门了。”
为了缓解男友紧张的心情,千岁便以大人的口吻开起玩笑:“阿树像小孩一样呢……真没办法,明天要好好抓住小千姐姐的手,要乖乖听姐姐的话,别乱跑哦。”
“哈哈,什么情况?你这口气是怎么回事?”
“怎么样?心动了吗?”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哪有不心动的呀?”
听到树这“大招”一般的回答,这边的千岁反而明显变得不淡定起来,她害羞地用手指缠绕起自己脸颊旁边的头发,同时思考接下来该怎么重新找回主动权。
(可恶,这小子越来越熟练了,放大招连一点点前摇都没有。)
似乎因为这边千岁停顿下来不说话,另一边的树开始觉得奇怪。
“难道,现在轮到你静不下心了吗?”虽然没有见面,但树还是敏锐意识到了女朋友停顿的理由。
“啰嗦,本来刚才的回答是加分的,现在要扣分了哦。”千岁嗔道。
“好啦好啦,请你手下留情,小千大人。”
千岁感觉陷在这样的拉锯战里,只会越来越被动,于是换了话题。“不过,刚才你这么一提醒,好像是哦……的确有一段时间没有两人一起了,”千岁一边说着,一边掰着自己的手指数数,“诶,等等,不对不对,上次……大概是一星期前,我们不是还一起去周的家里玩游戏吗?就是刚好天使邻居也在他家里的那一次。”
“那次不算吧,我说的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哦。”
“只有两个人?如果不算周的话,那应该是学期开始的那一段时间吧。”千岁若有所思道,她边聊天边离开椅子,然后躺倒在了床上,让僵硬的身体在柔软的床褥里好好放松。
“准确来说,应该四十一天,都过了一个月了。”
“哇,原来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啊。”
“因为,和小千约会的时间很宝贵啊。”
“你那么在乎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啊,”千岁捂着嘴偷笑道,“那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再主动一点呀……哼,早上如果我不拿出电影票,那这周末你打算怎么安排?”
“好啦好啦,您说的是,都是小的不懂事,明天的点心钱由我买单,可以吧?”
“哼哼,别想拿吃的来收买我。”
“诶,我还打算尝尝那个新口味的蓝莓冰淇淋呢。”
一提起吃的,特别是冰淇淋,千岁便双眼放光,“冰淇淋……是那个限量限定的!之前去的时候慢了一点点,门口队伍排得很长了。”
“放心,明天我肯定能帮你买到的。”听筒里面的另一边,树则是信誓旦旦保证道。
“嘿嘿,真可靠呢,”千岁赞道。
夜越来越深了,桌面上的时钟也走了快一圈。但是,大概是因为明天是休息日,千岁和树却继续耳鬓厮磨地聊天、唱歌,而且越往下说越起劲,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阿树……你是不是快睡着了……困了就快挂了吧……”
不知聊多久了,千岁早已睡眼朦胧,脑袋迷迷糊糊的。她有气无力地说着话,甚至连自己是不是还醒着都分辨不清楚。
“小千,你想睡觉你先挂……电话……我、我不困……我可以再坚持、坚持一会……”
树对着手机,迷迷糊糊说着,此时的他同样也困得不行,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挂掉电话,“我……我这边都听见了,你睡着打呼噜时的呼呼声……”
“谁……谁打呼噜了……我没睡着、没睡着……”千岁的眼皮已经沉重得睁不起来,但嘴皮子还在硬撑,“明明是你自己的……阿树,你……快挂掉电话……你的呼噜声……好吵……吵到我了……”
“不是我……这声音……我不会、不会认错……是你的,小千……Zzz……”
“明明是你的……阿树……Zzz……”
结果,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是约好了一般。不一会儿,两边手机都发出呼呼的睡觉声。
第二天。
“小千,昨晚没睡好吧,你都有黑眼圈了。”树站在电车站台外面,看着姗姗来迟的千岁,他忍不住打趣道。
听到树的话,千岁先是一惊,愣愣道:“诶,不会吧!早上我都还用遮瑕膏补过妆的。”
“嘿嘿,我开玩笑的,”树笑眯眯伸出了手,轻轻拍着女友的脑瓜子,“看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没什么精神呢。”
“你还说我,这明显就是阿树的错。”千岁嘟囔道。今天的树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运动外套,搭配白色打底衫和浅灰色的休闲长裤,给人一种精神焕发的感觉,也正因为如此,导致千岁忘了第一时间吐槽他的黑眼圈。“昨晚,如果你先挂电话,就不会像这样睡眠不足了。”
“好啦好啦,猜猜看,这是什么?”树神秘兮兮地从背后拿出了购物袋。
千岁凑上前去,兴奋道:“难道说,是冰淇淋?”
“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蓝莓口味的冰淇淋哦……刚好剩下最后一个,被我买来了。”树晃了晃自己的战利品,脸上浮出骄傲的表情。
“可是,”千岁接过树递过来的冰淇淋,“阿树,你自己的呢?”
“没事,我买了巧克力味的。”树正想要从袋子取出自己的那一份,却被千岁阻止下来。
“我们交换!”千岁笑了笑道,“我改主意了……我想吃巧克力味的!”
“啊,不是,”树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不用在意……我只是觉得,巧克力比较合我的口味而已……要不,吃完蓝莓,我再给你买个?”
“这样我的肚子会很撑……而且,冰淇淋吃太多,会头疼的,”千岁摇了摇头,看着树犹豫的样子,她感觉时机成熟,于是紧接着又建议,“要不,我们一起吃掉吧?你一口我一口,还可以享受蓝莓和巧克力两种口味的冰淇淋。”
“啊,但是……在大庭广众面前,不太好吧。”
“在电影院里一边看一边吃呀,大家都看着屏幕,哪会有人注意我们?”
“但是,我没找店员要匙子。”
“直接吃就好了啊。”
树忽然有点不好意思,道:“两个人感觉……就和接吻一样呢。”
被这么一提醒,原本大大咧咧的千岁,此时也跟着变得害臊起来。“要你多嘴,”她轻轻肘了肘树,并吐着小舌头嗔道,“电影要开始了哦,我不等你了。”
“好好……”
看着面前古灵精怪的女朋友,树快步跟了上去。“谢谢……”他从后面抓住千岁的手,然后继续拉近距离,趁着对方还没回头,他贴近千岁耳边低语,“女朋友的吻,是混合入巧克力的蓝莓味呢……”
听到这大胆的发言,千岁顿时脸颊一热。发现树在旁边偷偷欣赏,她气鼓鼓不说话,索性选择不搭理他。
(又是一个没有前摇的大招……阿树,给我等着……)
这时,千岁注意到旁边宣传牌的广告语,联想起今天电影的主题,她忽然想到了一个点子,可以报复树的犯规行为——
“阿树,要好好抓紧我的手哦,”千岁眯起了眼睛,“在人群里,弄丢一个人很容易的。”
但,话音刚落,她却后悔了。
这句话直击心坎,虽然无心,但却很容易触碰到那个冷冰冰的现实……果然,有那么一瞬间,树紧握的手稍稍松开,他显得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往前走。
“小千……”
他的脸上,明显带着一阵迷茫与不安。
“别愣着不动啊,阿树!”
这次,轮到千岁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没事的,就算你不小心把我弄丢了,我也会找到你……所以,今天也好,未来也一样,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蓦然间,千岁渐渐感觉到,在自己手心,那股熟悉的温暖又回来了——终于,那个迷茫的少年回应了她。
树对着千岁腼腆一笑,手握得更紧了。
(谢谢你借给我的勇气。)
千岁盈盈一笑,她的手指穿过树手指间的缝隙,紧紧扣住不放开。
(谢谢你一如既往地不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