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者的辅助臂喷吐着枪焰,两挺.50口径的重机枪保持着火力压制。
连片的异兽被大口径子弹收割,枪管滚烫发红。
绿色的药箱激烈的颤抖着弹链飞入枪膛。
一箱弹药打空,骑甲腿部的装填系统将迅速的喷出空药箱,拉起下一箱弹药。
在自动装弹机重新装填的过程中,沉重的巨型骑士剑会把一拥而上的怪物们碾成一地碎片。
曜日骑士正向一场不可阻挡的雪崩固执的冲锋。
手握巨剑,高唱战歌!
他要杀死寒冬!!
半夏跟不上骑士的速度,尽管她已经在竭尽全力的奔跑了。
但也只能在苏落原地挥剑时勉强拉近一些距离。
他似乎已经聋了,任凭半夏如何呼叫也没有答复。
一股又一股的狂乱情感从挑战者的装甲中溢出。
一些从机枪与重剑之下侥幸存活的异兽还会试图攻击她。
半夏的双手燃烧着烈火,但她不确定用手去阻挡异兽的撞击,自己的手臂会不会粉碎性骨折。
一只异兽从雪中跳出,这些东西甚至会采取伏击。
它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半夏已经没有时间反应躲避了。
异兽悬空的身体张开了大嘴。
半夏也不明白,这些东西究竟为何对自己如此执着。
可能与自己的魔女身份有关联。
但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已经不再重要。
她要完成的。
可能是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次长跑。
半空中的异兽突然间变得支离破碎。
又一枚大口径子弹带着音爆产生的嗖嗖声从半夏的身边擦过。
极其精准的命中了异兽的口器,将它完全的撕裂。
黄金时代号千疮百孔的左舷上。
有一颗不停从烟霾中挣出闪耀的明星。
那颗星星的闪烁的速度并不快,但很有规律。
每一次闪光亮起,半夏的身边就有一只或者一串异兽化为碎片。
甚至半夏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些东西。
弈的嘴里叼着一根已经烧到滤嘴的香烟。
他趴在地板上,身旁落满了黑色的巨大弹壳。
那把狙击枪威力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每次击发枪焰都会暂时吹散面前的烟霾。
某种程度上,这已经是一门炮了。
趁着烟霾散去的空隙,他急速的锁定下一个目标。
在浓烟再次腾起之时,落下锁定命运的棋子。
射击,拉栓,瞄准,射击...
这些动作极其的精准恒定。
东方飘然宁静的禅意,与西方精准严谨工艺。
融合到了一起。
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上去精确狙击无数篮球大小的高速目标。
任何一个狙击手都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但弈,从不会脱靶。
紊乱的战场就是一盘难解的棋局。
而他手握天元,远眺金枢。
一子落下便可逆转乾坤。
苏落终于打空了弹药,他站在原地挥舞着剑没法前进,原本精确与优雅的剑招已经消失了。
重剑在他的手上更像是个大铁棍子,只能去砸去拍。
比起目标明确的战斗,更像是一个恼怒的小男孩在对着蚁穴发泄不满。
挑战者正在超高强度的运行,蒸汽核心只能疯狂提高功率积蓄更多的压力。
以维持他毫无章法的攻击。
直到核心内积蓄的温度和压力达到极限。
紧急泄压阀就会自动开启防止核心过热熔毁。
但蒸汽压力飞速下降的瞬间,他的动作就会慢下来,然后被更多的异兽一拥而上撕碎。
这场冲锋已经到头了。
无论骑士如何愤怒的嘶吼,人类之躯终究不可能战胜滚滚而来的现实。
长剑折断,战歌哑然。
狂妄而悲壮的骑士只会一头栽下悬崖,和无数死者堆在一起被冰雪埋葬。
半夏抓住了机会,在弈的掩护下她高高跳起,抓住了骑甲背后的铁梯。
这简直像是跳上了一头发狂的公牛,剧烈的晃动让她几近脱手。
魔女不会让骑士冲下悬崖的。
他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半夏一步一步艰难的爬向驾驶舱前。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外边的风呼呼的响着,但没法吹灭这一根小小的蜡烛。
火苗在寒冷的空气中坚强的跳跃着,释放着暖色的橙光。
母亲和幼小的妹妹站在零时充当桌子的木箱前。
温柔的给他唱着生日歌。
而箱子上摆着一个迷你蛋糕,直径大概只有十厘米。
父亲坐在一旁,拿出一壶劣质的酒慢慢的喝着。
手上缠满了染红的绷带。
离开故乡已经三年多了。
最初,难民们以为来到约克城就能继续生活了。
冬天吞没了约克郡。
他们以为逃到普罗旺斯就能卧榻安睡。
冬天也吞没了普罗旺斯。
最终他们明白了。
直到把全世界拖入白色地狱之前,冬天的铁蹄不会停下。
最终无数难民一同到达了这里,遥远迁徙的最后终点。
佛罗伦萨。
加莱王国的北境明珠。
人类以科技所构筑的极境堡垒。
斥巨资修建的城市防风壁,更加发达先进的一系列供暖系统能让这座城市幸存下来。
宏伟的高墙在竣工之时,年迈的总设计师乘坐电梯登上了墙顶。
第三十八章第十一节。
[你只可到此,不可越过!你狂傲的浪要就此结束!]
合上书页,老人略过墙下黑色的难民长河,看向昏暗的天幕边陲。
一场骇人的风暴正在积蓄。
浑浊的瞳眸里燃烧着智慧与坚毅的傲火。
他好像要向风雪宣战。
而在堡垒以外...
熟悉的世界已经不复存在。
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帝国军已经落入了加炎联军的重重包围。
报纸上不断刊登帝国考虑投降的各种新闻。
对于他们一家人,对于加莱人来说,苦难与噩梦就好像快要结束了。
明天会更好的。
父亲总是这么说着,好像任何磨难都无法将这个加莱男人彻底打倒。
“老爸,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没花钱,老板送我的。”
苏落怀疑的看着父亲,虽然蛋糕就摆在他面前,但却有些开心不起来。
奶油鸡蛋与面粉现在都贵得要死,父亲不过是去打工老板能这么大方?
“好了好了,你前几年不是都吵着要吃蛋糕么?还被你爸打了几次,现在能吃上蛋糕了还不开心?”
“那是我以前还小,不懂事。现在我已经长大了。”
苏落不服气的在母亲面前挺起了胸膛,但他今年也不过七岁而已...
或许苦难确实是让人迅速成长的催化剂。
“你几岁在妈妈眼里都是小孩子。”
母亲看着自己过早懂事的儿子。
懂事是好事情,但不应该是七岁的孩子...
每当想到这里她就会有一股无法释怀的愧疚感。
“嗯!是个小男子汉了,不过孩子过生日就是应该吃蛋糕。”
父亲摸了摸苏落的脑袋。
“以后咱家不会缺钱了,我在这里找到了以前的一些老同事。”
父亲从怀里拿出一张报纸。
“他们凑钱准备办一个新的厂子,还邀请我也一起去。”
“真的?”
母亲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接过父亲手里的报纸反复的翻看。
“哼,那肯定是真的。我和那几个混蛋的关系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从今以后!苏落和小伊芙每年都有蛋糕吃,咱家每个月都能吃两次肉!”
“蛋糕!蛋糕!”
小伊芙拍着手,咯咯的笑着。
她白色的短发一抖一抖的,眼睛都咪成了一道弯弯的缝。
这个当年像个小猫一样的家伙也逐渐逐渐开始长大了。
在逃难的路上,母亲几次试图将她转交给别人。
苏落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好像不太喜欢伊芙。
但那些有良心的人都纷纷拒绝,表示自己也没有能力再去多养一个小孩子。
而那些没良心的坏家伙们几次找上门来,开出令人心动的价码...
母亲最终还是没有同意。
在一次差点把伊芙弄丢了的时候,全家都出门去寻找她的下落。
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收获。
以往早就想把这个没有血缘的烫手山芋扔掉的母亲还哭了一场。
终于在黎明时,父亲牵着小伊芙的手疲惫的回来了。
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谈起要把伊芙交给谁。
“快点吃吧,一会儿妹妹可给你吃光了!”
妈妈将切好的小块蛋糕送到苏落的嘴边。
奶油散发出阵阵清甜的香味,他好久好久都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了。
别看苏落装得像个男子汉,但其实和小伊芙一样喜欢吃甜食。
有些贪婪的舔食着奶油,他看向这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
或许以后真的会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