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行!唉真不行!轮机长你跟他也这么熟了,再多等一会!”
弈伸出手脚,整个人呈一个大字挡在狭窄的通道里,任凭轮机长左右推搡也不松劲。
好像一个在老鹰面前护着鸡仔的母鸡似的。
“让开!船长半小时前就下令起锚了,我多等这么久够义气了。再说鬼知道你那兄弟到底干什么去了,全船的人不能就在这冰天雪地里傻等着。”
“一小时,最多再等一小时。要是那个傻#还不回来,咱们就走行么?我和他可是拜把子兄弟,您不看他,看我的面子上再通融一会儿!”
“起开!看你的面子?上次玩牌的时候你还欠我半打啤酒没给,信不信我削你!”
轮机长从腰包里拿了把扳手举起来,看样子弈要是再不让开,就准备拆他手脚了,就像拧螺丝一样。
“再说了,你们什么时候又成了拜把子兄弟了?你不就在乎他骑甲里藏的那两瓶酒么?说得这么好听。”
此话一出,弈脸上那一幅大义凛然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表情蚌埠住了。
“啊...大伙难道都知道了?”
“这船上除了宪兵和船长谁不知道啊?我们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就弈那点军饷,能这么可持续性的在牌桌上给大家输出酒水。
他没从船长的小灶里动点手脚,说出去谁信啊?
“这边怎么回事?都半小时了怎么我的船还停在原地?”
说曹操曹操到,黄金时代号的船长阿方索,带着两名宪兵下来了。
这留着八字胡的坏老头一天神出鬼没得很,身为船长你却很难在船长室和舰桥找到他。
“喏,我倒是想开船。但这小子拦着死活不让。”
轮机部的家伙们给船长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看着挡在轮机室阿方索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升起了一丝阴郁。
先是驻舰骑士突然私自离舰,然后是船员公然抗命。
这一个个的是要造反了不成?
弈的心里也打着鼓,轮机长还好说。
现在船长大人亲自下场,那自己恐怕是真拦不住了。
如此以来,或许就只有一个办法。
他的眼睛看了看宪兵手中的卡宾枪,顿时恶向胆边生。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这戏我就不演了!”
在众人近乎痴呆的眼神中,他突然暴起直直的扑向阿方索。
没人能想到,在黄金时代号还会有人敢袭击船长。
两名宪兵倒是反应很快,迅速的想要举枪。
可舰船内部的通道实在过于狭窄,现在又堵满了人。
就连短款的卡宾枪也一时半会施展不开。
只见弈迅速且优雅的空中转体,躲开了挡在路上的一个个脑袋。
这套动作放联邦体操比赛上裁判员高低得打个满昏。
扑通!
快撞上阿方索的时候,弈一个滑跪下去,膝盖都快和地板擦出火星子了。
然后他...紧紧的抱住了船长大人的大腿。
“真不能开船啊!阿方索大人,阿方索爷爷!苏落还没回来呢,看在他随舰出征这么几年的份上,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吧?”
“我和他穿开裆裤时就认识,我就这么一个兄弟。他要是死了我咋办啊?!”
弈声情并茂的鬼哭狼嚎着,一张脸盖在人家的裤子上擦来擦去。
除了眼泪就是鼻涕,还有鼻涕...和鼻涕...
就差把船长室里挂着的普鲁士蓝披风给扒拉来当卫生纸用了。
本以为是荆轲刺秦,没想到是爷孙相认。
弈如此迫真且用力过猛的表演属实给大伙都给整不会了。
“您真是他爷爷?”
一旁的宪兵有点好奇的问了一句。
“神经病!他是神经病你们也是么!”
“起开!”
“不行!您不下令多等一会儿我就不起来。”
“三!”
阿方索直接抽出了手枪。
感受到凉凉的枪口,这厮一下就老实。
又是大伙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立正站直了,甚至还敬了个礼。
只不过马上就又被宪兵给摁到地上去了,生怕他再干点什么拟人操作出来。
“阿方索,虽然你要我现在开船我没意见。但是,他说的也有一点道理。”
轮机长凑了上来,他和船长年纪相仿,年轻时就在海军中共事,算是熟的不能再熟的老搭档了。
“咱现在船上就两张王牌,现在把他给扔了,咱们损失不小。况且骑士叛逃,这事回去之后传到海军部和骑士团那边,恐怕...”
"那你又想怎么样?带着骑甲未经通报的情况下私自离舰,还武力威胁逼迫机修班。我想枪毙他都可以。"
“再...多等一会儿吧?正好趁这段时间,我也可以带小子们检修一下之前暴风雪有没有冻坏什么部件。”
这会儿轮机长反倒是帮着苏落求情起来了,说什么检修都是扯谈的,这些工作暴风雪一结束他们就开始弄了。
不过阿方索也算是心知肚明,他倒不是真的不想管那家伙的死活。
毕竟苏落那家伙驾驶技术一流,海军能从陆军手里抢到这么一个优秀的骑士挺难得的。
只是苏落这次干的事情性质有些恶劣,让阿方索特别的生气,完全视纪律视船长为无物。
既然轮机长都帮忙给台阶了...
阿方索伸手看了看手表,凌晨四点。
“最多再等四个小时,天完全亮了他要是还不回来就按叛逃处理。”
“呼...”
听到船长愿意多等苏落一会儿被按在地上的弈长舒了一口气。
但马上又打了个激灵,因为阿方索又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
“你!关十天禁闭,外加洗一个月甲板。”
“啊!!船长大人,能不能关二十天禁闭不洗甲板啊!连着洗一个月真的会死人的!”
听见洗一个月的甲板,吓得弈脸都绿了。
开玩笑,这可是在冰冻荒原上,鬼知道天天去甲板上吹一个月的冷风会成什么样?
“再说话就洗两个月!洗到回佛罗伦萨为止!看见你我就烦!”
弈缓缓低下了脑袋,似乎认命了。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想,至少船长没听见之前偷酒的事情。
那事情要是被船长知道了,可就不是洗甲板,搞不好就是走跳板了。
“还有...老四。”
“怎么?”
轮机长回过了头。
“你这边忙完了来我这一趟。”
?
“细说那小子和酒的事情!”
弈开始考虑写遗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