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州长寿山,位于修士域南方,与中州壤的地方。离州普遍多山多渊,但长寿山这个地方却是例外。
长寿山并不巍峨,更不险峻,山间只有潺潺流动的溪流,虽是草木葱郁,鸟畜繁多,却从未见过凶禽猛兽。而且离了长寿山方圆数万里皆是平原,占据整个离州的五之一二这也让长寿山这普普通通的山岭显得格外突兀,就好像是有人特意从别处搬来一座不知名的小山端端正正的放在了这数万里平原的正中央。
此外长寿山也不灵秀,山上灵气比之山下也没浓郁多少,这点从这山间飞鸟走兽皆是凡物就能看出。
这样一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山,正常情况下估计除了当地人都不会有人知道的山却是名声享誉,是整个修士域排名前五的仙山。会如此,盖是因为长寿山上有座道观,名曰长生观。是修士域无论正邪两道的执牛耳者。
长生观很大,主要由三殿九楼十二阁组成。观中弟子大约有五千余众,领了道号的正式弟子有三千,封了真人的有三百余人。长生观虽然弟子不比那些大门派,但三百余的真人直接让长生观成为修士域最顶尖的宗门。
此时正值晨见,十二阁之一的妙法阁每天的这个时间便是授法的时候。由一名妙法阁真人阐释各种修真之法,为弟子答疑解惑。今天说法的是妙法阁阁主凛凝真人,她瓜子脸,长睫毛,大眼睛,鼻梁秀美却又高挺,那嘴唇更是娇艳,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多看却又心虚不敢多看。她面容之美已经不需要措些褒义词称赞,而她蹙眉敛目的样子好像谁都欠她钱一样,不对应该说是好像拒人之千里,也正是这种由内而外的清冷气质让她犹如高岭之花。
此时她正在盘坐在大殿主位,宽松的道袍没有因盘坐而凌乱,反而被整理的一丝不苟甚是端庄。不过比起她清冷端庄的形态,最让人在意的是她的胸前。那宽松道袍交衽处被那两团儿撑的鼓囊囊的,要知道那么宽松的衣服都能被撑出半球状,那体量不言而喻。
凛凝真人面对众人,环视一周,清冷的声音自她娇润的嘴唇吐出,“怎不见胡之妙?”
坐在凛凝真人正对面的一男性道士颔首道,“回阁主,前些日子其他真人的授法胡之妙亦均有缺席,早退。”
听闻凛凝真人睁开微敛的眸子,黝黑深邃的眼瞳冷意更盛,“我妙法阁的纪律何时这般松散,今日不再授法,尔等在此诵经百遍。日后我授法之时,但凡有一人不至我便不至,道法玄妙不轻传贱学。”
说完凛凝真人将手中拂尘一挥,形消影散,不知踪迹。
大殿中众弟子见阁主离去一时间不知所措,接着议论纷纷。
有些弟子更是藏不住火气,愤愤说道,“又是胡之妙,平日里给我们妙法阁丢人就算了,这次还要连累我们,那可是阁主的授法。”
“就是,我每次聆听阁主授法传道都会豁然开朗,恍然大悟。”
“季师兄,你是我们妙法阁的首席,你想想办法呀,这次因为胡之妙,下次没准还是她。”
“对对对,季师兄不行我们就敲打敲打那胡之妙。”
那端坐在正中的男道士就是妙法阁首席弟子季乗,面容俊逸,此刻他正闭目养神对众弟子的嘈杂议论不甚在意,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诵经!”
“季师兄,她胡……”
季乗逼着的眼睛睁开,眉头一蹙略显不满,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诵经!”
众弟子见状,只能按捺下焦躁的情绪,纷纷盘膝坐好口诵道经。
妙法阁除阁主外,一共有十二位真人执事,十二人从月初开始每月每人轮流在大殿授法一天,阁主是每月的十三排最后。现今的长生观若论实力妙法阁阁主凛凝真人绝对是倒数第一,甚至妙法阁的十二位执事任何一个都远远超出凛凝真人,但是从上到下无一人对其阁主的职位有所匪议。
因为大家都知道,凛凝真人在道、法、术三个领域的感悟绝对是最顶尖的,她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修士修真,修的便是这道、法、术。其实道与法本来是一体的,后来修真者又进一步根据道果的特性,细化为道、法、术。
修道可提升道行凝结道果,修法可滋养体魄长生不老,修术可驱雷掣电呼风唤雨……而三者之间的关系可以粗略认为,道法的感悟决定了道果的凝结,道果的特性会增幅道术的应用,通过道术护持道法,使道法精进畅通无阻。说白了术的意义就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谁不让我长生我就不让谁活。
也正因为术的这般定位,自古以来就有人提出修真的本质是长生,道术对长生并无丝毫帮助,而且徒增杀戮,如果人人都只修道法而不练道术,天下太平安定,那修真界与仙界何异?哪需再冒着灰飞烟灭的风险渡劫飞升。
有人这样想肯定就有人这般做,据说千年以前有个道人,道号赤诚子,由于他的赤子之心使得他道法精进尤为迅速,道行更是比肩各大域主。他号召全天下不论族群都放弃修术法,并亲自游说妖域,妖域域主只说了一句“你们道祖说‘清者浊之源,静者动之基’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术者法之用,我们大家连法都不修了岂不是更好?”然后便将赤诚子轰出了妖域。
说回凛凝真人,其实她在八旬之前实力可排在修士域前五。
凛凝真人,世人皆称冰仙子,说是冰仙子其实她最擅长的是火法。她成名于一百年前,她显赫名声的巅峰是在八十年前妖域万灵国大举入侵离州。在战争的中后期,离州虽得修士域其他几州的支援,战况却并不理想,战役输多赢少。瞅着离州败局已定……
当时凛凝真人出关便直赴战场,她独战妖灵国十二大将,并斩下半数,要知道那十二妖将的道行任何一位都是能与修士域真人媲美。不仅如此,凛凝真人凭借她那足以与真仙媲美的火法,在离火山脉布下天火大阵,一役坑杀妖国将士近八百万,直接成为后续战争告捷的转折点。
不过凛凝也正是因为火烧妖兵那一役伤了天和,当时狂风呼啸,天降红雨,难以计数的雷霆遍布苍穹恍若灭世。最终紫色的雷霆凝聚成一把天刀,向着凛凝连砍三刀。第一刀斩去了凛凝三昧真火道果,第二刀削去了她九品功德金莲,第三刀欲取其性命,却被离州数亿百姓凝聚的众生愿力所抵消,姑且保住了性命。
在凛凝真人消失不久,妙法阁大殿外一道身影,歪歪斜斜的前走三小步,后退两大步,那踉踉跄跄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跌倒。
许是听到了妙法阁大殿里众弟子诵经的声音,那身影强行站定,用力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深吸一口气一个冲刺的踉跄几步扶住了门框,然后看都不看室内,张口就说,“师……师父,徒儿昨夜,太过醉心于修行,都……都他娘的修……修……修醉了……”
离门框比较近的弟子,原本还沉浸在诵经中,被忽然飘进来的刺鼻酒味给打断,回头一看,顿时有些怨怼,喝道,“胡之妙!”
再看胡之妙,此时的她正倚在门框旁傻笑,一边笑一边还嘀咕着“修醉了”,怕不是自己都为自己找的借口感到荒谬。
此时的胡之妙批头散发,本来扎在头顶的道髻都耷拉到后脑勺,那本该倾国倾城的天仙容颜沾满了酒渍羹汤。再看她的穿着,更是凌乱不堪。本来宽松的道袍因沾染了酒水,菜渍而紧紧贴合着她的身体,从上到下的勾勒出她那曼妙妖娆的曲线。上身更是衣衫半褪,领口挂在肩上,胸脯露出大半。那半露的两大团儿,浑圆饱满,娇挺撩人。哪怕她胸脯上面又是汤渍又有菜叶,也让人血脉喷张。
妙法阁大殿内诵经的声音早就停止了,众弟子的目光毫无疑问的都被胡之妙所吸引。
被这么多的视线盯着,哪怕是烂醉如泥的胡之妙也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的理了理胸口,收了收衣服。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她就当着众人的面将手伸进了自己那胸前深不见底的沟壑中,竟是从里边拿出一只红烧大鸡腿。
看着这邋遢到极致的行为,那些原本还盯着她身段欣赏的师兄弟们,忽然好像脑门被人用大铁锥钻了一样,刺痛的同时又感觉空落落的,仿佛什么东西丢了一般。
胡之妙看着鸡腿打了个酒嗝,然后张嘴便要咬。还没下口就感觉眼前一阵恍惚,那一瞬间面前居然多出个人儿。紧接着胡之妙就感觉如坠冰窖,眼前的这人儿可不就是那之前消失的凛凝真人嘛。
见到凛凝真人的那一瞬间,胡之妙便酒醒了七分,她能感觉到后背冒出的冷汗,她磕磕绊绊的语无伦次,“师,师,师父,您,您先吃。”
说着便将自己从大胸里掏出的鸡腿递给凛凝真人,还没等到凛凝真人的反馈就感觉自己的耳朵火辣辣的疼。凛凝本就冰冷表情现在更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她揪着胡之妙的耳朵就往大殿外走,出了大殿便踏着祥云飞天而去。
被揪着耳朵提在半空的胡之妙不住的求饶,“师父,饶命,徒儿知错了,师父,徒儿耳朵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