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最受宠的公主,克克罗斯特国王的怀中珍宝,法兰耶尔德自小就拥有寻常皇室子女得不到的宠幸跟议论,克克罗斯特的国王总是喜欢不分时间地点,不看人前眼色跟人后议论的如此宠爱自己的小女儿,不管是因为对其过世的母亲的亏欠,还是因为法兰耶尔德实在是太过可爱。随着法兰耶尔德自身年龄的增长,她愈发的不能接受自己的现状,整日困在城堡之中,出行时刻都有大队人马跟随,她受不了兄长们复杂的眼光,受不了民众大臣的议论,受不了自己像一个金丝雀,只是因为靓丽的羽毛而被束缚起来。
她在临近成年之际终于得以取得一丝变化——
但她在面对暴雨时发现自己不会飞翔。
无论是外面广阔的天空还是那密布的阴云乃至瓢泼的雨放晴的天,对她而言都对她造成了太多的震撼。
“趁她病要她命,趁现在稍稍努力一下,以后就随你摆布,哪怕家外彩旗飘飘,家里也能红旗不倒。”
罗兰没有感情的蛊惑厄洛特,但更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安全感也好,感恩也罢,她已经隐约把这些当成爱。再努力一下用别的东西填补她尚不完整的三观是很轻松的。”
“她今年还没成年,罗兰姐。”
克克罗斯特的女性18岁成年。
法兰耶尔德仍然梳着只有小孩子才会使用的发型。
“你在怕什么。”
厄洛特不想去说什么。厄洛特不想让罗兰担心起自己的精神状态。
罗兰不需要厄洛特说些什么。
厄洛特对她口述的过往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年幼的妹妹在与弟弟的玩闹中失手将一节钢筋扎穿了弟弟的脖子,酗酒的父亲回家之后悲愤交加,扇死了自己那浑身是血惶惶然只知道看着自己恸哭的女儿;醒酒之后无法接受现实,崩溃的跟着子女见了早因难产而死的妻子。
厄洛特尚在为家赚钱之际,盼着未来会更好的时间里,就突然只剩了自己一个人。
原本的家庭虽烂,但仍有亲情所在,厄洛特打一开始就做好了断送自己所有的未来去托起弟妹的打算。自己的亲人就是自己的未来,未来没有断掉,而是得到了延续,飞向更加遥远的地方。
一切都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个自断前途却只挣了点小钱的孤家寡人。
罗兰经历的第一次聆听已有七八次,足以刻入脑海。
要尽快给厄洛特找到新的寄托才行,要赶快找到我不在的那段日子里的替代品才行。
罗兰并不关心自己的腿脚问题,厄洛特会做好一切。但罗兰必须要给厄洛特找到寄托和牵挂,孑然一身的人是最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人,最容易自我腐烂,最容易走上极端。
放着不管法兰耶尔德也会自己贴过去,但那时就已经来不及了。
“先不管这些,把这封信送出去吧。”
罗兰拉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一个密封好的信函。
“还是那里?”
“嗯。”
… …
【致父王:
虽路有磨难,但我已将信函平安交给了安条克的国王,并受到了最大规格的贵宾待遇,开始我的留学生活,无须担心。外面的世界过于精彩,以至于小女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也是他从中对我施以援手,使我得以顺利将您所托付的信函交给安条克的王。订婚之事或许可以暂缓些许,女儿对埃文斯家的小公子实在提不起兴趣。
祝:
身体安康,国内无事。】
这样大概就没问题了吧。
法兰耶尔德双手抓着信函,再三查看,确认无误,下定决心,站起身来就准备喊女仆差人把这封信送回本国。
“你该不会真的看上那个什么厄洛特了吧。”
身后的奢华大床上躺着个包扎了一身绷带的僵尸,比之当时的法兰耶尔德也只是略好一些。
“你就不能闭上你的嘴安心养伤吗?!”
法兰耶尔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身去色厉内茬的瞪着自己的好闺蜜。
“你看看你!明知道打不过他还非要上!现在好了吧,弄了一身伤,想喝酒都要我给你开罐!”
“护卫长不是也没下杀手嘛。这点上很快就好了,真以为我是你这魔法师的小身板啊。”
阿德里亚娜.埃文斯侧躺在床,一手扶着脑袋,表情戏谑的看着法兰耶尔德气急败坏的样子。
“快点去吧,早去早回,我还等着你一起出门逛街呢。”
看够了法兰耶尔德进退不得的可爱模样,便扭过头去挥挥手,打了个哈欠就在床上不起来了。
法兰耶尔德已经做了不少准备,无论是外援教师资格证,还是相关的身份信息跟层层审核,甚至以邻国公主的名义为厄洛特扣上了点可有可无的帽子置办下了学院的一栋空别墅,这可是教授那群学识、魔力等同渊博的老人才能享有的特权。
弗洛伦瓦或许不是最好的学院,但绝对是种类最为全面,知识储存量最为庞大的学院。得益于初代贤者的帮助,弗洛伦瓦收集的图书本就已经超过了别的顶级学院不少,上次魔域战争中搬迁到安条克之后通过协议又将安条克最大的图书馆里的几乎所有书籍都搬运到了学院之中,自此一骑绝尘。
故弗洛伦瓦更偏向于中高层的研究性质,教学生反倒更像是一种副业,入学也更为宽松,学生跟年事已高的求学者各占了不少的数量,也称得上是所有学院之中体系最为完善的。
“先说好我们今天不买酒。就这几天的时间你就在这里出名了。”法兰耶尔德有些嫌弃的说。
“呵,他们都是怎么称呼我的?”
“大冤种。”
“害,得了吧,我可是交钱的金主。”阿德里亚娜豪爽的拍打法兰耶尔德的肩膀,打的法兰耶尔德一个趔趄,法兰耶尔德在身体失衡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恼怒的大喊阿德里亚娜的名字,显然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阿德里亚娜!我就知道我不带让你当我的护卫,安条克他们选出来的骑士能比你贴心几十倍!”法兰耶尔德在跌倒之前就被阿德里亚娜掐准时机给拉了上来,显然这次不是意外事件。
见法兰耶尔德扭身握紧自己的小粉拳朝这边跑来,阿德里亚娜也是故作害怕的躲闪,开始从反方向控制着自己的速度逃跑,让距离始终保持在若即若离的地步,双眼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避让在节假日仍从学院离散的人群跟法兰耶尔德的脚步上。
终于,法兰耶尔德如自己预料般的左脚绊在了别人腿上。
“啊!”
阿德里亚娜丝滑的扭过身去,露齿而笑的张开双臂,将法兰耶尔德揽在自己怀里。
阿德里亚娜自小就跟法兰耶尔德厮混在一起,她就是国王自己选出来的唯一一个合格的朋友。阿德里亚娜起初是嫉妒法兰耶尔德的,年幼的阿德里亚娜讨厌坐在金山上却又不断推辞的法兰耶尔德。后来她明白了那时见到的金山不过是金丝雀的奢华牢笼而已,便再也不去羡慕法兰耶尔德。
年轻人一个想法,老人一个想法,孩子一个视角,长辈又是一个视角,诸多苦恼从此中生出。
“外边很有意思吧。”
没有无处不在护卫,而是容身在人群之中,见证人间喧哗。
“嗯… …”
肩膀没有厄洛特的宽阔,也没有厄洛特自己·身上那种独特的气味。
缺乏实感。
这是就是法兰耶尔德最大的感觉。
跟着阿德里亚娜的这些日子虽然也在学院里逛了很多地方见识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但她莫名感受到了这一种虚浮感,他们始终是在天上飞着俯瞰人间的,不曾落地。
而跟厄洛特行走在更小的村镇之中,默默看着群众营生谈话,看着厄洛特在屋里劳作,才是种没有瑕疵的宁静。此前她都一直在天上飞着,无论是跟谁一起飞翔。
她只知道去思考那些民生政策的改良,其实从未看清遥远的地面,那摇曳的麦田麦浪。
如果能再跟厄洛特一起在下面走走的话… …
“如果——”
法兰耶尔德不自觉的发出感慨。
但只是说了两个字而已,阿德里亚娜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法兰耶尔德的答案。
“什么?”
“没、没什么。”
法兰耶尔德回过神来,自己还是在闺蜜的怀里,学院里那些偶尔能见到的衣着肮脏,神态疲惫的各地员工还在眼帘之中,在这些个家境优渥的学者武人里就好像是电视里的呲花,在一片大气的环境之中格格不入。
阿德里亚娜拥抱着法兰耶尔德就觉得身体疼了,受伤也值得,法兰耶尔德在自己胸脯上轻柔擦蹭让她颇感受用,金丝雀历经风雨后终于彻底卸下了心房跟自己交好,以后才是真正的挚友——阿德里亚娜不喜欢所谓的闺蜜,她更向往能托付性命的挚友。
法兰耶尔德闭眼陶醉其中,企图能借着阿德里亚娜回味厄洛特的触感。